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否则在这一刻吐出来就更尴尬了。
思来想去,都怪此刻端正地坐在她旁边的沈霃宽。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易欢也不会想到以前很多不开心的经历。
也就不会恶心到想要吐。
身体病着,心情也不好,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她搁这儿胡思乱想着,都忘了自己还在挂吊水,直到察觉到针眼那儿有点疼,才想起来看一眼,自己的药水是不是滴完了该换另一瓶了?
她刚抬头准备看的时候,身边的按铃已经被坐在旁边的沈霃宽按响。
易欢下意识地对他说一句:“谢谢。”
不过她这一声谢谢只换来沈霃宽不屑的冷哼声。
易欢抬手摸了摸鼻子。
什么人啊,又不是她请他帮忙的,臭脾气一点都没改。
真是个……欠抽的人。
很快,护士赶过来帮她换上另一瓶药水,并提醒易欢,下次要早一点,别等血回流了才想起来。
易欢忙不迭地点头。
护士又问:“家里没人来陪吗?”
易欢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大半夜还在这儿打点滴的,好像旁边都有个人陪着。
她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道:“没呢。”
护士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柔和多了,道:“那一会自己多注意着点。”
易欢:“哎,知道了。”
护士走后,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护士离去的方向,目光自然又撞到沈霃宽身上。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挪开眼睛,就见旁边那位大美女把脸凑过来,一脸友好地关怀她道:“你一个人看病好让人心疼啊。”
易欢:“……嗯,还好。”
她讪讪笑着,有什么好心疼的,她才不心疼自己。
她对大美女补充了一句:“当然,有人陪更好。”
眼下她肯定不能跟大美女相提并论。
大美女可不是独自一人,她有人陪。
陪她那个人偏偏还是沈霃宽。
大美女说:“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我帮你看着。”
“谢谢,不用这么麻烦你。”易欢神情淡淡的,“我刚才只是想事情,没注意到而已。”
大美女笑道:“这没什么啦。”
易欢也跟着笑笑。
目光却关注到了大美女身上的这款外套。
这件外套好像是某大牌衣服今年的春季新款。
啧啧,如果没记错的话,价格好像是自己这身大众牌外套三十多倍。
再看她臂弯里挎着的小包,香奈儿的,很像是去年年底香奈儿新出的经典款,好像国内售价是五万多人民币。
再看她手腕上的那个表……
难怪易欢觉得熟悉,呵,这表值一套房子。
看来这两人门当户对,和谐得很。
找不出一丝瑕疵,只能默默祝福沈霃宽和这位大美女了。
易欢惆怅地别开脸。
和前任相逢,这种情况真是扎心得很。
她此刻真恨不得赶紧回家休息,一分钟都不想再看到沈霃宽。
最要命的是,她身旁这两位此刻开始交头接耳了。
这是要当着她这个前任的面公然秀恩爱?
大美女好像在跟沈霃宽讲她最近发生的某件事情,而沈霃宽呢,则是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句。
易欢揉了揉耳朵。
在她忍受了一分多钟后,她的手机意外地响了。
谢天谢地。
易欢动作迅捷地按了接听键:“喂?”
“我说易欢你忙什么呢,这一整天的跟消失了一样,怎么都不回我微信的?”巩珍珠的大嗓门一如既往。
易欢急忙发出一声“嘘”声,解释道:“我在医院。今天到现在还没去看微信,你知道的,我微信来消息都是没有提示的。”
巩珍珠知道,易欢确实一直都是把微信的新消息提醒声关了的,于是傲娇地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原谅了她,同时问她:“你怎么跑医院了?”
易欢解释道:“着凉了。”
巩珍珠道:“怪不得。我刚才还纳闷怎么你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易欢道:“嗯,正挂吊水。毕竟春天了,你懂的。”
万物复苏,病毒也活络起来。
巩珍珠道:“是离你那儿不远的四院吗?我去看看你吧,大半夜一个人在医院,孤苦伶仃的。”
易欢忙不迭地拒绝:“不用,大晚上我把你招惹来,我担心你家那位会记仇。”她笑问,“对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巩珍珠嘿嘿坏笑着:“那个什么,欢欢啦,我给你物色了一个不错的精英男士。”
易欢下意思地蹙起眉头。
巩珍珠家里养了只狗,是一只智商很高但看起来特别二的哈士奇,名字也叫欢欢。
所以每次当巩珍珠热情称呼自己欢欢的时候,易欢就觉得没好事。
“你确定?”易欢有些不相信。
巩珍珠说的任何话,都要打个八折。
“真的!比我名字还真!”巩珍珠掏心掏肺般地叫着,“我们俩什么关系,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易欢扯了扯嘴角,“信,特别信你。”
“你周末快养好病,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巩珍珠急不可耐地推销此人,“我跟你说,这人真的很不错。要不是我已经嫁人了,我就倒追他了。”她长叹一声,“哎呀,可惜了。既然如此,好东西只能留给好姐妹,可不能被别的小妖精抢走。你可不许不见啊。你说的啊,毕竟春天了啊,你懂的。”
易欢忍不住笑了:“那行,周末再联系。”
“真不用我去陪你?”巩珍珠问。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非得人照顾。挂了啊,拜拜。”易欢收了电话。
她低头把手机塞进包里。
年岁渐长,社交却越来越窄,而同一个公司的男生,没一个能入她的眼。
她现在开始觉得,结婚也就那么回事,找个靠谱点的,对自己好点的男人,也就可以了。什么一生只爱一个人,遇到那个谁就不愿意将就啦等等,都是扯淡的屁话。
人这一生这么短,转瞬即逝,没事给自己搞那么多事干嘛呢。
所以,面对巩珍珠的热情,她从未明言拒绝。
只不过有时候,她也没办法特别配合。
这时,她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名片。
名片上的沈霃宽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眸。
易欢耳边传来沈霃宽温和的声音:“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找我。”
她抬眸,望着沈霃宽,目光清冷。
易欢心想,沈霃宽,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当年她快饿死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找他求助。
沈霃宽微微挑眉,轻咳一声:“虽然好多年不联系,不过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言下之意似乎是说,虽然你落魄了,但是我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你还可以求我,我说不准能发善心帮帮你。
易欢听了之后,并不会心生感激,反而是跟着挑了挑眉,目光再次回到那个名片上。
沈霃宽轻轻甩了甩手中名片。
这时,一旁的大美女一脸茫然地看着沈霃宽和易欢。
她指了指易欢,笑得有些尴尬:“霃宽,你们认识?”
沈霃宽扯着嘴角,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以前还算挺熟。”他微微低头,“要不是现在坐得这么近,真不敢认。”
易欢落魄得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从没想过会这样,明明目光早就注意到了易欢,却一直到这一刻,才主动跟她说话。
易欢微微一笑,大方地接过名片,对大美女道:“也就是彼此认识而已,我哪能跟才学兼优事业有成的沈先生混得熟。”
她在心里默默嘲讽,人沈先生可是喝热水塞牙了都得叫私人医生来看的。
易欢上下摆弄着沈霃宽的名片,半透明的象牙色,薄薄的,高大上的字体。
“董事长,ceo。”她微微眯眼,眉毛上挑,“沈先生混得可以啊,有合适的工作介绍吗?年薪百万的那种。”
沈霃宽没好气地露出一丝浅笑:“易欢,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想要年薪百万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你曾经付出过什么,以后就会得到什么。”
当然了,年薪五十万以下的工作他还是能随便给易欢找一堆的。
“噢。”易欢扭过头,把名片往包里一塞。
沈霃宽见她这个态度,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就不痛快起来,一股压制不住的怨气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