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你就原谅我……”宁婧笑着告饶,却被裘遇搂住了,差点儿被勒到叫出来。
alpha信息素的气味充溢了她周身,这股气息并没有普通的alpha那种充满欲望的感觉,反倒让宁婧感到很安心,甚至有一点怀念。
怀念……她为什么会怀念?
裘遇的声音有些不稳,低声道:“琉克勒思,你真的回来了吗?”
“当然。”宁婧心下一软,拍了拍他的手臂,以轻松的语气道:“如假包换。”
自从和裘遇谈话的那天起,宁婧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更好了,坠井的阴影很快在两人的生活中退散。
西斯特勒家的佣人都很惊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上将对艾莲小姐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前呢,是怎么看怎么碍眼,现在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以前忙起来,三头两天不回家是常事,但如今却是每晚必回,就为了和艾莲小姐一起吃饭。
如果用亲情来解释,这种宠溺未免也太过了。上将这表现,简直像是在追求自己心爱的omega一样。
佣人心中的嘀咕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迎来了一个更重磅的消息。
——艾莲•西斯特勒在治疗心脏病期间,因为一项检查而被揭露了她并非杜林的亲生女儿。很快,其生母也通过媒介承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说实话,这消息泄露得有点奇怪。毕竟,西斯特勒是军事家族,这种检查结果都是保密的,绝不可能轻易被获得。媒体到底是从什么渠道得到这份体检报告的呢?
更不寻常的是,消息出来后,据闻西斯特勒家有意去掩盖,但不知为何没有奏效,反倒让它传得四处皆知。
白替隔壁老王养了几年孩子,西斯特勒家的长辈异常震怒,声称要追究其生母的责任,收回西斯特勒这个姓氏。
最后,宁婧与杜林的亲缘关系成功解除了,但追究责任一事不了了之。因为,它的余波被另一个重量级的消息席卷而来的热度掩盖了。
裘遇订婚了。
单身汉被降服,步入婚姻的坟墓,不能算是爆炸性新闻,关键就在于,他的新娘曾经是他的侄女,而且,婚期就定在了她成年后。
这个消息甫一传出,油锅瞬间就炸开了。虽然两人确定没有血缘关系,但前一波老王事件的余温还在,再加上裘遇的知名度非同小可,消息很快发酵开来,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星际。
作为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宁婧却没有感受到多大的震荡。她只是照样吃吃睡睡,等待过完最后的两年,小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滋润了。
两年后。
在她这具身体的十八岁生日前夕,刚步下星舰、回到家里的裘遇,神神秘秘地跟宁婧说,要带她去看一样东西。
宁婧好奇地随着他登上了星舰。星舰穿透了云层,久违地来到了星河浮载的浩瀚宇宙中。裘遇牵着她的手,把她牵到了巨大的舷窗边,笑着说:“琉克勒思,你来看看。”
宁婧随着他所指看过去。那是一座漂浮在漆黑星空中缓缓旋转的空间站。
这座空间站是接待旅客用的,属于非军事用地的建筑。故而,皇室交给了西斯特勒家全权负责。宁婧知道,从两年多前开始,裘遇就亲自参与了它的设计。没想到那么快就从钢铁骨架建成了这么庞大的空间站。
宁婧趴在了窗玻璃上,惊叹道:“好大,要是亮起灯了,一定非常壮观吧。”
“其实……”裘遇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宁婧话音刚落,余光便捕捉到了夜空中有什么闪了闪。她诧异地转过头去,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万丈银河前方,银白色的光芒从中心迸出,沿着空间站的骨架急速流淌。那近似透明的浩瀚星光点亮的顺序似乎隐含着一定的意义,一圈圈地从内往外旋转开来。除了边缘是规整的以外,里面划分功能分区的银光线条,俨然是玫瑰盛开时层层叠叠的花瓣。
裘遇笑着说:“本来想在婚礼之后才告诉你的,但我今天收到消息,它的系统已经落成了。”
宁婧有些回不过神来:“你怎么会想到把它设计成玫瑰的样子的?”
