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让宝珠正了家风,龙大又死去,嫡子龙怀城袭爵,余下的公子们全凭自己本事挣前程,这是别人抢也抢不走的。
龙二和龙三一直与舅父往来的亲厚,只要有法子想,一定要救他。
这算是他们的头一个心思。
第二个心思,羡慕宝珠为舅父,龙二和龙三两公子的亲生父亲帮大忙,保住家产不是?龙二和龙三在听到定边郡王的事情出来以后,背后商议:“小弟现在京里,我们不去营救,他更瞧我们不起。哪怕真的没辙,露个脸儿也罢。”
他们是真心诚意地来营救,来到以后,袁训招待上不差,头一天进宫吃加寿的寿宴,第二天袁夫人宝珠摆家宴招待,请来南安侯府、阮家和董家等要好亲戚做陪,皇帝登基,这三家子弟中不乏新官员,让龙二龙三见识一回后,深知道这是姑母疼爱。
第三天,袁训本来要摆酒请他们游园子,小王爷萧战说话算话,下了个贴子,这里面极大成分是战哥儿借机接福姐儿吃席面,梁山老王爷初见爱孙,和他不在家时,老王妃和王妃似的,由着孙子,袁训陪龙二龙三去吃了一回。
有这样的招待,龙二龙三更耐不住。
心想有这些人这样的底气,早救一天舅父,早一天回去不是?
这王府里住着好,就是压力重重,恨不能明天就返回军中跃马,也挣下这样的功名,不枉大丈夫投胎人世走上一生。
今天第四天,龙二忧愁:“你有什么主张只管交待,我和你三哥这就面圣求情去。”
听完,袁训知道拦不住。但心里话实说呢,又怕他们两个听不明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上。表兄们心里有事,一叶障目,别的都不考虑。
袁训轻叹:“好吧,我说过,你们就去吧。”
龙二龙三大喜,都生出一个心思,既然有主意,你怎么不早说?他要现在就要说,这埋怨随即消失。
“二兄知道来求情的人有多少吗?”袁训问道。
龙二龙三对看一眼:“这个,不知道!”在这里两兄弟就势把袁训一夸:“蒙你盛情,三天里我们玩得好,一步门也没有出。”嘿嘿一笑:“就是小子们都醉三天,外面什么情况我们不知。”
“昨天顺天府里董伯父家打发人告诉我,粗算过,为求情进京的人,计一千九百余人。”袁训面无表情。
龙二龙三一缩脖子:“有这么多?”
“定边、东安、靖和和项城,四位郡王的亲族加上亲族的亲友,每位出来五、百人的亲戚和将军,”说到这里,袁训沉吟。龙二龙三苦笑:“我们进京,每人带两个小子两个老兵,他们想来也一样,一个人带四个家人,一百主人就有五百人出来,这中间有人带两个家人的,一百到两百的主人进京,这有可能。”
长长的叹气,兄弟俩个像是觉出袁训说话的含意,垂下头一言不发。
袁训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大日头地明晃晃的,可以照到人心里去,就有希冀出来,想自己的话也能照到他们心里才好。
“光项城郡王的将军士兵,就来了数百人出去!定边郡王的亲族尽数押解进京,东安、靖和和项城三郡王罪名未定,亲族是自愿进京。保住他们,就能保住全族,这道理人人知道,他们也懂。”
龙二倒吸凉气:“项城郡王来那么多人想干什么?”
龙三惊呼:“想逼迫谁?”
袁训转身,面庞对上龙二和龙三,尽是冷笑:“他要打这个主意,可就想瞎了心!”话锋一转:“不过呢,对二兄也不是没有好处。”
龙二龙三睁大眼:“小弟你说!”
静静看着他们,袁训道:“你们见到皇上,本是打算苦求?”这是龙二龙三对袁训说的,见到袁训今日居所宫中荣耀,还有相与们的官职,龙二龙三与他商议为上。
见问,龙二龙三点头,再又苦笑:“我们不算什么,只能苦苦的去求皇上。”
袁训追问:“要是皇上大怒,要杀你们头呢?还求不求?”
