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难受?”张安夷眼中一片漆黑,看似冷静却暗暗的藏着一团火。声音低哑。
阮慕阳点了点头。
终于在她哭了出来以后,张安夷眼中闪过怜惜,给了她。
这是头一次,他们二人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还在。
接下来就是不断地缠绵,直到阮慕阳沉沉地睡去。
第二日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身上的酸痛和欢好的痕迹见证了昨晚,不然她都要以为那是一场香艳的梦了。
洗漱过后,她静静坐下来,开始回想着张安夷昨夜的状态,觉得不对劲。
可是那时候她被折腾得脑中空白,根本没有办法分心去关注更多,是以也回想不起什么端倪。
珐琅将煎好的汤药端了上来:“夫人,您的汤药来了。”
阮慕阳点了点头。调养身子的汤药已经换过好几种,她始终没有怀上,大夫只说她的身子是可以养好的。现在也已经可以受孕,只是机会小,还是要看缘分。
难道她到现在与孩子还没有缘分吗?
这一日,刚好也是江寒云出狱的日子。
在刑部死牢中走了一遭还能出来的,他怕是第一人。实际上在决定上奏死劾洛阶的时候,他就没打算活下来,几乎将后事全都安排好了。
刑部门口聚集着为他死里逃生而庆贺的监生们,只是比起当初少了好多人。
再次见到头顶澈蓝的天空,江寒云被刺得眯了眯眼睛。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看着有些狼狈。
之前刑部门口血流成河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此刻血迹早已经没了,江寒云想着那些监生,心中惋惜,对洛阶和他的亲系痛恨不已。
“寒云!”
“哥哥!”
在人群之中看到江夫人和自己的妹妹在等着,江寒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下意识地朝她们身后看了看,却并没有看见那个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江夫人见到儿子伤痕累累的样子。心痛至极,自然是一番关心和感慨。
一丝失落和怅然在心头缠绕着,江寒云开了开口,想问的话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安慰地拍了拍江夫人的肩膀说:“母亲,我们回去吧。”
江府的下人先前被遣散得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无处可去的老奴,显得寂静萧条。
当在江府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的时候,江寒云心中一阵欣喜,可是转而一想她是洛阶的孙女,又冷了下来。
洛钰看向江寒云。
想起进刑部大牢之前她整日愁眉不展的样子,江寒云移开了眼睛,语气疏离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洛钰没有哭也没有闹。十分平静。
“走。我在等你重新写休书,拿到了休书我就走了。”
“你——”先前怎么赶都不愿意走,没想到现在却要走了,江寒云一时没说出话来。他打量着洛钰,发现她虽然看似平静,脸色却比原先要苍白很多,整个人脆弱得像一张纸一样。
洛钰说道:“之前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我说过,只要你有命出来,就能休了我。现在,如你所愿了。”
真的如自己所愿了吗?
江寒云不敢扪心自问。
罢了,当初娶她的时候就不是真心,已经耽误了她那么久,不应该继续耽误下去了。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江寒云回来不曾洗漱、不曾换衣服,便到案前坐了下来,一字一字地重新写下休书。
洛钰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写,眼眶红了。
当年的探花,如今的国子监祭酒,江寒云文采斐然,写得一手好文章。这一封休书是他这些年来写得最慢、最不流畅的文章了,明明写个休书根本不需要什么文思泉涌。
写完之后,他放下笔,将休书仔细叠好,心中难以言喻地堵、痛。就连在刑部被押着打了三十杖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那只是皮肉之痛,而现在,他感觉到的像是彻骨之痛,仿佛是要将他的肉从骨头上分离一般。
“你到如今还是——完璧之身,往后等一切过去了,你可以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江寒云抬头的一瞬间,隐约见洛钰的眼眶有些红。
只是洛钰从他手中抽走休书,极快地移开了眼。她语气平静地说:“多谢,往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江寒云心中自嘲了一番。洛阶现在已经被革去了官职,圣上身子好些后就会下旨处置,此时洛钰一定恨透了自己。
再加上她先前想尽办法去刑部大牢看他,他冷语相向,一定将她的心伤透了,浇灭了她对他的最后一丝喜欢。
她怎么可能不舍呢?
“洛钰,希望你能好好的。”
“谢谢,后会无期。”
说完,洛钰转身便朝院子外面走去。嫁进江家的时候,她一身耀眼的嫁衣,带着丰厚的嫁妆和对他的爱慕,十里红妆,万众瞩目。离开江家的时候,她身姿纤细,孑然一身,只带着他给她的一封休书。
其实,在转身的那一刻,洛钰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只觉得心都死了。
他连挽留一下都不曾,还祝她找到如意郎君,果然从始至终都是不爱她的。
这样正好,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在大门口的老管家看见了洛钰哭着出来,叫了一声:“少夫人。”这些日子洛钰是如何为江寒云奔走,如何照顾江家的,他们这几个老人都看在眼里。如今他们少爷出来了,他们只盼着他们小两口子能好好过日子。
可谁知,老管家却听到洛钰说:“管家,往后江府没有我这个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