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让她觉得痛苦, 当她觉得现实之中的苏云起和梦里的完全不一样的时候, 她更觉得痛苦了。
她时常擦拭那把剑,却不怎么笑也爱说话,时常还看着剑哭。丫鬟桃红时不时都会觉得她家小姐越来越可怕了, 对着一把剑竟然笑得那么温柔。
一家人都被她吓得够呛, 这才有了那张告示。
“若是有人能解了江小姐的忧愁,江府奉上黄金千两并江家秘传的稻酒两坛。”陆芫走到告示面前,念道。
然后她转身笑着说:“这稻酒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这江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毛病。
“你想尝尝?”印光问道。
陆芫摇摇头:“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味道。”
这个时候,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诶诶诶, 前面的人让让啊。”只见一个高个子瘦削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五官生得有些奇怪, 贼眉鼠眼的, 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他的左手提着一个笼子,那笼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一点声响也没有。陆芫耳力不同于凡人, 隐隐听见里面有呼吸声。
那男子走进来,用右手撕下了告示, 就要往江府走去。顿时一片哗然, 这告示都贴了好些日子了,就是没有人敢来撕,今天终于有个勇士了, 大家伙都呼啦啦地跟着要去看热闹。
陆芫和印光索性无事,也跟着一同去了。
其实这热闹也没什么看事,一个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满脸笑容地将他请进去了之后,江家的大门就啪地一声关掉了。
人群渐渐散去,陆芫和印光却还留在原地,陆芫观气说道:“这江家倒是个积善之家,气运深厚。”说完她也没有说其他的,转身就和印光一起走了。
之前苏州城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大家都觉得心很累,在艾小姐和安少爷的婚礼过后,四人就分成了两路,印光和陆芫一路,七七和狗蛋一路,最后相约在闵水城会和。
陆芫和印光走的是云山镇这个方向,而七七和狗蛋则正好去了繁花镇。
“先人好事做得多,自然气运就深厚。”
再说方才那贼眉鼠眼之人,进了江家之后,便忍不住四处观望,那样子,就连门房都看不下去了。
门房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人莫不是来行骗的吧,这样子可不像是个高人啊。
这人叫张望山,就是云起镇附近的张家村的人。张家村背靠着大山,素日的生活便算不得多富裕,也就将将能糊口罢了。因为张望山家刚刚能看见山,所以他生下来好不容易爹娘绞尽脑汁才给取了个文化人的名儿,叫望山。
可惜张望山不但没有成为一个文化人,反而吃了个吃喝嫖赌样样拿手的二流子。整日里无所事事,好不容易娶的妻子,最后也忍不住他喝酒打人,投井自尽了。
这个人没事就会去村子里偷些人家种的菜啊,或者养的鸡鸭一类的。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时间一久,谁还能不懂谁。只要家中已有东西不见了,多半都是张望山偷的。他们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张二流子”。平时也心怀恶意地这么喊他。
喊得久了,他索性一不做二休,偷了什么吃的就跑去山上弄熟了吃完了再下来。直接来个死无对证,这岂不是好。
那日,他就躲在山洞之中偷偷烧鸡吃,这鸡是村尾张瞎婆子家最后一只鸡了。等他将鸡啃完之后,突然听见外面有打斗声。
一个声音急切地说:“这腓腓是我先找到的,你若是执意要抢夺了去,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腓腓也不晓得是你用的什么卑鄙手段哄骗来的,既然是宝贝儿,那就是有缘者得之。腓腓,能解人忧愁,兄台你这是想要江家的稻酒啊。”另一个声音说着。
“看来你是不打算物归原主了,那就且过上几招。”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张望山吓得口水都不敢咽下去,瑟瑟躲在山洞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再没有了动静,他才敢慢慢地爬出来。
只见外面草枯树倒,一片狼藉,地面上倒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旁边横着一个笼子。
张望山试探性地动了动脚步,发现地面上躺着的那两个人毫无动静,他又捡了根树枝戳了几下,发现依旧毫无动静,他的胆子这才放大了。
他想起了方才那人说的话,腓腓能解人忧愁,江家的大小姐最近苦闷忧愁,他看着那笼子,眼中迸发出了金光。
那笼子里面,关着一只像狸一样的东西,通体雪白,脖子上有着鬃毛,在笼中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很是可爱。这就是腓腓,张望山将笼子门一关,提着笼子飞快地下了山。
然后他马不停蹄地就进了镇上,飞快地揭下告示。
他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江管事儿,就是他说能治好小姐。”那门房的一句话,将他从美梦中拉了出来。
他正准备点头哈腰一番,却突然想起今日是江家有求于他,他自然是不必再像以往一样唯唯诺诺,也是可以过一过人上人的感觉的了。
江管家将他带了进去,张望山太过得意,故而忽略了那管家眼中的不屑和轻视。
事情进展格外的顺利,那腓腓开始兴许服食了什么,才昏睡了过去,这会儿子醒过来了,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江老爷派人将这腓腓送过去给江小姐看,不一会,那桃红就回来回禀道:“老爷,小姐笑了,小姐笑了。”
江水柔看见腓腓的时候,就很是开心地笑了,桃红都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过大笑的小姐了,心中激动地不行。
人一激动,说话自然也就激动了些。可真是桃红这份激动,使得江老爷相信了她的话。
阿柔是真的笑了。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江管家,带这位下去,东西给足了。”千两黄金是兑成的银票,极其方便携带,而那两坛酒,江管家要了张望山家的地址,说稍后会给他送过去的。
张望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就像一个抱着金砖的婴儿一样,特别傻的就一脸满足的走出了江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得到了那些个东西了。
陆芫和印光在山路上晃悠,两人也美誉什么目的,就是这样闲晃着,没有目的地,也没有任何目标。就看着夕阳,吹着山风,闻着青草的香味,就这样漫步着。
这就是最美好的事情。
可是很快,这份平静就被人打破了,陆芫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两人顺着那血腥味走,走过去一看,就在路边的草丛之中,一具男尸就在那里躺着。
这具尸体死状凄惨,连面皮都被人扒了,实在不知道是何人这般狠的心。
陆芫端详了一会儿,皱眉说道:“这是不是先前揭榜的那人?”这身高特征和发饰都一模一样,陆芫的记忆力很好,这才见过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