“不是说过要在婚礼上送你玫瑰么?”裘遇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说:“普通的玫瑰是会凋谢的吧。”
不会凋谢的玫瑰……
宁婧怔了怔,真心实意道:“谢谢你,我很高兴。”
同时,在心里对系统说:“噫!这就是工科生的浪漫了吧。”
系统:“……”
裘遇悄悄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又不想让宁婧发现,只好把扬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故作淡定。
其实,在一开始,看到六边形的空间站时,他只不过是偶然觉得它和玫瑰花有点儿像而已。真正让他把想法付诸实践的原因,是他听说当年章泽勋与琉克勒思的订婚宴上,琉克勒思收到的订婚礼物就是玫瑰。
当时,他就不屑地撇了撇嘴——笑话,那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送的礼物,怎么能跟他准备了两年的礼物相比?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就不用告诉琉克勒思了。
裘遇搂着宁婧的肩膀,示意她看空间站边缘暴露在外的未拆卸电路:“现在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要是一切顺利,等我们婚礼结束后,它就能投入使用了。”
等婚礼结束,任务也完成了,她应该不在了吧。宁婧叹息了一声,没有反驳,调节了一下语气,笑着说:“嗯,一定能顺利的。”
一个月后,宁婧的成年礼举行了。
成年礼仿佛是一个信号。那之后,一直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的婚礼,终于进入了最终的阶段。宴会的设计、邀请什么宾客、婚纱的选择……诸如此类,要做的事情非常繁杂。
元星的婚礼流程,是在登记处签署结婚协议,翌日才举办婚礼。
婚礼当天,宁婧基本不用怎么走动,但一天下来也是很累的。
人逢喜事,裘遇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他的部下见状,纷纷与他开玩笑,还灌他酒。更好笑的是,明知道对方在趁机灌他,裘遇却都来者不拒,乐呵呵地全部接下来了。
晚宴结束后,裘遇已经烂醉如泥了。回到房间休息,他还不让侍女碰他的衣服,非要宁婧帮忙。
宁婧强忍着把满身酒气的他扔出门口的冲动,在管家的帮忙下,替他换上了干净的袍子,把他塞进了被窝里。
宁婧累成了一条狗,换回了干净轻便的睡衣后,一把跳到床上,使劲地掐住了裘遇的脸,泄愤地揉了几下,磨牙道:“都最后一天了,还要这样折腾我。”
裘遇闭着眼睛微笑,冷不丁抓住了她的手,呢喃道:“琉克勒思……”
宁婧吓了一跳,发现他只是在做梦而已,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系统说:“宿主,进度条满了,该走了。”
宁婧点点头。
和她想的一样。裘遇的最终愿望已经达成了,她该走的时候也到了。
所处的房间没有恶俗地布置成玫瑰的海洋,不过,一些小细节的地方,都用了真的玫瑰花去装饰,比如床头的花瓶。
宁婧随手抽出了那枝玫瑰。花的根茎上,尖锐的倒刺都被细心地拔干净了,余留下的缺口,磨得她的指腹隐隐作疼。
玫瑰是爱情的象征。
永不凋谢的玫瑰,即是永不消亡的爱。
送花者羞于启齿的誓言,被他缄默而虔诚寄予在了沉默的星空中,成为了宇宙里最盛大的告白。
系统:“数据对接好了,走吧。”
宁婧回过神来:“统统,我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关头走,会不会特别惹人怀疑?”
系统:“不会。艾莲本身就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在激动人心的婚礼夜晚挂掉,太正常了。找个最舒服的姿势走吧。”
横看竖看都是床上最舒服,宁婧把玫瑰花放在了裘遇的胸口,静静地侧躺在了裘遇的臂弯中,小声道:“谢谢你啦,我走了。”
也不知道半醉半醒的裘遇能不能听到她这句话,宁婧的意识便被抽出了艾莲的身体,转瞬进入了白色的虚空中。
正在前往下个世界的途中,宁婧忽然虎躯一震,失声道:“糟糕了!”
系统:“怎么了?”
宁婧捶胸顿足:“那个印记!印记啊!我还没脱下裘遇的裤子确认一下啊!”
系统:“……”
宁婧:“不脱一次我死不瞑目啊啊啊啊啊!”
系统冷冷道:“拉倒吧你,等裘遇真站你面前时,你敢脱?”
