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男子的眼神太过灼灼,南珊被烧得脸颊都快要起火,得到准话后,也不管什么失礼不失礼,逃也似的飞奔出府,连千喜和万福在后面的呼唤都没听见。
南珊晕乎乎地回府,跟在后面的千喜和万福也都松口气,一脸的劫后余生,想着小姐如果嫁给三皇子,她们以后便要天天面对大虎,腿肚子都发软。
三人回到府中,就见洪嬷嬷一脸不满地坐在院子正中央,旁边站着丁氏和魏氏,魏氏一见南珊,便立马训责,“珊姐儿,你出府怎么也不和人打个招呼,害得洪嬷嬷一直苦等。”
丁氏立马相讥,“我们珊姐儿不过是出个门,什么时候还要和下人报备。”
奴才等主子,向来不是如此吗?
南珊将娘拉到一边,看着魏氏道,“怎么?大伯娘这话的意思是,洪嬷嬷不能等我,只能我等洪嬷嬷,我竟不知何时,一个奴才也能有如此大的权力。”
听到南珊语气里的讥讽,洪嬷嬷脸色愈加难看,“三小姐如此玩劣,恕奴婢无能为力,只能回禀皇后,另请高明。”
“好,我也正有此意。”
魏氏与洪嬷嬷的脸同时一僵,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就见似有人从远处飘飞过来,落在院子里。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躲在远处探头的钟蔻珠和南琬都仿佛被施咒般,定住身子。
凌重华一身的白衣,颀长的身子如雪松般清冷笔挺,玉面红唇,黑眸如墨,宽大的袖子随着风摆着,飘逸出尘。
“三皇子,你怎么来了?”
南珊开心地迎上去,根本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而且速度这么快。
未婚夫来撑腰,好有面子,只不过出场方式是不是太过招摇,没见所有人都被他美色倾倒。
让人有一种想要将他藏起来的冲动。
暗想自己这未婚夫行事是不是太过随心所欲,哪有人入府不从正门,也不派人通传,直接从外面飞进来的?
可院子中的众人,仿佛没人注意到这个,她们的耳中只听进去南珊的那声惊呼。
三皇子?
不会吧,这就是传说中性子暴虐,孤僻的三皇子,长得居然出此出尘绝艳,为何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洪嬷嬷率先反应过来,跪拜在地,所有的下人都跪下,主子们全弯着腰行大礼,连原本躲在暗处的钟蔻珠和南琬也站出来,盈盈行礼。
外面,杜嬷嬷气喘吁吁地被侍卫提着,心内却是欢喜的,南三小姐亲自点名让她来当教养嬷嬷,可没把一众姐妹给羡慕死。
凌重华冰冷地看着洪嬷嬷,孟氏那蠢东西派来的,无非是看南三小姐出身低,提前压势头下威风,以后对她俯首听耳,相当于给四皇子找个帮手。
洪嬷嬷看着被侍卫带进来的杜嬷嬷,冷汗滴下来,心道不好,果然就听三皇子如寒石般的声音响起,“既然你不愿意教导南三小姐,那便换一个吧。”
“三皇子,老奴可是皇后娘娘亲自派来的…”
男人寒光四射的眸光让洪嬷嬷噤了声,这位三皇子,虽然很少露面,可是在陛下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她低下头去,自己不过是个奴才,也罢,等回宫见到皇后再做打算。
凌重华环顾众人,尤其是在魏氏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瞥见匆匆赶来的南家三兄弟,三兄弟连忙行礼,南宏焘一脸的欣喜,“三皇子,你过府怎么不事先派个人通知微臣,臣好开门迎接。”
他一抬手,“不必多礼,事先没有打招呼,便不请自来,说起来,还是本殿下的不是,只不过南三小姐是本殿下未过门的妻子,你们切不可有任何的怠慢,尔等明白?”
“明白,明白。”
南世子慌忙答着,三皇子看中珊姐儿,对侯府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对宫中的婕妤娘娘来说,也无疑是个仰仗。
他有心想巴结,于是试探着问道,“三皇子,府中略备薄酒,不如共饮一杯。”
“改天吧。”
说完,凌重华看一眼南珊,看得她心里发毛,不知为何,心虚地低下头去。
偷瞄的视线中,那人飘身离去,留下一干人惊艳地睁大着眼。
她长吁一口气,暗道自己心虚个什么鬼,这三皇子眼神跟能穿透人似的,看得她又想回避,同时又心肝儿直跳。
丁氏满脸红光地看着女儿,怪不得女儿满意,如此仙人般的男子,换作是她,才不管什么性子怪,直接点头同意。
南珊被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无论在哪个时代,长着一张好看的脸是多么的重要,昨日她娘还忧心重重,现在只差没有两眼放光,立马将她打包送到三皇子府。
未来夫君太绝色,这是不是好事?
