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嬷嬷壮着胆子走过去拉她,嘴里道:“老夫人,人上了年纪,掉头发是很正常的事,您不必如此惊慌,一会儿老奴就去罗姨娘那边说说,让她给您备些养头发的头油和洗发膏子,过段时间就不会再掉了。”
景老夫人听罢,慢慢放下心来,看向谢嬷嬷,“真的吗?”
谢嬷嬷郑重点头,“当然是真的,老奴哪儿敢骗老夫人您啊?”
景老夫人喘了喘气,终是消停了些。可消停不过片刻,又觉得小腿上有东西在爬。
“谢嬷嬷,你快掀开被子看看,是否我焐了这么些天,焐出虱子来了,我总感觉被子里有东西在爬。”
谢嬷嬷应了声,缓缓掀开锦被,没发现什么。
她疑惑地道:“老夫人,被子里什么也没有。”
景老夫人凝眸,“不对,一定有东西,否则我怎么会感觉得到?”
谢嬷嬷微微蹙眉,再次扫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看到,“老夫人,如今还在爬么?”
“嗯。”景老夫人点头,在谢嬷嬷的帮助下撑坐起来,垂目看向自己穿着厚棉裤的双腿,道:“好像是爬进去了。”
谢嬷嬷叫来旁边站着的几个丫鬟,动作轻缓地帮景老夫人脱了棉裤,将亵裤卷至小腿以上。
“啊”
谢嬷嬷都还没看清楚,一个丫鬟就惊恐地尖叫起来,随即“呕”一声捂着嘴巴去外面吐了。
谢嬷嬷皱眉,拿眼睛一探,顿时如遭雷劈。
景老夫人的两只小腿上,不知何时各自溃烂了一大片,而溃烂的地方,无数蛆虫在蠕动,钻进去一半身子,另一半还在外头,留在外头的那一半拼命摆动,有几只爬了出来在她小腿上来回移动,所到之处留下一条条细细的亮晶晶的黏线。
“呕”墨梅看了两眼,终于受不住,一个撒腿就往外面跑,吐得昏天暗地。
谢嬷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被那密密麻麻的蛆虫给恶心到了,胃里一阵翻腾过后同样跟着她们出去吐。
房内只剩下景老夫人一个,她瞪大眼珠子,死死盯着自己的双腿,连惊叫的声音都发不出了,只是在颤抖过后不断地晃动双腿想摆脱那些恶心人的蛆虫,然而她中风,本就半身不遂,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法大幅度动作,蛆虫还是继续啃噬她已经失去知觉的那部分腿肉。
谢嬷嬷并那几个丫鬟已经吐了一轮回来,飞速将沐浴的水送进屏风后。
丫鬟们都不敢靠近景老夫人,谢嬷嬷心中更是慌乱,瞄了几个丫鬟一眼,她厉喝,“都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老夫人送去屏风后沐浴!”
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也不肯上前半步。
谢嬷嬷脸色冷下来,“你们几个是想挨板子是吧?”
墨梅抚了抚又在犯恶心的胸口,闭着眼睛一鼓作气走到床榻前。
另外那几个丫鬟更是怕被谢嬷嬷打死,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墨梅身后。
谢嬷嬷暗暗松一口气,打算做个甩手掌柜,看着丫鬟们惨白着脸将景老夫人挪到屏风后的浴桶内。
人一进去,蛆虫就被烫得脱离**,漂到水面上来。
景老夫人当即尖叫,“啊啊啊拿走,快拿走!”
谢嬷嬷和丫鬟们又想吐了。
“快啊”景老夫人在水里不断扑腾,想要避那些个已经烫死的蛆虫远远的。
谢嬷嬷反应过来,赶紧道:“快帮老夫人换水!”
丫鬟们手忙脚乱,去厨房的去厨房,舀水的舀水,整个房间乱糟糟,干呕声,惊叫声以及走动的踢踏声混合成一片。
景老夫人头痛欲裂,嗓子已经嘶吼不出来,她好厌恶自己的身体,不断撩水花去清洗溃烂处。
那一处已经没了知觉,但周围浮肿的地方被热水一烫,又开始隐隐作痛。
眼见着蛆虫被丫鬟们清理得差不多,谢嬷嬷才敢上前。
“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景老夫人眼神一冷,“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们,那床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谢嬷嬷直摇头,“老奴不知啊!”
景老夫人气得脸部僵硬,指着谢嬷嬷,“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想趁机害我,所以在床上弄了东西,是不是?”
谢嬷嬷扑通跪在地上,“老夫人明察,老奴怎敢做出对不起您的事?”
景老夫人浑身都疼,但她还是勉强撑着,因为她想要把那些肮脏全部洗掉。
“不是你们,那就是罗姨娘。”景老夫人怒咬着牙,“这贱人,竟敢对我下如此狠手,谢嬷嬷,你速速让人把那婆媳两个捆起来送来我院子,一会儿我要亲自审问。”
谢嬷嬷连连应声,“哎,老奴这就去。”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老夫人的房间。
罗姨娘和姜氏照旧在房里做绣活。
不多一会儿,就看到谢嬷嬷冷着脸大步走进来。
罗姨娘忙起身,“谢嬷嬷过来有什么事吗?”
谢嬷嬷一脸沉怒,声音尖利,“罗姨娘,你们婆媳究竟在新的床垫和床褥里放了什么?”
罗姨娘一脸茫然,与姜氏对看了一眼。
床垫和锦褥都是楚王府来的,她们怎么知道放了什么?
可眼下已经不是追究锦褥出自哪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