宁婧:“我不脱他也会主动脱的嘛。统哥,要不你把我送回去吧,等他脱了裤子咱们再走吧!”
系统忍无可忍道:“你要是那会儿再走,裘遇这辈子就萎了。走吧。”
宁婧:“……”
被系统浇了一盆冷水,宁婧刚升起的冲动又降了下去,哭唧唧地被系统带走了。
第113章 第八只小团子1
粗糙的干草搔刮着宁婧的手臂,一股铁锈般的浓郁腥气飘在了空气里。若有似无的嗥叫声自遥远的地方传来。
系统:“宿主,我们到了。”
宁婧睁开眼睛,知觉恢复的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巨大又沉实的东西压趴在了地上,后背的衣服被浸泡得粘腻又湿润,冷冰冰的,让她打了个颤。
什么东西?
宁婧不解地以手肘勉强撑起上半身,侧头往斜后方看,没有心理准备地对上了一张打满了马赛克的面孔,霎时吓得一个哆嗦,低哑地尖叫了一声:“啊!”
虽然看不清五官,可凭借那大片方块下不自然地暴突的眼球,黧黑的皮肤上糊着的血污,以及冰冷僵硬的身体,都能看出和自己肉贴肉的是个横死的男人。
这尸体非常重,宁婧憋着一股气,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这家伙临死前一只手还紧紧地拽住了她的手腕,宁婧脸色铁青,费力地拗开他僵直的关节,把手扯了出来,一连爬出几步,这才惊魂未定地靠在了石头上。
这是一个筋肉隆起、非常强壮的男人,身高起码接近两米,身上未着寸缕,腰腹处裹着兽皮,手臂绘有豹纹图腾,一根折断的长矛落在了他手边,应该是脱手的武器。他的背部像刺猬一样,直插着十多根竹箭,血肉模糊,有几个箭头甚至穿透了身体,在胸膛处露出了一个锐利的三角形尖端。
宁婧脊背发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潮湿的后背。好在,虽然是沾满了这位肉盾大兄弟的血,但箭好歹都被挡住了。
奇怪的是,她身上穿着和文明社会很相似的衣服,并不是兽皮裙子。很显然,她和肉盾大哥来自于不同的文明。
系统:“宿主,资料传你了。”
宁婧:“好的。”
不想对着一个死人看书,宁婧站了起来,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好好地阅读资料。所幸的是,她的身体有许多擦刮伤,膝盖肿得老大,但还能慢慢走动。
环绕着这一带的干枯杂草足有半人高,宁婧沿着来路往回走,一路上,枯黄的草折断倒下,喷溅了星星点点的干涸血迹。每隔十多米,就能看到一两个死人。
虽然都是尸体了,可她能看到,这世界的人身高都很惊人,每一个都至少有两米高。
这里是一个……战争的现场。
宁婧慢慢地停住了步伐。越往前走就越多血迹,摆明了前面才是危险源。再往前走就傻了。她喘了口气,撑着肿大的膝盖,在草丛间的石头上坐下,开始阅读系统给的资料。
这是一片原始的大陆。只不过,大陆的居民并非宁婧认知中的人类,而是强壮的、有两种形态的兽人。
在广袤的版图的一角,活跃着两个部落,褐土部落和蓝叶部落——名字全是根据栖息地的特征取的,非常简单粗暴。
这两个部落原先是河水不犯井水的,可随着气候变化,猎物数量变少。
这个时代的人们没有上帝视角,对他们来说,迁徙是一条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的道路。没人能保证离开以后,多久才能找到目的地;新的栖息地是否有凶悍的猎食者和敌人;在迁徙过程中会不会染上疫病,偌大的部落是否会因此在半路消亡……种种的顾虑,让大部分的部落都选择了留下来,固守自己所拥有的,并朝外扩张——攻陷更多的部落,就意味着能获得更多的奴隶、食物、领地。
为了争夺水源地和猎物的所有权,褐土部落和蓝叶部落早已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摩擦。一山不容二虎,爆发战争是早晚的事。
蓝叶部落率先行动,趁着褐土三分之一的战士都出发去捕猎、大本营战力相对空虚的时候,对褐土发动了夜袭,占领了他们的大本营,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