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却也是不再言语。
乔素韵也是知晓,若无真凭实据,是决不能搬倒这个碧若雪了。
依照碧若雪的身份,单单靠些个流言蜚语,靠着些许嫌疑,根本不足以搬倒。
这些秀女还做梦,中辰皇朝会有所顾忌,不会让碧若雪入宫。这简直都是异想天开!
就算自己,费尽心机,诸般算计,几番苦心,还是一无所获。
也不知道碧若雪这样子狠辣的女子,轩辕无尘可是消受得起。
耳边,却听到丽昙凤幽幽说道:“更何况,东昭的百娇公主改名换姓,混入秀女之中。必定是担心五年前咱们的一面之缘。那时候虽然不过是宴会匆匆一会,各自年纪还小,可你担心我记得你的眉眼,实则如今我确实是记得你的。故而便算有人并无杀意,你也是会教唆对我动手吧。”
乔素韵原本容色已经平静下来,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儿。
可是闻言,乔素韵顿时脸色大变,甚至不觉流转了几许的惶恐。
“你,你简直胡言乱语。丽昙凤,什么百娇公主,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你。”
碧若雪也是流转好奇之色:“你,你说她并不是什么乔素韵,而是那位东昭陛下最宠爱的女儿百娇公主。这,这简直可笑得很。”
东昭虽然是小国,可是碧若雪也是听闻如今的东昭陛下很爱惜这个百娇公主。
据闻百娇公主性子聪慧,善于谋略,可是不输给那些东昭皇子。
只不过碧若雪却也是从未见过罢了。
碧若雪一双眸子之中,顿时也是不觉浮起了涟涟光彩:“这也是有些意思了,你堂堂东昭公主,为什么,为什么让人觉得你不过是宫女冒充的宗室之女?”
她隐约猜测到那是为什么,却好似猛兽盯住了猎物,故意玩弄一番。
丽昙凤淡淡说道:“只因为她一开始便是有心算计,心存杀机,混入秀女之中。又恐怕,连累东昭。”
碧若雪想要嘲讽几句,可是当她想到了乔素韵背后的深沉心计,却也是顿时不寒而栗。
乔素韵却也是不觉嘶吼:“简直是胡言乱语,这样子的话儿,谁又会当真相信?”
丽昙凤言语还是这样子的平缓、坦然:“百娇公主,事到如今,矢口否认又有什么意思?你之前能遮掩身份,不过是有心算无心。东昭认识你的人也是不少,只要将你容貌绘成画像,自然有人能认出你的身份。”
“乔素韵”的身躯缓缓滑落,失火落魄。
是了,她根本不是什么乔素韵,而是东昭最受宠的公主百娇公主。
如今丽昙凤既然是指出了她的身份,那么继续隐瞒,也是一桩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她耳边听到碧若雪讽刺的说道:“原来你居然是百娇公主,好歹也是东昭皇族,赶着上来给我当洗脚婢,莫非天生犯贱?”
百娇公主慢慢的站起来了,伸出了手帕轻轻的擦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
“因为有的人,生性狠辣,偏生又位高权重。”
百娇公主挺直了背脊,就这样子瞧着碧若雪。
“三年前,南疆的公主碧若雪忽而想要一个玩伴,故而金可汗要求东昭送来一个公主,陪着她玩耍。甚至使者指定,绝不容别人冒名顶替,非得要皇后所出的嫡出公主。母后有两个女儿,我是长女,可是我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只因为我这个长公主备受娇宠,我才不想受这样子的闲气。我妹妹百月,年纪比我小,人比我老实,宫里面也没有我受宠。所以,所以送去的是她。只因为我非常非常的自私,明明心里觉得很对不住妹妹,可是一点儿都是不想去。那一年,百月才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子。”
百娇公主嗓音轻轻颤抖:“我以为,不过是受些闲气。我没想那么多的,我只以为过去不过是为奴为婢。百月老实,会忍下来的。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此事,众人也是有所耳闻。
那百月公主送去了南疆,却不知怎么了,居然就死了。
别人都说是碧若雪下的手,金可汗为了女儿硬生生的压下去了,而碧若雪也丝毫未受影响,还是那一如既然的骄纵。
可百娇公主此番言语,那就是百月的死并不简单。
碧若雪反而有些不自在:“你妹妹身子弱,染病死了,和别人有些什么相干?”
