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咬牙,狠狠的一巴掌抽打过去:“贱婢,你在说些什么?”
春氏顿时面颊红肿,可是春氏却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疼,反而狠狠的说道:“此事奴婢十分清楚,是爷让我养了两条金丝蛊,其中一个认了我做主。而那分蛊,却也是喂给了他父亲服下,并且,并且命我种下蛊虫。”
温意如的一颗心,顿时也是不觉沉到底。
春氏确实也是善于养蛊,这一点,温意如也是早就知晓。
“原来,原来是你这个贱婢!”
温意如一双眸子十分凶狠,竟似要将春氏生吞活剥。
春氏却也是不觉凄然一笑:“夫人,我要害死老爷,又有什么用呢?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听命行事,所以不得不如此。更何况,我催动蛊虫的时候,可是并不知道那分蛊居然是落在了老爷身上。我当时,当时也是吓了一跳——”
说到了这儿,春氏不觉想起了云龙城那悲惨万分死了的样儿,嗓音也是不觉渐渐的低了。
“唉,当时老爷可是死得很惨。他也知道是少爷下的手,所以,所以临死之前,就死死的抓住了少爷,怎么都不肯放。夫人,你知晓少爷做了什么?”
春氏容色微微有些恍惚,她这样子说的时候,甚至温意如也不觉打了个寒颤。
“他刺了老爷一剑,然后削断了老爷的手指,可是生生逼走了老爷。可怜老爷,临死之前还要被儿子摧残身子。夫人,我说的并不是什么谎话,而是货真价实的话儿。你若不相信奴婢,在场有那么多人,你都是知晓的呀。”
温意如呆若木鸡,却也是一句话儿都是说不出口。
春氏不觉挪动膝盖,扯住了温意如的衣衫:“夫人,夫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我也想不到,我这样子为爷,爷为了杀人灭口,竟然是将那分蛊放在了我的身上。奴婢,奴婢性命已经是如此,朝不保夕,所以不得不说出口。”
平心而论,春氏所言,却也是半真半假。
虽然云龙城是因为云暖阳而死,可是云暖阳的初衷是对付王珠,而不是想要谋害亲爹。
可是如今,春氏对云暖阳可是满心的的仇恨,自然是将云暖阳描绘得心狠手辣。
春氏眸子却也是有些深邃:“自从上次侵占云家家产之事被揭发之后,爷便是存了心结,可是爷居然是对他下手,我也是,也是没想到。也不知道爷是种了什么邪,居然如此心狠手辣。那可是爷的亲爹,这云家不是早晚都是爷的?我瞧爷是恶鬼上身,所以连亲生爹都是能狠下杀手。”
春氏如此言语,却说动了温意如的心结!
要知晓当初,温意如听到女儿指证云暖阳是个恶鬼,内心已经惊疑不定。却也是没想到,春氏也是这样子言语。
若是,若是春氏所言是真——
温意如打了个寒颤,却也是想也是不敢多想。
若此事是真的,她简直无法可想。
温意如一把甩开了春氏,她原本病体十分虚弱,此刻一用力,眼前却也是顿时不由得微微发黑!
等稍稍缓过劲儿来,温意如一双恼恨的眸子,顿时扫向了春氏。
温意如死死的盯住了春氏:“好个春氏,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子的人,你胡言乱语,指证你的男人,到底王珠给了你什么好处!”
温意如可谓吼得声嘶力竭。
要知晓,温意如是绝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害死自己最爱的夫君,这又有什么可能?
云暖阳虽然并不如何孝顺,可是却也已经是温意如唯一的依靠。
温意如死死的盯住了春氏,这个春氏,这个贱婢,应该去死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春氏喉头顿时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她身躯咚的一下栽倒在地上,身躯一阵子的痉挛抽动。
春氏心中明白,那蛊虫已经是要开始发作,要取自己性命了。
春氏微微苦笑,她发觉自己身子有些不是,却也是吞了药来阻止蛊虫发作。
她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落到了这个下场。
故而春氏一心报复,跑带了温意如的院子里面。
此刻春氏对云暖阳充满了怨毒,如今虽然是极为难受,却也是颤抖说道:“夫,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真的。老爷当真,当真是被他的儿子给害死的。如今,也是又来害我了。”
说到了这儿,已经让春氏费尽了全部的力气。
她那一双眸子,如今更是不觉泛起了一层浅浅的黄色,瞧着说不出的骇人。
这种金丝蛊毒发作十分骇人,春氏为了养这个蛊虫,害了许许多多的人,然而如今这份苦楚却也是用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她那一身血肉一点一点儿的化掉,当着温意如的面,那些血肉顿时慢慢的消化掉了,最后也是只剩下一层皮肤,松松的挂在了骨头之上。
温意如听说云龙城是这样子死的,可是却也是没有亲眼见到。
如今亲眼所见,温意如骇得面无人色,却也是一句话儿都是说不出口。
春氏临死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云暖阳的错。
一个垂死的人,又怎么会一口咬定云暖阳?
