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离立刻惊喜地朝他看了过来,然后就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他身前的叶重羽双眼一闭,手哆嗦着便将那玉髓整个地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玉髓入口即化,几乎是瞬间,卫离便看见叶重羽低吼了声,浑身上下青筋暴起,脸上赤红一片,好像随时都能渗出血来似的。
而听见这低吼声的毛驴下意识地便跑得更快了,突然的加速,使得毫无准备的卫离与叶重羽竟然直接就从毛驴上滚了下来。
“啊!”
叶重羽又是一声吼。
“叶……叶重羽。”卫离哆嗦着声音喊了他一声。
叶重羽却完全给不了他任何的反应了,只能默不作声地躺在地上忍受着那非人的痛苦,每一瞬间他偶读感觉自己好似被人用千百把刀割破身上的每一块肉,敲开他的骨髓似的。
也是这个时候,叶重羽忽然想起师父逝世之后,他在女帝的后宫里头第一次与自己的师兄重逢时的场面来。
谢郢从他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就像是被人下了一种不会哭不会笑不会任何表情的毒似的,永远板着一张小脸,不论看见谁都是一样的表情,偏偏那双眼睛就像是藏了无数的秘密一样幽深漆黑,就是这样的人却在与他重逢之后看见他的第一时间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才知道他当时的模样到底有多可笑,连谢郢那么一块大冰块都憋不住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自小在山中长大,从不知道外界任何事情的他甫一动心便遇上了个觊觎他师门秘籍的女人,甚至都已经快要成亲了,她却故意在自己练功的时候与自己的师兄幽会,甚至还故意将他师父身死的消息透露出来,这才引得他走火入魔,若不是借着他师父留下的机关,他恐怕当时就死在了那对狗男女的手中了,可即便活下来了,也成了这副怪物的模样。
谢郢是他师兄,他一直都在认真地给他找各种能帮他复原的药物,可找来找去都绕不过那兰香玉髓,听闻那兰香玉髓毒性极大,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了,随时都有可能被毒死,所以师兄给他找了许许多多的药材,只要他将这兰香玉髓带回去,泡在那堆药材里头服下,那么便不会具备任何的毒性,也不会有任何危险,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身子一会冷,一会热,一会痒,一会疼的……
叶重羽感觉他就像是要死了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撒手人寰了似的。
卫离看着长成了少年模样的叶重羽躺在地上,眼神渐渐涣散,当下便惊恐地扑了过去,“叶重羽,叶重羽,你不要吓我,叶重羽……”
耳边好像有声音,叶重羽的眼珠转了转,想要循着声音看过去,却发现眼前根本就是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这是何苦呢?啊?
呵呵呵,容姒那女人要是以后不跟他在一起,他就亏大发了……
亏得太大了……
男人扯了下自己的嘴角,脑海之中先出现了谢郢冰冷的侧脸,紧接着便又出现了容姒妍丽的笑脸。
“叶重羽……”
突然的,他好似听到了对方这么笑着喊了他一声。
叶重羽的身子随着这一声呼喊下意识地哆嗦了下,随即便睁大了双眼似是想要仔细看一看那女人的模样。
“容……姒……”
他哑着声音喊了一句,卫离只看到他嘴唇在动,却根本就听不清他在喊些什么,于是立马便俯下身来仔细专注地听着。
“容姒……”
听清楚的那一刹那,卫离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整个人呆愣楞地看着正前方,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按了下,他立马转头看了过去,却见一个长相格外俊美的男人随手捞起了地上的碎步就要往自己的身上贴,却发现怎么也贴不上去,转头有些无奈地朝卫离看了一眼,见他还在发楞,伸手就拍了下他的脑袋,“行了,卫离,别发呆了,我们赶紧上去,容姒哪儿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你的外套脱下来给我遮挡一下,我武功恢复了……”就是少了十年的寿命罢了。
他将后半段话咽了回去,伸手就披上了卫离递过来地外套,带着卫离就冲上了赤霞山。
冲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赤霞山早就已经没人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叶重羽运起轻功直接就带着卫离直奔那赤霞山上石飞燕他们的赤霞派门口了。
“那女人?”看着打到山门口的叶重羽,赤霞山上的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吞了口口水。
“死了……”换好了衣裳的石飞燕冲出来不顾他人的阻拦就是一阵大吼。
“你说什么?”叶重羽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死了,死了,我说她死了,那贱人被雷电劈死了,早就成一堆焦炭了,你听不懂人话还是……”
“你找死!”
叶重羽捏了捏拳头。
后来就有人听闻赤霞派的长辈们几乎全都被人杀了,被谁杀的,还不是那羽衣公子叶重羽,不过那赤霞派也是活该,非要觊觎人家手里头的天机神功,还把人家好好的一个人弄得走火入魔,成了一个孩童,人家现在找上门来报仇也是应该的……
谢郢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赤霞派高层伤亡的一日之后了。
“重羽没有出事,甚至还阴差阳错恢复了武功,身旁跟着的人应该是卫离,所以容姒是真的死了是吗?”一念到死这个字,谢郢下意识地便回想起那女人落崖之时的那个眼神来,心里十分莫名地便漾起了一阵不适来,他有些不想将死字和拥有那种眼神的女人联系到一起,他这是怎么了?
谢郢深深地吐了口气。
刚吐出一口气来,他忽然就听到了原本好好躺在自己膝上打盹儿的猫儿突然痛苦地叫出声来。
谢郢的手一哆嗦,立马就低下头来看她。
“怎么了?明珠……明珠……”
可不管谢郢怎么询问,这猫都始终给不了他任何的反应,一直都在痛苦地叫着。
“来人!”谢郢抱着怀中的猫,一脚便踢开了自己书房的门,“来人!”
“是,王爷。”
“给我去找张正景!不,算了,给我立刻备马,我要去太医署。”
“是,是!”
谢郢怀中的小猫的叫声已经低了下来了,可双眼还是紧闭着,满脸的痛苦不堪。
见状,谢郢眼中的惊慌一闪即过,低头就在小猫的额头上吻了吻,“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是带你去找大夫,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容姒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谢郢眼中一闪而过的惶惶与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