百娇公主冷笑:“是了,你们送回来的不过是一坛骨灰,可是逃回来的婢女,却不是这么说的。我皇妹下半生的骨头都碎掉了,软绵绵的。只因为你草原上的情郎多瞧了百月两年,你说她狐媚,车轮生生碾压过去她的骨头。更,更可怕的是,那个时候百月还没死呢——”
百娇公主面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她若是当场死了,倒也是一桩福气。可是她被拖回了帐篷,一路上都是血。别人听说得罪了碧公主,都不敢为她瞧伤。那天,碧公主跟人吃肉、喝酒,在火堆边跳舞。可是我妹妹呢,她痛得晕过去,又痛得醒过来。最开始她叫着痛,后来嗓子哑了,话儿都是说不出来了。她那婢女告诉我,说百月死前,就这样啊啊的叫着,一下一下,怕得不得了。我当场便杀了那个逃回来的婢女,护不好主子,还让百月如此受苦。”
说到了这儿,她手指轻轻一拢发丝,轻轻的别在了自己的耳边。
“若我那个时候陪着百月,我早就亲手杀了她,不用让我这个小妹子零零碎碎受苦。我知道百月死了,哭了三天三夜。父皇母后,都是十分担心。他们也伤心,可是也没法子啊。碧若雪是南疆公主,我们东昭是小国,可是得罪不起。后来我也不哭了,只因为我想明白了,女子哭泣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不过是身为弱者平白让人笑话。百月是为我死的,我自然要为她报仇。不过要杀碧若雪,可是一点儿都不容易。就算有些法子可以用,却总难免要连累父皇和母后。我绞尽脑汁,却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既然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轻举妄动。我会等着,一天又一天等待。我可是不会鲁莽行事。直到,听到了中辰选秀,我知晓机会来了。”
百娇公主仇恨的眸光盯住了碧若雪,明知百娇公主已无伤害她的本事,碧若雪却也是仍然不觉不寒而栗。
“父皇母后,自然舍不得我这个女儿去争宠受苦,故而挑中了乔素韵这个宫女,充做宗室之女。我杀了乔素韵,冒名顶替,向你碧若雪献媚。我在胭脂里面下毒,又想起南刘公主似乎瞧见我,便唆使你下手。等眼见你与王珠升起冲突,便知晓机会来了。一边帮你诓骗王珠,在衣服上涂上毒物,一边又诱你毒性发作。只可惜,碧若雪你居然未死!”
百娇一双秀润的眸子之中流转了森森的恨意,若是目光能杀人,碧若雪也是早就被千刀万剐。
碧若雪一把推开了巫娜,她面颊那股子惧意淡了,随之而来的却也是一股子灼灼怒意:“东昭皇女,生来便不算如何尊贵。如今居然是信口雌黄,处心积虑,居然要谋害我这位南疆公主。好似你这样子的蛇蝎女子,说出来的话,又会有什么人相信呢?”
碧若雪这般言语,却更渐渐有一缕高高在上的得意:“此事,我们南疆必定是会追究。东昭教导出你这样子恶毒的女儿,难道不该受受教训。还有疼爱你的父皇母后,也要为你错处付出些许代价。也许我父汗不欢喜,整个东昭国都是不必留了。”
这样子的言语,却也是那样子的尖酸,字字句句,都是说到了百娇公主的痛处。
若不是怕连累了东昭,百娇公主又何至于如此呢?
百娇公主怨毒的目光扫向了碧若雪,嗓音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沙哑:“贱人,你是会有些报应的。”
丽昙凤却在一旁轻言细语:“百娇公主,只靠一个碧公主,便知晓我的行踪,甚至袭击前去中辰皇朝的秀女。她可没这样子的胆子,这其中必定是有所勾结。事到如今,你又何苦隐瞒?”
碧若雪有些冷冷的眸子,顿时扫在了丽昙凤身上。
丽昙凤虽然拿解药救下了自己,可是碧若雪却也是并没有半分感激。
相反,那股子欲处之而后快的心情却也是越发强烈了。
百娇公主对丽昙凤却也是一脸恼恨之色:“若不是你,我何至于功败垂成。你,你不但要我死,还要揭露我的身份,你,你为何如此害我?”