莫非自己的这个儿子,当真是恶鬼作祟?
温意如虽然不能相信,可是这个念头却在心中滋生,再也是按捺不住。
房中的下人却也是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有些丫鬟更是吓得失禁,房中顿时一股子的腥臭之味儿。
温意如手中的帕儿轻轻的垂落下来,落在了地上,却也是竟然都丝毫不觉。
正在此刻,云暖阳却也是踏步而来,容色缓缓,十分森然。
他瞧了春氏那干瘪的身躯,居然是不觉得如此。
自己已经是亲眼见过了一次了,又怎么会再被吓到。
更何况,春氏只不过是个不打紧的妾室,又能如何?
云暖阳言语温和:“母亲受惊了,想不到春氏这个妾,居然也是变成这个样儿。还不将这个污秽之物扔了出去,免得显得十分难看。”
云暖阳这样子说话,温意如更觉得心寒。
她只觉得,云暖阳如此言语,实在是不像对自己有什么情意。
温意如也是想要质问云暖阳那关于云龙城的事儿,可是话儿到了唇边,却也是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怕了,若一切是真的,自己一番质问,岂不是将自己一条性命也是赔了进去。
曾经母子两个,合作无间。
可是如今,温意如内心深处,对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有种说不出的畏惧。
眼前的男子,虽然是有那么一张锦绣皮囊,可是温意如却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这锦绣皮囊之中,可是藏了一只恶鬼?
明明青天白日,温意如顿时也是打了个寒颤。
可温意如没有问,云暖阳却也是反而提及:“春氏这个贱婢,可是说了些个胡话儿,给母亲知晓?”
云暖阳这般说着,直勾勾的看着温意如。
以子弑父,这话儿传出去也是没那么好听,故而云暖阳决意将春氏给除掉。
却也是没想到,春氏这个贱婢,居然是跑到了温意如这儿来控诉。
温意如原本就不满意自己对付云蕊儿,嫌弃自己太凉薄。如今若知晓自己害死了云龙城,不会有什么看法吧?
如今温意如明明听到了春氏的言语,却也是隐忍不发。
可见温意如是有些想法的。
温意如连连深呼吸几口气,却也是不觉低语:“阿阳你放心,这等贱婢说的话,我自然不会相信。”
云暖阳柔和的叹了口气:“母亲这些日子,身子也不是很好,孩儿也没来多瞧你,实在是不孝。如今母亲重病在身,别的事情也是不必理会了,云家上下,我自然是命人打理。如今母亲只安安心心的,在这个小院子里面好生修养吧。”
温意如上次因为云暖阳不恭顺,所以也刻意用了点手腕,将张氏给处置了。
当时云暖阳虽然是刻意隐忍,可是这心里也是有些疙瘩。
如今云暖阳看着温意如,却也是有些凉薄。
他也是没有法子,而且如今没有云龙城撑腰,温意如又还算个什么呢?
温意如蓦然抬起头,死死的盯住了云暖阳。
云暖阳这样子说话儿,和将自己软禁了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可是自己儿子啊,千宠万宠,娇宠养大的儿子。
却也是没曾想到,云暖阳居然是如此对待自己!
自己失去了夫君,没有得到半点安慰,最后却也是软禁了自己。
“阿阳,你果真是好孝顺的儿子,果真是好孝顺!”
温意如一双眸子之中,已经不觉有些怨恨。
云暖阳唇角却也是笑意融融:“我看母亲你身子虚弱,就不用理会那么多了。”
说到了这儿,云暖阳轻轻行礼,顿时也是告辞了。
温意如死死的盯住了云暖阳的背影,没有人可以欺辱自己,没有人可以剥夺自己的权柄。云暖阳也不例外!
当真可笑,以为云龙城没有了后,就可以夺走自己的权柄。
可自己经营多年,无论如何,这些人脉网络,也还是有些的。
经历了这些事情,温意如虽然身子仍然是十分虚弱,却也是居然精神了一些了。
只因为温意如清清楚楚的知晓,如今除了依靠自己,便是再没有什么别的可以依靠了。
她慢慢的吃了药,又是喝了粥水,渐渐也是平添了几分精神。
正在这时候,她身边下人却也是不觉将一份帖子给送上来。
原来再过几日,王珠要去海神庙之中祭祀。
从前王珠虽然是前去祭祀,可那不过是跟东海的女眷一起。
如今却也是不同,王珠虽然是女儿之身,却也是和那些东海权贵一道,和那些男人们一道。而那些男子,却也是要被这位大夏的九公主生生的压下了一头。
王珠分明是攀附上了碧灵宫,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个九公主就是有这样子的本事的。
温意如慢慢的喝着药茶,心中却也是不由得开始琢磨了。
如今云暖阳虽然是可以软禁自己,可是却也是根本奈何不了王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