在他明亮的眸子下面,龙二龙三脖子后面由不得一凉,都伸手摸上一摸,想像一下当时场景瑟缩后,又想到舅父虽不是年年相见,但书信长来往,信中多是警句。龙二对龙三道:“三弟,真要这样,我死,你回去吧!”
龙三也一样血气方刚:“二哥,我死,你会孝敬我娘的!”兄弟两个瞪着眼,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一个拍胸脯:“我比你大,你要听从!”一个鄙夷:“你大算什么,你大……。”一指袁训:“也不如小弟厉害!”
龙三得意洋洋:“听小的!”
“咳咳,”袁训把他们打断,眸光加厉,向两个人面上再看一看,沉声道:“那就进宫去吧。”说过,往外面叫人:“老关,”
关安自愿当袁训的家人,但袁训真的当他是“家人”。这样称呼一声,关安笑眯眯出现在竹帘外面:“侯爷请吩咐。”
“你带人送表公子们进宫,宫门上候着接他们回来。”
龙二和龙三互使眼色,不防袁训回身看到,袁训一瞪眼:“这有鬼,你们打什么主意?”他一生气,龙二慌忙解释:“小弟,这话不好说,也告诉你吧。自己心里的一点子私心思,想你和弟妹对父亲情深意重,怎么会不管我们,由着我们去送死?你适才问的话,来的路上三弟也问过,说万一触怒皇上,让我们去死怎么办?我说有小弟在不会坐视不管。这不,你让关安还等着接我们,我和你三哥想到路上的话,这才使个眼色,别无它意。”
袁训没好气:“有这伶俐,皇上面前去用!”龙二龙三陪笑出去,袁训去见母亲袁夫人,说上一会儿话,又去看看老太太听什么戏。加禄乖乖地陪着,袁训夸上几句,又去告诉宝珠:“只要不提沐麟,香姐儿就不古怪。”
宝珠故意道:“那咱们以后再也不提吧?”
袁训对她撇撇嘴:“这怎么行,亲事不变。”夫妻说笑,袁训请宝珠备酒备下船,天热游池子最好,船上候着。
不到一个时辰,关安送龙二龙三回来。都是遍身大汗,上船来轻风一吹,汗自干去,龙二摸脑袋吐舌头:“几乎回不来。”
袁训好笑:“是什么样的奏对?”
“让你说中,皇上大怒,说连坐起来我们也有罪名。我们就把舅父的为人回了一遍,并把定边老贼以前指使我们兄弟在家里不和的话也回上去,说是舅父拦住,又把康才那奴才的死说了一回,皇上把我们撵出来,跺脚大骂,滚!”
龙三面无血色慢慢恢复:“我们哥哥说代替舅父去死也行,皇上问我们有几个脑袋,我们说两个,皇上说定边郡王有一族的人,按道理全是亲戚,问我们能代几个,这不,灰溜溜的一起滚回来。”
袁训放声大笑,手里把酒给他们斟满。龙二执杯在手,傻乎乎问:“小弟,下面要怎么办才好,为兄我今天让天威震怒,吓得魂都没有,更没有主意。”龙三也看过来。
袁训微微一笑:“明天的事明天说,此时,吃酒。”
……。
接下来几天,袁训总是留两兄弟在家里吃酒,不然就带他们陪老太太看戏。把两兄弟拘得不行,但仰仗他的地方多,不敢不依。转眼六月里,香姐儿过生日以前,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同时这一天,也是太子入住太子府第。
头天袁训就同两兄弟说好,又有亲戚知已们家都来问讯什么钟点儿到,第二天一早,奉长辈携妻子,再带着孩子请着客人,往太子府上来。
……
太子府上人山人海,就是没有进京求情的人,今天也跟赶庙会似的。又有进京求情的人,削尖脑袋往这里钻,从大门上起就显拥挤。
袁家的车马一到,就有仆役过来指路:“侯爷这边请,各位大人,让路哟。”有不认得的打听:“这谁这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