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姨娘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覃儿,昨日母亲走后,你和朝仁有没有争执?”
杜太姨娘眼皮一直在跳,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自尽了呢,杜太姨娘和朝仁相处十几年,对她还是十分了解的,朝仁这个人很自私,又极其霸道。
要说朝仁一时想不开投井自尽,杜太姨娘实在不敢相信,生怕杜覃牵扯其中。
“母亲,您别多想了,昨日大吵一架后儿子便离开了屋子,听丫鬟说,朝仁昨日梦魇了,脑子并不清楚,所以才失足落水的。”
杜覃面上云淡风轻,一点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狠狠的松了口气,积攒多年的怒火,终于得到了舒缓。
“母亲,不必担心安王,如今安王已经自身难保,临进城前,安王妃突然暴毙,安王迟迟不肯再踏进一步,估摸着是连太后早就派人送了信,安王一定进京,手中兵权必然不保,根本无暇顾忌杜家。”
杜覃眼眸一暗,连太后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安王。
宸王被扣押,手中滞留一部分兵权,连太后肯定是不会交给东鸣帝和右相的,而安王对付右相和东鸣帝又十分吃力。
如今连太后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兵权交给自己,然后和安王联手对抗东鸣帝和右相,不说多少胜算,最少能打个平手。
也只有这样,宸王才有生还的可能,连太后已经被逼上梁山,不得不反了。
这一刻杜覃等了太久了,也只有这一次他才能有机会和右相一较高下。
杜覃嘴角勾着笑,也不枉费他费劲心机部署这一切,将宸王拉下马,右相带兵入宫时,是杜覃拖延了右相。
也是他挑拨了连太后和右相之间的关系,出谋献策,让连太后对萧老夫人下手,还有容玥。
一切都如他所料,右相果然很生气,将这一切全都算在了宸王身上,将宸王扣押不许离京。
连太后身边的信任大臣因为自家夫人作证的事惹恼了右相,又被右相贬低,如今连太后身边连个信任又有能力的人都没有了。
杜覃是连太后唯一的选择,当初杜覃就劝过连太后,告诉她东鸣帝和右相背地里联手了,可惜连太后执意要对右相下手,没将他的话当作一回事。
如今,事实就摆在连太后面前,已经由不得连太后选择了。
也是杜覃让朝仁给安王送信,让安王拖延时间,不得入京,将京都的形式告诉了安王。
安王若进京就是自投罗网,安王表面是谁也不依附,背地里却投靠了连太后,杜覃猜,这件事肯定瞒不过右相,果真叫他猜准了!
杜太姨娘听的云里雾里的,只觉得京都似乎不太安定,看上去很平静,实际却是波涛起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覃儿啊,母亲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琐事,你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比起让你出人头地,母亲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杜太姨娘甚至后悔了,就不该来京都淌这趟浑水,肯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杜覃笑了笑,“母亲,您不必多虑,京都是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啊,您只要好好保重身子就行了,这些日子也受了不少惊吓,儿子想让您出去散散心。”
杜太姨娘摇头,“不,母亲哪都不去,你在何处母亲就在何处,朝仁死了,府上还有一堆琐事要处理,母亲怎么能将这一切丢给你呢,你只管放心前朝,院子里的事就不必操心了,母亲还能操持。”
杜太姨娘虽是妇道人家,可毕竟也在京都呆了二十载,见过了先帝驾崩后,东鸣帝和宸王争夺皇位的场面,那一场争斗死了多少人。
要不是右相耍了计谋,今日坐上皇位的就该是宸王了,东鸣帝即位,宸王立即带兵远走他乡,自此以后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眼下宸王被拘,东鸣帝受了伤,连太后也被禁足了,右相反而扶摇直上成了摄政王。
杜太姨娘只觉得其中肯定有缘故,京都的水太深了,根本就不是她能猜透的,是她将所有事想的太简单了。
“覃儿……。”杜太姨娘动了动唇,有些后怕,“不如咱们离开京都吧,找一个不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母亲,已经来不及了。”杜覃叹道,“儿子是朝廷命官,无诏不得随意出城,说不定一脚踏出城门,那头就被人抓住了,太后只是没恍过神来,不出今日,便能有信了。”
见瞒不住,杜覃干脆就直接说了,杜太姨娘脸色一变,“那朝仁……”
“是!这贱人不守妇道,早在嫁给儿子之前就怀了身子,第一次小产,那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杜覃提起朝仁,眼眸乍然闪过凌厉和厌恶,杜太姨娘惊讶的合不拢嘴,整个背脊都被惊湿了一层。
“母亲,什么都不必想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就不相信,每一次都是他胜我败!”
杜覃始终忘不了右相眼中的轻蔑和讽刺,他誓死也要夺回萧姓,将整个大房压于身下!
见杜覃这般神色,杜太姨娘才定了定心神,颤抖着唇,冰凉的手紧紧攥着杜覃,“母亲明白了,覃儿,你尽管放手去搏吧,你说什么,母亲听你的就是了。”
杜覃点了点头,又陪着杜老夫人谈了几句,然后就被侍卫叫走了。
“大人,是玉秀宫的暗卫。”
杜覃闻言嘴角翘起一抹微笑,只身进了院子,连太后之所以愿意找杜覃,就是知道杜覃对右相的恨,绝不低于连太后她自己。
果然不出杜覃所料,连太后将宸王手中的兵权,交了一半给杜覃,余下的一半在封地,只要杜覃能出宫,就能拿到宸王的兵权。
看来连太后这是豁出去了。
暗卫递给杜覃一个锦盒,有一半虎符,虎符旁是一粒圆小的颗粒,杜覃二话不说,将那颗粒放入嘴中吞咽。
“回去转告太后娘娘,微臣一定不负期望,誓死救出宸王殿下。”
暗卫见他吃了,才将虎符交给了杜覃,杜覃紧紧的攥住了虎符,抑制不住激动。
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杜家二房办起了丧事,一眼望去尽是白色帆布,杜覃亲自跪地守灵,杜太姨娘哭的晕厥不能自己。
下午,安王派人快马加鞭进京,一定要让朝仁以及安王妃早日入土为安,留下三万兵马就给副将去守城,带走了数十万兵马远路返回驿城。
东鸣帝看着书信气的破口大骂,“人都已经走了,还来问朕的意见,可曾将朕放在眼里!”
右相挑眉斜了眼东鸣帝,“安王是被吓的不敢进京了,一连两日痛失妻女,安王爷也命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