这一笑,宛若是那冬雪里绽开的红梅。
明明就是无比清冷,却又透着几分的娇艳,只是那眸光里的寒利,还是让六长老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突。
“好呀。既然是与她无关,我自然不会迁怒于她。只是,我也希望六长老能与她说清楚了。她的母亲落到这个下场,可是她咎由自取,莫要怪到我的身上来才好。”
六长老的面色一僵,总觉得这位安小姐说的话,似乎是另有深意。
事情既然已然如此,安潇潇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直接转身,连声招呼也没打,走了。
六长老此时倒是想着再嘀咕两句,可是现在,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立场了。
三长老则是有些不安,“看她的样子,此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让她消了火的。”
大长老苦笑一声,“这个丫头的性子,我最是知道。她表面上看起来越是云淡风清,此事,只怕就越是会成为了她的心头刺。”
六长老听罢,手跟着抖了一下,“族长,少主,属下先行告退了。”
“去吧,以后将你自己的东西都收好了,莫再被人盗了去。”
六长老只觉得面上无比羞臊,“是,族长。”
乌昊辰抿唇浅笑,“师父,那丫头是记恨上我了。”
大长老一怔,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到,可能她是觉得乌昊辰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却不曾及时阻止了。
“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是去冥想的。”
“罢了,她若恼便恼吧。其实,她是从心底里知道我与此事无关的。只是现在满腔的火气无法发泄,由着她吧。”
听到少主如此宠着她,几位长老则是个个色变。
少主自小便性子沉稳,而且从来不会与某一个人有太过亲切的接触,无论男女。
甚至,他们还曾怀疑过少主会不会是不喜欢女人的。
可是看到他对男子的态度,也并不亲热,这才放了心。
就连一直爱缠着他的文央,也极少能有机会得到他的一个笑脸,一声夸赞,一片维护。
可是今日,他们在安潇潇的身上,已经有了太多的妥协和纵容。
在巫族,哪个人敢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少主?
便是族长和大长老,也实在是不敢!
除了因为少主那过人的天赋之外,他那有些诡魅的身手,也是令众人所惊惧的一个重要原因。
族长和夫人其实是有些欢喜的。
毕竟,这两个人以后是要结为夫妻的。
如今看到儿子的心里还是有她的,自然也就放心了。
“昊辰,你去看看吧。”
乌昊辰点点头,起身后,动了一下,又转身回来,“待那位公子的伤势好地差不多了,我会让他们暂时离开。”
“什么?昊辰,你不打算和她成亲了?”
乌昊辰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打算娶她,可是您看她现在的样子,还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吗?”
这话倒是真的!
“估计到时候,安子轩的伤也好地差不多了,届时,就让他们一起走便是。”
乌昊辰转身,可是族长却似乎有些不放心,“昊辰!”
“还有事?”
乌昊辰回眸,面色浅淡清冷,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承受的压抑。
“若是她和那个钟离公子?”
乌昊辰的眸色微微一沉,面上的笑容却微微明显了一些。
“她会知道,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话落,乌昊辰施施然而去。
族长不解,转头看向了大长老。
只是大长老正在兀自出神,似乎是在想着刚刚乌昊辰的话,又似乎是觉得,有些事情,怕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大长老明白,他的意思是巫族禁地的那个巨大诱惑。
只是,对于潇潇来说,若是不需要救母,她还会在意那个吗?
并非是所有人,都有着极大的野心。
不过,既然她的母亲还在巫族,而她也亲眼看到了。
总会为了她的母亲做些什么的。
外面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那半昏半明的天空,看起来混沌不清,让人只觉得无比压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能是我的
不久前,刚刚重新装修的一番的院子里看起来格外地清爽干净。
屋内,摆放着价值高昂的紫檀木家具,那桌子上面铺着柔软又华贵的浅粉色桌布,红色的长毛地毯上花纹富丽,碧纱厨外,还布了一层米色的绣有大朵牡丹花样的帷幄,一看便知是为一女子准备的。
安潇潇进来略微一瞧,看着桌上陈设的这些描金瓷器,知道这必然是用了些心思的。
“这都是你让人准备的?”
