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央的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听说是淑妃娘娘得了怪病,王爷认为是中了蛊,要叫我把蛊虫引出去?”
李宣睿点了点头。
如意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消息,虽然垂眼看着手炉上的花纹,耳朵却束了起来,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央一下子挽住了如意的胳膊:”要是这个姐姐答应收我做妹妹,那我就去帮淑妃娘娘看看,但也先要说一句,淑妃娘娘中蛊时间已长,到时候未必会彻底根治,只怕照样还要常年吃药。”
只要不用在依托太子的丸药,就比什么都好,不知道如意说了什么,叫这姑娘一下子就认准了她?
李宣睿瞧了一眼如意,那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显示着他的心情不错。
如意轻咳了一声:”正好我也想要个贴心的妹妹。”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皆大欢喜。
随行的人狩了鹿肉来,切成小片架在火上烤,肉香很快散发了出来,配上清爽的酸泡菜,格外的有滋味,一旁的李宣睿和正德先生说着闲话,如意时不时的听上两句,说什么番邦年后要来朝贺,太后身子不好之类的事情。
她转头瞧见在央,瞧着年纪也不大,就十□□岁,又早没了父母,即然叫她姐姐,她也该有做姐姐的自觉,她把鹿肉切成小块递给在央:”吃慢些,这东西虽然美味,却容易积食,配上梨花白暖胃。”
在央抿了抿嘴,忽的道:”我偷偷教姐姐蛊术吧!”
苗疆的蛊术数千年来都是十分神秘的存在,若不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在央未必能被祥龙带出来,站在这繁华的京城,这样轻描淡写的说着这样的话,好像要把十分瑰丽的宝藏展现在如意面前一样。
一个人之所以能成为学霸,本身强烈的求知欲也起了很大的作用,此刻如意的内心强烈的求知欲占据了主导,缓缓的点了点头,于是在央的眼灿烂明亮。
如意不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事情已经说妥自然就要离开,在央也随行其中,正德先生的主意就说在央是如意姨娘的侄女,远路上来寻亲,恰巧碰见了外面的正德先生无意中得知了这消息,就把人带了回来,姐妹相认,就在王府住下来。
李宣睿亲自把如意扶上了马车,捏了捏她细嫩的手,瞧她的脸颊因为喝了酒而泛起了明艳动人的红,眼里露着几丝细碎的阳光一般的笑,把她耳边的碎发里了里,才放了人进马车。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在央挤在如意的车厢里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京城的小姐们都喜欢玩什么?”
“捶丸。”
“我去了能玩么?”
“可以。”
“姐姐平常做什么?”
“哄孩子。”
在央立刻欢呼起来:”原来姐姐还有孩子,这样就好,我可以和两个孩子玩了!”
如意冷冷一笑:”他们才一个多月。”
在央的热情终于被打击到了一点。
如意换了小厮的衣裳,混在李宣睿的人马中进了王府,从地下的暗道回了桃花坞,在央被正德先生带着,很快就会把人送过来,如意瞧了一眼随行的红姑,两个人一时都头疼起来,一个不懂得后宅生存规矩的满身带毒的姑娘,暂时放在她们桃花坞真的不会是灾难?
有个身影好像是在暗处,瞧见端药的丫头离开,才很快消失在一片茫茫的大雪中。
红漆盘子里放着一碗黑乎乎冒着腥味的药,孟王妃端起来一饮而尽,莲心忙端了蜜枣过来,孟王妃却摆了摆手,任由苦味在嘴里游荡,刺激着她的身和心,半响才端起清水漱口。
方妈妈劝了一句:”您何必这样?”
“只但愿这点苦味能叫上天知道我的忏悔,把罪责都加在我的身上。”
方妈妈叹息了一声,又很快打起精神,很快就要过年,明日就是腊八,要熬腊八粥要在过几日祭灶请神,到正月十五都不得清闲的,一样也不能出了错。
定了腊八粥的谱,叫去给厨房说。
苏常盛却领了个年岁不大的姑娘过来,恭恭敬敬的解释了一遍,既然是正德先生的面子那就必须给,孟王妃还是很知道正德先生在李宣睿心目中的地位的。
笑着道:”既然是苏妹妹的表妹,送到苏妹妹那里去,叫她们姐妹团聚就是了。”
又吩咐莲心:”叫厨房多做几个菜给那边送过去,算是我为苏妹妹的妹妹接风洗尘。”
给足了众人的面子。
苏常盛笑着谢恩,在央也磕了头,起身往外走。
莲心瞧着两个人离开,心里不悦:”这个苏夫人事情也太多了些。”
就是因为有个儿子,王爷还总给这个人体面,说是失宠,现在想想也不大可能。
孟王妃就只垂眼坐在榻上喝茶,阴暗的光线里她的面容也模糊起来。
萧侧妃抚着头上发钗,瞧着新作的衣裳还是不大满意同画香道:”针线上的人是怎么回事,说了叫把腰身收一点收一点,却偏偏就做成这个水桶的样子,怎么越来越不顶事了。”
画香道:”先前针线上做的最好的雀儿被苏夫人要走了,针线上的人自然就不行了,而且您说的样子时新,笨一些的不见得知道。”
萧侧妃眼波流转瑰丽明亮。
书香从外面带进来个小丫头,萧侧妃眼睛一亮:”是不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小丫头垂着头道:”王妃最近在喝药,这本来没什么,但也太遮遮掩掩了,好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那药腥味太大,像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奴婢以前听说有人把死胎做大补的东西吃了说能怀儿子,王妃说不定是急了,病急乱投医!”
