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听得聂缙更是烦躁不已。
春华早瞧出名堂,拉了拉秋容的袖子,指了指亭子边的男子,摇了摇头。
秋容恍然了悟,也住了嘴。
昭和同蔺辰一起到了菊花深处,她同蔺辰出来,也有几分赌气的成分,谁让聂缙背着她同那女子拉着袖子说话,她也得背着他同别的男人好生的说说话哩!
“看,那边就是!”蔺辰指着花丛中的一株高大的菊花,那菊花果然生的高大,足有一人来高,满树花朵繁花似锦,花瓣重重叠叠,又有双色交缠,果然似个狮子滚绣球。
“好看!”昭和情不自禁赞道,她转头看向蔺辰,眼底波光流转:“侯爷找我来,不只是为了看花这么简单吧?”
蔺辰笑了笑:“殿下果然聪明。”
旁边正好一处秋千架,昭和坐下:“此处僻静,有话便说吧。无需拐弯抹角。”
她对蔺辰是何等了解,他屏退了旁人自然不只是为了同她风花雪月,或许那只是其中一个理由,但绝不能是全部理由,他从来都是一个心里以自己认为的大事为重的人。
蔺辰站在她身侧,一手拉着秋千绳,低头道:“殿下是不是要对付冯太保?”
昭和看着远处碧菊没有抬头:“是,又如何?”
“前阵子公主府温泉别院进了刺客,公主府侍卫加倍,我说的可对?”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你的堂妹蔺贵妃在宫里头那可也是春风得意步步高升呢。”
蔺辰笑了笑:“得意自然是得意,可惜林氏居然有孕了。”
“那是,她运气好呗。”昭和靠着秋千懒懒道,长长的裙尾曳地随风轻扬。
蔺辰“呵”的一笑:“或许,咱们的目标很一致。”
昭和蓦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不就是想结盟吗?何必说那么多?”
蔺辰墨眉蹙起:“那殿下意下如何?”
昭和眼眸一转:“听起来不错,不过……本宫要考虑考虑!这样吧,你今日若是让本宫开心了,本宫就答应你的要求!”
蔺辰无语,这样郑重的结盟竟给她说的儿戏一般。这是在耍他吗?
“殿下要怎样才能开心?”
昭和狡黠的看着蔺辰:“安阳侯帮我推着秋千,推得越高本宫越开心!”
她自然知道蔺家这班人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在朝廷之中结成了一股以裕王为核心的力量,这股力量不可小觑,她自己未必有冯立的势力大,但是如果联合蔺辰,必定能将冯立置之死地。冯立如同朝廷的脓疮,他现在不敢惹自己,不代表以后不敢。他现在让林氏假怀孕,必定是想扶持一个儿皇帝,届时将司徒家的江山握入手中。他一手遮天败坏朝政,灭了聂家满门,这个仇绝不能不报。
既然蔺辰提起,她未必不能来个顺手推舟。她和蔺辰,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前世她不明白,今世却再也不愿受这种折磨。
蔺辰听了她的话,不知真假,心中无奈,立在她身后,双手握着绳子用力推了出去。
昭和整个人向天空荡起,这感觉仿佛飞过了花海飞上了蓝天一般。她的确很久没玩秋千了,开心的叫道:“再推高些!”
亭子里几个人等了好一会没见昭和回来,聂缙道:“殿下说片刻就回,到现在都没回来,我这就去找她。”
秋容道:“也罢,你快去吧。”
他几步下了台阶,迅速消失在花丛中,入了花园不过两段路,便听到某个地方传来金铃般的欢笑声。
那是昭和的声音,聂缙听着,却觉得心里发苦。
他循声而去,转了两个弯,便看到一丛茂密的花海之后立着一架古朴的秋千,俊逸的锦衣男子推着秋千,白衫如雪不染半分尘埃,年轻美丽的高贵女子随着秋千荡起青丝飞扬衣袂翻飞如仙似画,伴随着清脆动听的笑声,洋溢着满满的欢乐,流年似水岁月静好,那画面定格在他的眼前,美满的让人不敢直视。
好一对神仙眷侣!
他深深吸了口气,稳住了自己的脚跟,仿佛觉得心口要爆裂开来一般。他若是现在去,或许会像个奴才般被斥开吧。
在这样两个人面前,他的卑微几如尘埃。
“说不定明年殿下又会大婚哩!”秋容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眼前繁花似锦盛世流年,心里却苍凉如荒漠冰雪。
他低了头,转了身,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白衣男子眼角的余光早已瞥见那失魂落魄的青衣少年,他唇角划过一丝冰霜般冷冽的笑容,好一个聂缙,就凭你也想同本侯争?
作者有话要说: 虎摸小伙伴!明天休息啦,周一见。(づ ̄ 3 ̄)づ
第34章 找上门
晚间昭和回了公主府,无意间听见丫鬟们议论,说是有人来看聂缙。她倒是觉得稀奇了,聂缙现在的情况,谁人能找人找到公主府上来
角门边,立着两个人,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个身着绣金线春桃粉衫的女子下了马车,身上披着一件滚兔绒的藏青色斗篷款款的走了过来。
聂缙听闻有人找他,也是愣了一下,这时看到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更加怔住了。
怎的是她?