凌重华走了好半天,院中的人才回过神来,魏氏见着丈夫的脸色,心里不上不下的,昨日的甜蜜还在,有心想撒个娇什么的,又拉不下脸。
只得跟在丈夫的后面,不甘地回了正院。
众人都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出色的男子,钟蔻珠失神地看着南珊,传言都是骗人的,害得人一直以为三皇子必是相貌丑陋不堪,才能配得上那样残虐的性子。
可见着真人,哪里有半点暴力的样子,分明是一位郎绝独艳的男子。
不由衷心地替南珊高兴,“三表妹,恭喜你。”
“谢谢表姐。”
自从宫中出来,南珊还是第一次见钟蔻珠,见她清减不少,眼下都有青影,知道必定是姑母逼她熬夜做功课所致。
她有心相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送杜嬷嬷来的侍卫顺便将洪嬷嬷带走。
杜嬷嬷走到南珊的面前,行大礼,“奴婢见过三小姐。”
“杜嬷嬷请起,在宫的时日,嬷嬷与我多有关照,我心中感念,想着再与嬷嬷相处,故而与三皇子提及,望嬷嬷莫要怪罪。”
“三小姐折煞奴婢,能教导三小姐,是奴婢前世的福气,他人盼都盼不来。”
南珊笑了,无论在宫中杜嬷嬷是出于何种原因对她照顾,她都认这份情。
于是给丁氏等人引见杜嬷嬷,丁氏早就听女儿说过,在宫中时有个嬷嬷对她颇为照应,想来就是这位杜嬷嬷,自然是亲切相待。
南家的爷们见三皇子离去,也不好再呆在女眷之地,纷纷告辞。
南琬不发一言地盯着南珊看,然后连句话都没有说便走了,钟蔻珠撇下嘴,“三表妹,四表妹因为落选一事,最近心情很是不好,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都是自家姐妹,我自是不会的。”
南珊才不在意南琬的态度,她一向跟着南瑾,从来都不带正眼看人,这样的无礼,又不是第一次。
显然,三皇子驾临侯府的事情已经传遍,等南琬回到三房时,符氏正满脸酸意地对身边的婆子发牢骚。
“那二房的蠢货也不知是走得哪门子的狗屎运,三皇子都亲自上门来给她撑腰。”
瞥见女儿双眼发痴,不由得大惊失色,“琬姐儿,这是怎么了?”
“娘,”南琬的眼中迸出疯狂的光彩,“无论如何,蒋家的那门亲事都要退掉,女儿绝不会嫁过去的。”
符氏松口气,原来是这事,琬姐儿不说,她心中也有数,已与大嫂挑明,总该给她一点时间处理。
“你放心,娘也不会同意的,凭什么姐妹们都入皇家门,你却要嫁给一个破落户,说一千道一万,我都不会让你嫁过去。”
南琬点下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书桌前,从那一摞诗中抽出一张。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轻读着,双唇翕动,眼露痴迷。
那样的男子,世间罕见,长相风姿无人能敌,若是能与他赏花月下,吟诗谈词,何等快哉。
什么大皇子,什么四皇子,与他一比,如云与泥,天差地别。
她抚着发烫的双颊,不知想到何处,羞红了脸,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猛地喝两口凉茶水,压下热气。
又忿忿想到,如此出尘绝艳的男子,上天对他何其不公,不仅有那些恶意中伤的流言,居然还指婚那么一位痴肥女。
若她能相伴左右,必然极尽温情待之,两人琴瑟和鸣,以她嫡女的身份,做个侧妃足够,加上她的才气,岂是南珊能比的。
且让那木呆子占着正妃的位置,看自己与三皇子做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
让世人都用羡艳的目光追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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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现身德勇侯府,不仅在侯府中掀起涟漪,在本就不平静的帝京中,更如投入巨石般,惊起三层浪。
谁人不知这位三皇子性子孤怪,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从未在京中现过身,便是宫中的人,见过的也没有几个。
可谁能想到,他不仅没有反对陛下赐的亲事,而且还上门替南三小姐撑腰,让人不解。
他此次露面,帝京中铺天盖地的都在议论,很快大家都知道,三皇子长得貌若仙人,神姿出众。
京中的贵女们,暗自绞烂手中的帕子,谁能想到传言中暴虐无常的三皇子,竟然光华高洁得如天上的仙人。
若早知道,在大殿中拼了命也要稳住身形,让那大虎选中,可恨的是,如此美好的男子,平白让德勇侯二房那个一无是处的庶子之女得了去。
好不甘心。
她们都忘了,当时在殿中是如何的失态,吓得差点尿裤子,再来一次,照样让她们花容失色,哭爹喊娘。
其次气倒的就是孟皇后,宫女们拼命地替她揉心口,那个孽子,三番五次下她脸,可皇帝那边却是由着他。
洪嬷嬷是她派去的人,陛下半个字都不说,就让人换回来,简直是打她的脸,将她这个皇后置于何地。
随后她就卧塌称病,宫中一时间流言四起,三皇子大不孝,将皇后给气病了。
一晃半个月,陛下不仅没有来探望,反而宫中多了一位瑾妃,孟皇后气得胸口痛,真病倒了。
她半躺在塌上,盯着恭敬地站在下面的女子,越发来气,心口堵得慌。
一家子勾人的下三滥。
长得丑的会作妖,引得孽子相护,这个号称第一才女的,也是个骨子里的浪荡货。
南瑾身着宫装,背挺得直直的,低着头,露出雪白的颈子,腰勒得细细的,恭敬地站着。
紫色的宫妃服衬得她皮肤越发如雪般莹白。
孟皇后看得一阵心头火起,这样一副好身段儿,杨柳细腰娇人脸,怪不得陛下贪欢,不顾龙体,与她痴缠。
这个新封的瑾妃刚进宫时称病,没过两日就活蹦乱跳起来,接着在御花园中深夜抚琴吟诗,将陛下引过去,陛下惊为天人,亲自将人抱上龙塌,听说当夜里水都传了三回。
好个不知羞的,还说是什么清高的才女,跟风尘女子有何区别。
也不知陛下哪里来的精力,以往一个月里在在她宫里歇两回,总是勉力才来那么一次,有时甚至盖上被子就睡觉。
新得个美人,就一夜三回,听得她都心热。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陛下都呆在翠华宫中,独宠瑾妃一人,夜夜要水。
后宫的妃子们都快将自家宫门口的青砖踩烂,长夜漫漫,别人娇吟承欢,她们却要孤枕入眠。
想到这,皇后眼中如淬毒般射向南瑾,南瑾低着头,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