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哥也是村里的单姓,父母早亡,所以一家子就夫妻俩带着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五岁,都是半大小子,淘气得很。宁若兰见他们过来,便热情的招呼两个小的吃炒瓜子,两个小子虽然淘气,却也很懂事,乖乖道了谢就和杨二哥到外面一起陪着景惊蛰编筐子。杨二嫂子卷起袖子打算帮宁若兰做做饭,谁知进了厨房才发现,宁若兰把一应物事都准备好了,各样码的整整齐齐的放着准备下锅,厨房看着井井有条,一点都不脏乱。
“哎呦,妹子一看就是利索人,我还没见过谁家的厨房这么干净呢。”
“嫂子又夸我!我也就喜欢捯饬,要论能干可不如嫂子,就说做衣裳吧,我可拿不出手的。我看杨二哥和大宝二宝身上穿的衣裳针线缝的多严实,针脚也密,一看就是精细活。”
杨二嫂子脸上挂着笑,高兴的说:“你是新嫁妇,有些事没经验也是正常的,你要是拿不准尽管来问我,别的不说,针线方面我还真敢打包票。”
“行嘞,我可记下了,到时候嫂子可别嫌我烦。”
“不嫌,还有啥要忙活的不?我来弄,你就尽管炒菜好了。”
“不用,东西我都弄好了,嫂子出去照看下大宝二宝吧。”
杨二嫂子转了一圈,看确实也没有啥要忙活的,便依言出了厨房。这边宁若兰蒸好馒头捡起来放进盆里,就开始一道菜一道菜的炒,粉条是早就泡在盆里的,蘑菇也事先用热水泡发过,猪肉用盐腌好,此刻稍稍炒一下放了水,再放粉条和蘑菇进去,等水开粉条蘑菇软和了,这道菜也完事了;干烧土豆,要把土豆切成大块,还不能切早,否则放久了表面就会变黑,卖相不好不说还会影响口味,于是在炖猪肉末股粉条时,宁若兰就开始切土豆,足足切了十几个大土豆,又切了一块大葱,
锅里的炖菜香气越发明显,宁若兰尝了下,觉得可以了便起锅盛在盆里,接着就开始做烧土豆。院子里,杨二哥家的大宝和二宝死劲吸着空气里的香气,边流口水边说:“真香,景婶做饭真香!”
“臭小子,擦擦口水,没得丢人!”杨二嫂子脸上带着笑假意呵斥,可随后自己也掌不住笑着道:“不过别说,弟妹这手艺还真不错,光闻这味就知道。”
杨二哥是个高高壮壮的汉子,肤色黝黑,面容敦厚,此刻正跟着景惊蛰坐在一起编筐子,听到自己小子和媳妇的话,抬眼看看景惊蛰,悄悄问:“你媳妇,咋样?”
景惊蛰明白杨二哥问的意思,当初知道他要花一两银子做聘礼娶一个老姑娘时,杨二哥还劝过他,说年纪这么大还没嫁出去的,定是有什么毛病,即便身体没毛病,肯定也是人不咋样,还劝他不如去再远点的山里找个穷人家的姑娘,一来放心,二来也没麻烦。只不过他没同意,执意娶了宁若兰。当初也没啥想法,只不过就是烦了,想找个人过日子,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
“嗯,挺好的。”
杨二哥微微睁大眼睛,看了看他,就笑着低下头:“行,好就行。”
“惊蛰,杨二哥,杨二嫂子,饭好了,别忙活了,进来吃饭吧。”宁若兰站在门口招呼院子里的人,冲满院子疯跑的大宝小宝招招手:“大宝小宝,来,跟景婶去洗洗手,咱吃饭了。”
“哦吃饭喽,吃饭喽。”
大宝小宝一声欢呼,麻溜的跟在宁若兰身后去洗手。
因为人少,也没特意分开,大家都做一个桌子上。席上,两个男人喝着黄酒唠着嗑,杨二嫂子照看俩小的吃饭,感慨的说:“弟妹手艺真不错,瞅瞅我家小子吃的,满嘴流油,都不抬头。”
“我就是舍得放油,手艺也就那样,没啥特别的。”这时候没啥调味的,除了盐和大酱外,啥也没有,她可不信能做出多好吃的东西,只不过她做菜不像别人舍不得放油,就像张氏一样,每次只叫她放一丁点,沾沾油星就行,她是照着前世做菜的样再稍微减少一些来炒菜,对这里少油星的人来说,当然就显得饭菜很好吃了。
一顿饭惹人闹闹吃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日头已经西斜,有些朦胧的日光失去了正午的热度,天气不知不觉开始凉下来。
“你们爷几个去院子里抽烟唠嗑去,别弄得满屋子又是烟味,我帮着弟妹收拾下。”杨二嫂子开口撵人,她烦屋里被男人的烟味占据,正好宁若兰也讨厌,只是不好开口,没想到杨二嫂子却帮了她这个忙。
景惊蛰带着杨家爷三个去了院子里,趁着还有光亮继续编筐子,宁若兰则和杨二嫂子在厨房忙活洗涮。
“嫂子,上午来的人是惊蛰的家人?咋那么奇怪呢?”