萧侧妃眼睛一亮,若真是如此,一旦叫她揭穿,一个王妃吃死婴,必定叫孟王妃在翻不了身!
但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知道对付孟王妃一定不能急,要慢慢来,她压下心里的激动,冷静的吩咐:”你在悄悄打探,务必要确定这事情的真假在来同我说!”
小丫头郑重的答应。
苏常盛引了在央来,在央还穿了大红的衣裳,不过头上的那些特别的头饰都已经取掉,就只一个通体无暇的白玉簪子,俏生生的站在屋子里,笑着打量看她的人。
如意谢了苏常盛,苏常盛悄悄道:”王爷说要是有什么不习惯也不必勉强自己。”
这是在说如意要是不喜欢和在央相处,大可以说出来。
如意就只笑着点了点头,算是领了李宣睿的好意。
苏常盛一走,在央就坐在如意跟前,如意被她看的不自在只好吩咐小容:”你们带表小姐就在咱们院子玩玩,堆雪人也可以。”
苗疆的地方常年瘴气,但却见不到雪,如意坐在窗前看书,看漫天的雪花中在央玩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之前看到过的那个满脸鲜血的脸又冒了出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压下心里的不舒坦仔细的琢磨,才反应过来那张脸属于在央的母亲,但又有了一种更玄妙的感觉,她是如何得知这张脸是在央的母亲的,她到底感觉到的是什么?
☆、第37章
空间里有一种让人温暖安心的感觉,灰蒙蒙的天,地面上却又有着意外的繁茂,如意一个人坐在灵泉边上仔细着琢磨着白天的事情,猛然低头在泉水里又看见了那妇人的脸,她恶毒的话像是尖刀一般:”欺师灭祖的东西,你必定永坠地狱,不得好死!”
有个男子就站在她的面前,瞧不见样子,却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渗出的阴冷嗜血的气息:”师母该安息了。”
如意猛然惊醒,眼前的灵泉却还是原本的样子,在不见先现前看到的东西,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看到了真实的事情,但为什么她会看到,那种有时候看到某些人的时候,从心底里冒出的画面和言语到底算什么?
“听说是宫里的淑妃娘娘要见苏夫人。”
另一个丫头就啧啧赞叹:”这才禁足里几天,就要出门,真是好运气。”
那个就笑着道:”瞧你这鼠目寸光的样子,淑妃娘娘点名要见苏夫人,那才是好运气!”
赵夫人站在阴影里微微皱眉,又很快转身离开。
淑妃要见如意到也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李宣睿要借如意把在央带进宫里去给刘淑妃看病。
因为下了大雪李宣睿并没有骑马,而是和如意坐了同一辆马车,在央和小容就坐在了后面的马车里。
宽敞的空间却因为李宣睿高大的身形,最终也显得不那么宽敞,如意颇有些小鸟依人的看着外面的街景,李宣睿就被”闲置”在里一旁。
那长长的睫毛下的一双锐利的眼,从眼角里露出几许光芒,一伸手就把如意整个都抱在了怀里,双手正好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说的语气却格外的一本正经:”有些事情之前没跟你说,现在就同你说说。”
那宽厚有力的手若有似无的揉动着,如意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她只好垂下眼掩饰住心绪,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坐在李宣睿怀里,听着李宣睿说话。
“我母妃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头痛欲裂的病症的,当时什么药都没有办法,来的迅猛又让人措手不及,是太子从摘星观的璇玑道长那里请来了药,这才救了我母妃的命。”
寥寥几句话,却勾勒出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没想到传说中的摘星观和那个神秘的璇玑道长都是真实存在的,如意坐的笔直,抬头去看李宣睿:”璇玑道长见了淑妃娘娘吗?怎么就刚好有药。”
李宣睿冰冷的眼里多少有了些笑意,如意很聪明。
”璇玑道长之所以被奉为神人就是因为他的未卜先知,强大的预知能力,道观是世人的禁地,却是帝王的圣地,大夏之所以几百年来兴盛不衰,摘星观占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那第一任的观主是什么时候有的?”