乌昊辰点点头,“这里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引你过来。”
安潇潇不语,眼睛开始在墙上的几幅画作上流连着。
“知道你出身富贵,自小到大,更是好东西见的无数。这里,也不过就是为了能让你住得更舒服一些罢了。”
安潇潇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她知道,巫族虽然与世隔绝,可是却绝对不贫乏。
这里的人们自给自足,再加上他们其实也并非真的就不理会外面的事情,所以,也算是丰衣足食。
“你最近很少离开这里?”
乌昊辰点点头,没有隐瞒她的意思。
“最近族内的事务较多。再说了,姑姑那里,也离不开我。”
一声姑姑,让安潇潇原本故作轻松的面上,一时又再度紧绷了起来。
乌昊辰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今日身上穿着是玄色的衣服,腰间系着一条麒麟纹玉带,面色柔和。
“潇潇,钟离公子身上的余毒也清地差不多了,再过两日,你便带上他和你哥哥一起回去吧。”
安潇潇微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的放我走?”
乌昊辰一笑,伸手在她的头顶上拍了拍,这是以前他常常会做的动作。
“不是放你走。原本你就是自由身。何况,我之前不是说过了。禁地那里,要等到冬天,才能进去。所以,不急。你还有时间去考虑。”
安潇潇讷讷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地转了头,说实在的,她总觉得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
“潇潇,我不想为难你,也不想逼迫你。姑姑的身体,也不是你的错。所以,就算是你选择了自由,而非是姑姑,我也可以理解。”
这话,令安潇潇的手,不自觉地,便抓住了桌上那柔软的锦锻。
“不!我怎么可能置母亲的生死于不顾?不过,你说的对,京城还有诸多的事情未了。我不可能就这样一直留在这里的。”
“你的武功又进步了不少,可见你倒是不曾躲懒。不如,我再传授你一套剑法,如何?”
“师兄?”
乌昊辰自嘲一笑,“我若不提这剑法,你便预备一辈子不肯叫我一声师兄了么?”
安潇潇的脸色微窘,也知道这几天自己表现的的确是太过清冷了。
“走吧,到院子里,我们就以竹枝为剑。”
两人在院子里很快便开始了舞剑,而此时,就在隔壁院子里,隔着一座并不能算高的墙的院内,一张竹椅上,坐着一个青衣男子。
正是因为受伤中毒而在调养身体的澈公子。
他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跟在他身侧的小童,亦是不敢有半分的置喙。
只听得隔壁传来的竹枝的碰撞声,以及偶尔安潇潇有些夸张的赞叹声。
小童扁了扁了嘴,“公子,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安潇潇,值得吗?”
“住口!”
澈公子的声音冷冽中带着几分的戾气,让小童不得不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虽然眼中,仍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又过了一会儿,澈公子静静地靠在了椅子上,慢慢地阖上眼睛,只凭着自己的听觉来判断着隔壁院子的情况。
这个乌昊辰的身手,当真是他平生仅见。
他自小便被师父收为徒弟,五岁时便曾听师父说过,他根骨奇佳,乃是千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可是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又遇到了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乌昊辰。
他知道自己与安潇潇相识的时间太短,而那个丫头的心思又重,很明显,对于情之一事,一直都是避之不及的。
可是她与乌昊辰之间,十几年的情谊,岂是自己能比的?
不过,这一次那个文央所安排的暗杀,对于他来说,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让他知道了,自己在潇潇的心里,也并非是没有一席之地的。
只是,跟她的母亲比起来,怕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这也正是让澈公子感觉分外无力的地方。
就算是他豁出了性命去护着她,可是在她的眼里自己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外人。
如何能与她的母亲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