“你是想说咋那么不要脸吧?”杨二嫂子看着她笑笑,“我见你是个好的,和你说说心里话。你别瞧着惊蛰面貌吓人,就觉得他凶狠,其实惊蛰挺好的,为人很仗义,要不是他,你杨二哥那次可就栽在黑瞎子手里了。他干活又肯下力,也吃得了苦,心思也活络,不然那么多当兵的,咋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惊蛰去当过兵?”宁若兰有些惊讶,难怪景惊蛰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总是隐隐带着些煞气。
“这我也是听说的,说景老头当年不舍得用银子顶兵役,就叫惊蛰去了,结果一去八年没回,大家都当他死在外头了,景家连衣冠冢都做了。谁知道第八个年头马上要翻过去的时候,景惊蛰大年夜的回来了。哎,只不过好好一个小子,额头上多了一个疤。”
“衣冠冢?景家也太急了吧?”怎么着也是自己的儿子,还没确认死讯就急慌慌的立衣冠冢,显得也太冷漠了。
杨二嫂子抬头瞧了瞧外面,见景惊蛰他们还在编筐子,放心的转过头接着对宁若兰说:“嗐,还不是钱闹的。今个上午你也见着了,惊蛰不是还有个弟弟吗?那景惊风从小就懒,干活不肯出力,见惊蛰几年没归家就动了歪心思,打量着坐实了惊蛰的死讯,好把俩老的家产全占着。哼,说是家产,其实也就几亩地,这眼皮子浅的。”
“可惊蛰到底是公公婆婆的儿子,他们咋就能同意呢?”
“你刚来不知道,景老头向来就喜欢小儿子,不喜欢嘴巴不讨喜的惊蛰,你那个婆婆倒是个心肠软的,不过就是太软了,随便哄她几句她就变了主意。你那个弟媳妇王氏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嘴巴厉害着呢,以后你可得小心些,别叫她抓着把柄。”
宁若兰点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我听人说惊蛰在村里名声不太好,到底咋回事啊?”
“还不是景家乱传的,惊蛰刚回来那会,我们还不熟,之前怎么样没见着,倒是惊蛰分出来搬到这里后两家离得近,倒是见着几次他们过来闹。你别看惊蛰那样,真惹急了那可凶得很,结结实实把景惊风给揍过几顿,景惊风老实是老实了,可惊蛰的名声也被他们传坏了。”
“哦。”宁若兰若有所思。
“嫂子和你投缘,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俩好好过日子。你们也年轻,下死力干个几年,还不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宁若兰笑着谢过杨二嫂子:“哎,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人勤快,没有过不好的。”
到了晚上,宁若兰才发现自己白天纠结的同房问题根本没造成困扰,因为景惊蛰只是打量她一眼,就非常自觉的钻自个被窝躺着,一点要咋样她的意思都没。宁若兰哑然,严重怀疑这具身体的魅力,难不成豆芽菜般的样子根本就勾不起景惊蛰一点兴致?
这事闹的,自作多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关于魅力啥的
是夜,月黑风高
外头,景惊蛰迎风而站,仰头望月,抬手一抹,两手是血。
屋里头,宁若兰低头瞅瞅小馒头般的胸部,默默无语。
第18章 积酸菜
早起景惊蛰在院子里劈柴火,宁若兰略微收拾了下屋子,便特意找出件更破旧的衣裳换上出来跟在景惊蛰身后把他劈完的柴火一一码好。景惊蛰顿了顿,见她低着头码柴火,动作利落,神情专注,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呦,干活呢!”
随着话音一落,杨二嫂子从门口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簸箕。
“杨二嫂子,你咋来了呢?”宁若兰笑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