丽昙凤秀丽的眉头似乎是轻轻的皱了一下,还欲说些个什么,却也是情形顿变!
百娇公主蓦然拔出了匕首,狠狠的向着碧若雪刺过去。
碧若雪原本也是身子孱弱,此刻被百娇公主行刺,却也是啊的尖叫了一声。
饶是如此,独身在此的百娇公主也是绝没有成功的机会。
那些侍卫顿时向前,将百娇公主生生拦住。
百娇公主并不会武功,可是她眼眶发红,貌似疯狂,竟似要将碧若雪处之而后快。
碧若雪瞧在了眼里,只觉得一阵子的厌憎和泛堵。
她一掐一边的巫娜,顿时使了个眼神。
巫娜心领神会,口中叫着:“你这个刺客,可是休要伤了碧公主。”
这般说着,巫娜手掌一折,一柄锋锐的宝剑顿时刺入了百娇公主的胸口。
碧若雪瞧在了眼里,顿时也是不觉笑了笑,唇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
便是以杀人的罪过捉住了百娇公主,中辰皇朝却也是绝不会立刻就处置了这位娇客。
一多半,也是送这位娇客会东昭,再由着南疆施压,交出这杀人的凶徒。
碧若雪可不愿意如此麻烦,她厌恶的东西,必定是会亲手毁掉。
更何况这个百娇公主,知晓的也是未免太多。
若是留她久了些,却也是不免说些个不利于自己的言辞出来。
巫娜跟随碧若雪多年,颇有些手腕,如此下手,却也是干干脆脆的扎中了百娇公主的要害。
百娇公主身子挣扎几下,便是没有如何动弹。
而在场的秀女,却也是顿时不觉浮起了几许厌恶之意。
碧若雪分明是故意除掉了百娇公主,只不过她借口百娇公主行刺,也是挑不出什么不是。
更何况百娇公主隐瞒自己的身份,图谋不轨,东昭小国非但不敢有什么话说,只恐怕还要战战兢兢的赔罪。
碧若雪到底身子不舒服,处置了百娇公主,便让巫娜扶着回去休息。
而她内心之中,更是盘算。
王珠是厉害对手,而那丽昙凤心思莫测,也是绝不容小瞧。
这两个人,自己或迟或早,都是能尽数除掉。
更何况,自己在宫中还有帮手。
而这个帮手一定能让自己达到目的。
王珠却也主动走到了丽昙凤跟前:“南刘公主,今日还是多亏你相助,我也是好生感激。若不是你心无私念,救下了那位碧若雪,只恐怕我也是难以脱身。不若,到我房中一叙。”
丽昙凤虽然瞧着冷冰冰的,对于王珠邀约,却也是并未推拒。
夏侯鸢等原本想要上去说几句话儿,也只能作罢。
瞧着王珠和丽昙凤离去的背影,夏侯鸢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觉灼灼生辉。
她发现这位九公主王珠,也有更多的选择。
丽昙凤比之她们,更具有利用价值,而如今王珠也主动笼络丽昙凤。
到时候入了宫中,一个恢复绝色容貌,一个心计狠辣,相互联手又岂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一想到了这儿,夏侯鸢顿时咬紧了唇瓣。
阿黛丝更是凑向前,向着夏侯鸢轻声细语:“依附九公主虽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争宠的也是有的。这位南刘公主,据说是美艳惊人,却也是不知晓面颊上伤痕消退,又是如何一个美法子。”
夏侯鸢却也是顿时嗤笑:“越是美貌,那便越不能被九公主相容。我瞧,她跟九公主也是长久不了。”
好似王珠这样子锋锐夺目的人,那是绝不会允许别的人比她要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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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初入明都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委实有些惊心动魄。
正因为如此,夏侯鸢与阿黛丝随口说了些闲话,便也散去了。
而在另外一头,王珠与丽昙凤相见,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位南刘公主。
纵然两人独处,丽昙凤仍然是未曾取下面纱。
不过她原本出落得花容月貌,如今容颜有损,纵然是不肯去了面纱,那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