“大夏建立之初就存在。”
这个世界好像才刚刚开始对如意展露出他真实的容貌,生动别致,又如此的与众不同。
刘淑妃从前的如意是见过的,虽然以前的如意根本无从知道刘淑妃生了什么病,是不是被在央治好了,但隐约中是知道刘淑妃常年用药的。
一些事情一直都存在,关键是要看能不能被发现。
刘淑妃却没见过如意,但如意的样貌让她很吃惊和记忆中柔雪的样子几乎重叠在一起,但气质又很不相同,柔雪天生娇柔,股子里有股大家闺秀的骄傲和矜持,这位苏氏却很不相同,她看上去圆润一些更有福气更健康,天生带着一种让人亲近的气质看一眼就心生好感,又好像还有一些捉摸不透的东西,混杂成很特别的气势,见之忘俗。
总之如意的长相和气质很得上了年纪的人喜欢,讨喜漂亮有气质又不妖艳,更重要的是如意之前救过李宣琪,是个有善心的人,这样的人本身也很难叫人讨厌。
刘淑妃笑着给如意次坐,瞧了一眼如意身后那个和整个屋子里的人十分迥异的在央,在央看见有人看她就咧着嘴巴微笑,刘淑妃便也淡淡一笑。
开口就问了孩子:”吃的可还好,睡的怎么样?”
如意十分自豪的道:”一个多时辰吃一次奶,每次都吃的小肚子鼓鼓的,我常常都不敢叫在吃,尤其是浩曦,怎么都抱不走,闹的我又心里发虚,害怕他没吃够,有时候就给偷偷多补上两口,所以现在瞧着浩曦比降珠要壮实一些,吃过奶就睡,现在比之前睡的少了些,不过夜里还是基本不醒来,奶娘和侍候的人轻松,白天也有精神照看。”
刘淑妃听的心都快化了,怨念的道:”要是天气暖和都能见上了,或者我要是能出宫去最好,只可惜……”
可不敢叫刘淑妃在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个什么出来,如意连忙道:”快了,也就一两个月就能见上了,您别着急。”
来这里本来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意笑着道:”听王爷说娘娘的身子不大好,刚好我懂一些医术,不若给您先把个脉。”
李宣睿为什么带了在央来,刘淑妃还是知道的,又怕她当初的事情本身就是太子在后面捣鬼,所以要掩人耳目,做的隐秘,刘淑妃就点了点头,和如意进了内殿,除过跟进去的铁心,其他的人都在外面等着。
李宣睿就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瞧见外面的李宣琪,招手把他叫到了跟前,考校功课打发时间。
在央请刘淑妃坐在了中央特地摆放的椅子上,从身上掏出了小袋的药粉撒在刘淑妃周围,一面做一面向如意解释:”这种药粉叫做禁灵,蛊虫如果出来就会被阻挡,不能逃跑。”看架势是真的打算教如意制蛊。
又从一个小巧的竹篓里放出了一个看起来昏迷的金线蛾,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蛾子的身上画了两笔,那蛾子清醒了过来,煽动着华美的翅膀,毫不犹豫的落在了刘淑妃的头上。
好在刘淑妃是将门之女,还不把这点小东西放在眼里,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
半响在央嘴里不知道念了什么原先金线蛾翅膀上金色的纹路变成了黑色,笨重的飞回了竹篓里面,在央盖上盖子又放回了自己的布袋子里,神色很是凝重:”娘娘是中了蛊虫无疑,虽然是最低等的那种,但因为时日已久,蛊虫和血肉相连,脑子里的东西是不能轻易取出来的,否则就会伤及根本”
所以在央做不成大夫,这种话也敢和病人直接说,胆子小一些的,只怕骇破了胆。
如意连忙打断:”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让蛊虫死亡,但不能取出,所以娘娘还要找到化除这种东西的良方,不然终归是隐患。”
如意瞧刘淑妃的面色不好,只好继续道:”其实只要这东西能死,我到是有一些治病的法子,即便不能彻底排除,但应该能确保性命无忧。”
刘淑妃没想到如意还会些医术,又瞧了一眼在央到笑起来:”所以说我命不该绝,遇上了你们姐妹两个,只要别叫我给宣睿拖后腿,怎么样都成,你们看着办就是!”
这语气颇为的豪气冲天,到让人忍不住敬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