洛颜抬眼,便觉得他身上衣衫单薄,眼中露出悲悯之色。
她走了过来,道:“我怕你入冬了没有冬衣穿,便特地赶了时间去做了些”,她转了头对丫鬟说,“将马车上那包衣服拿过来。”
玉柳去拿了衣服,聂缙见那浅金色的包袱布包着大大的一包袱,怕是有好几件冬衣搁在里头,顿时眼中一阵酸涩,到如今,能够惦记他的,竟也只有这个女孩儿了。
洛颜将包袱塞到他的怀中,道:“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是到如今,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我本想多看看你,可是……可是……”
她连说两个可是,眼眶便红了,隐隐泛着清亮的泪光。
“你怎么了?”聂缙问她。
她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其实也没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亲要将我嫁人了,但是那个人却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
聂缙看着她,默然无语。
洛颜抬头期盼的看着他:“今日之后,我怕是没什么机会见你。可若是你……若是你想走……带着我一道……”她说着这话,脸上浮起红晕,带着几分羞涩的望着他。
聂缙皱了皱眉头,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做声。
洛颜看他这样便知道不可能,他们到底是生分了,她又凭什么认为他就愿意带着她私奔呢?
洛颜想着,越发觉得伤心,泪水簌簌的落了下来,如同断了线的水晶珠不停的滚落。
聂缙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擦过她的脸颊,道:“别哭……”
因他这动作的温柔,洛颜陡然大了胆子,向前扑到了他的怀中,或许是因为这时天色昏暗,她双手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襟,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哭道:“聂缙,我真的不想嫁给别人,真的不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你究竟会不会……娶我……会不会?”
他站直了身体,仰头看天,喉头上下滑动,带着几分哽咽的说:“洛颜……你该知道……这世界上本就没有如果……”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已经许配了人家,我有自己的使命,两条轨道已经错开,又怎可能再次交集?
洛颜听到他这句话心如刀绞,哭道:“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这么硬心肠的人,就连骗一骗我都不会吗?”
她轻声的抽泣着,用小拳头轻轻的捶打他的胸口。聂缙缓缓举起了手腕,在她肩头轻轻的拍了拍,低声道:“你明知道,我从来都不会撒谎。”
昭和立在门边,只探出了半个脑袋,便瞧见了这一场景,她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笑,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女子居然找上门来了!
好一个郎情妾意,好一个左拥右抱!
昭和的手攥着裙带,狠狠的用力的搅着,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若是照她以往的脾气,她定然将两个人都杀了!只是……只是……
那个是聂缙啊……
即便是这一世他不再爱她,她也绝不可能杀他。
她扶着额头,顿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眼冒着金星,一手扶着墙角,陡然转了身,再也无法多看一眼,踏着软绵绵的脚步向院内走去。
洛颜哭完了,倒是觉得难为情。她抬头凝眸望着聂缙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若是我是你,也觉得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惦记什么儿女私情。只是聂缙,无论你还是我,为何我们都这么可怜,可怜到不能守护住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不知道她要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竟叫她这样不情愿。
他伸手,手心轻轻拂过她的头顶,“你可以的,只要你愿意。你忘记了吗?从前我母亲是不是对你说过,洛颜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将来一定会获得幸福的。”
洛颜伸手擦了眼泪,点了点头:“我记得。”
玉柳在身后着急,想要催促却又不敢,只是絮叨的说着:“姑娘,再不回去便错过晚饭的时间了,老爷要问的。”
洛颜握着聂缙的手,顺手褪下手腕上的赤金镶红宝石的镯子到他的手上:“以后怕是见不到了,留给你做个念想。即便是他日你遇到困难,这镯子卖了也能替你解一时之困。”
聂缙低头看了看那镯子,终究是没有推拒,握在了手心。
洛颜一步三回头上了马车,马车驶动渐渐没入了夜色之中。
他的心里沉甸甸的,转身入了院子,想起方才洛颜在耳畔说的话,她说他如此状况,必定不会想到儿女私情,这句话于他而言,真的太惭愧,他时常的心中悸动难道就不关私情吗?
他到了寝殿这边,却看到小丫鬟将饭食送进他的房间里,望见他便说:“聂缙,你的饭今儿就送你屋里了。”
聂缙一愣,看了一眼那寝殿的门,想不到时间这么早,寝殿的门已经关闭了。
“殿下吃过饭了?”
小丫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
小丫鬟接口道:“是春华姐姐让我把饭食送到你屋里来的。说长公主殿下已经歇下了,饭也懒得吃了。现在怕是睡了吧。”
聂缙听了这话更加纳闷,她这么早就睡了?莫不是今日游菊岛累到了,竟又不吃饭。他总觉得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隔日里,昭和一早就入宫了,聂缙并没有瞧见她的人影,也没有叫他随行,他有些莫名其妙,便只好到阿吉宅子里考教阿吉功夫。
阿吉天赋极佳,小小年纪几个月的时间便能打上两套拳,有模有样的。知道昭和中午没回府,他便也懒得回府中吃饭,同阿吉在一块吃了饭,阿吉又缠着他钓了一回鱼这才从那边回来。
傍晚,他从阿吉宅子回来,正好走到正厅前,抬头迎面便看到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走过来,正是昭和。
他正望着她,还没开口,便瞧见那人转了个弯,绕了道从另外一边回了寝宫。
他愕然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只是察觉她的气色真的不大好。
听闻她晚饭又没吃,聂缙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宫里的事情不顺利,亦或是身体不舒服?
他到了寝宫门口,有心想要进去,可是春华拦在门外。
“我可否见见殿下?”
春华摇头:“殿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想见,包括……你。”
聂缙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房里头。
才进屋,便看到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过来,将一样东西递给他:“有人让送东西给你。”
难道又是洛颜?
聂缙拿了那东西,是一个木盒子,他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放着一个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