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福没有想到自己的本质居然会这么狠。
除了自己差点杀了人之外,沈缘福也被自己掩藏得太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狠意给吓着了。
陆景之看心上人盯着自己手里的金簪一动不动,便知道心上人对昨日那事还没有介怀。
叹了口气,陆景之上前一把拥抱住了心上人。
宽阔温暖的怀抱让沈缘福心安,沈缘福没有挣扎,反手也搂上了陆景之的背。
“给我找块帕子来,我的手划破了。”
手破了?
沈缘福推开陆景之,想牵起了他没有拿金簪的那只手看看。
刚碰触上陆景之的肌肤,指尖便感觉一阵湿粘。
“流了好多血!我去点蜡烛!”
因为不知道陆景之伤口多大,沈缘福不敢擅自触碰,怕不小心碰着了伤口。
这时候点上蜡烛必会有人前来询问,可这时候沈缘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点小伤陆景之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想随便拿帕子绑一绑便算了,重要的是地上的血迹。
若是地上有血迹,而沈缘福又称没有受伤,这便要惹人注意了。
可既然心上人这么紧张自己,陆景之自然不会拒绝。
陆景之站着没动,看着心上人摸黑寻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屋里瞬间亮堂了些。
摇曳烛光下,心上人的脸上蒙上了淡淡的一层暖金,一双星眸里亮得出奇,藏着说不尽的潋滟波光。
怕外头的人看到屋子里头有两个身影,沈缘福只点了一根蜡烛,没敢多点。
沈缘福一手护着微弱的烛光,一手拿着青瓷莲花烛台,慢步放到屋内的那张桌子上,生怕烛光走动的时候自己灭了。
放好烛台,沈缘福回过头,见陆景之依然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己,那目光里竟让自己觉得含情脉脉。
沈缘福错开视线往下移,只见那只受伤的手低垂着,伤口处的血滑落到指尖,一滴一滴滴落到地上。
沈缘福心里一紧,怎么伤得这般严重!
忙跑过去拉起陆景之的手腕,沈缘福想从袖袋里掏出帕子,这才发现身上穿的是寝衣,根本没有帕子。
沈缘福转身跑去打开屋里的紫檀暗八仙立柜,从立柜里头拿出一个雕红漆海棠花的匣子。
拿着匣子边走向桌子那头便打开匣子,里头是满满一匣子的手帕,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里头。
将匣子往做上一放,从里头抽出一条来,沈缘福一转身,发现陆景之还在那儿没有动作,不禁有些气急败坏。
“你还不赶紧过来!”
流了这么多的血他自己是感觉不到吗?
嫌陆景之走得慢,沈缘福小跑着上前几步,用帕子一把将陆景之那只受伤的手给包在了里头,然后稍微用了点力压着,帮他止血。
就这样牵着陆景之的手,沈缘福把陆景之牵到了桌子旁,让他坐到绣凳上。
“你自己按着,我把药拿过来,再打点水来清洗一下伤口。”
说着沈缘福准备放手,却见陆景之一动不动。
“你自己按一下伤口。”
沈缘福又说了一遍,将陆景之的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牵过来,放到受伤的那只手下边,尔后放开了手。
可陆景之就是不配合,根本就没有用力按住伤口,连帕子都滑落了下来,沈缘福忙又上前一把抓住。
“你帮我。”
沈缘福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头顶上方陆景之开了口。
沈缘福抬头,有些怒气地看着陆景之。
“这么大的伤口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在乎!没看到那么多血吗!”
沈缘福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气是从哪里来的,也许是在气他一点儿都不配合。
“我怕疼。自己下不去手,你帮我。”
陆景之一本正经地说着。
闻言沈缘福有些惊讶。
竟是因为怕疼?
没想到陆景之居然也怕疼?
虽然有些不可置信,可都是血肉之躯,这么大的伤口,确实该是很疼。
那就先帮他止了血再清洗伤口上药吧。
沈缘福莫名的怒气收敛了一大半,通通被心疼所代替,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陆景之手上的那只手被沈缘福牢牢握在双手间。
嘴角噙着笑,陆景之心里头泛起一丝甜蜜的滋味。
被心上人这么紧张着,这感觉还真是不赖呢。
陆景之的目光没有一点儿掩饰,火辣辣地看着沈缘福,没一会儿沈缘福便被看得有些坐立难安。
想着差不多也该止住血了,沈缘福放开手想打开帕子看看,刚放手就被陆景之反抓住。
“你别动!”
沈缘福一急,怕陆景之又崩开了伤口。
“还没好了。”
陆景之力道没有小,说话的语气也不正经起来。
心上人蹙着眉头一脸严肃地担心着自己,陆景之私底下是开心不已,可又不想看到心上人愁眉不展,便开始逗弄起心上人来,好让她放下那些心思。
听到这个语气,沈缘福便觉得陆景之多半是没事了。
抬头瞪了陆景之一眼,想从陆景之的手里挣扎开来,却又不敢太用力,怕碰到了伤口。
毕竟流了那么多的血,再怎么样那伤口也不会有多小。
幸好陆景之没有和她较劲,沈缘福抽出手后慢慢拿开帕子,帕子和有些稍微干涸的血迹粘在了一起,拿开时看着便觉得很疼,动了一下便不敢再动了。
“疼吗?”
陆景之看着心上人毫不掩饰的心疼,凑上前便往脸上亲了一口。
沈缘福下意识往后一躲,躲避间手一用力便扯掉了手绢,反应过来后沈缘福一懵。
“让你再乱动!”
还好不在流血了,沈缘福看了一眼后丢下这句便转身走了,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
偷香成功的陆景之喜不自胜,心上人的话听在陆景之的耳朵里便是小女生的娇嗔。
沈缘福先把药箱子放到桌子上,再转身打了盆水来。
怕巾子不干净,沈缘福又拿了一块匣子里洗净的新帕子沾了水,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处,把陆景之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等擦干净时盆里的水已经成了染成了红色,露出手掌心里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里头的肉有些外翻露了出来,殷殷血迹还在往外渗透,让沈缘福有些不忍直视。
这么严重的伤口,他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
将烛台拿起凑近细看了伤口,确定伤口上没有沾染上脏东西,然后从药箱子里拿出金疮药,慢慢倒在伤口上。
很快金疮药的清凉感覆盖了原本的痛。
其实陆景之随身带着药,效果比沈缘福的药要好上许多,可是陆景之没有拿出来。
比起这道伤口,陆景之更爱看心上人专注的模样为自己上药。
这种时候,陆景之便会有一种错觉,似乎心上人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人,再容不下其他。
沈缘福看着那道伤口,自己的手心间似乎也传来了阵阵疼痛,忍不住将那只手拉到自己面前,轻轻对着那道伤口吹着气。
心上人眉目间带着浓浓的担心,脸色似乎被吓得有些苍白,嫣红的小嘴一张一阖地为自己呼着气,陆景之的心不禁跳得有些快。
陆景之有些不自在,将自己的手往回抽了抽,却又被沈缘福抓住。
“还没包扎呢。”
说着拿药箱里放着的纱布准备包扎,
“拿帕子。”
陆景之清了清嗓子,依然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
沈缘福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景之说的是拿帕子包扎。
可放着好好的纱布不要,拿帕子包扎做什么?
“我喜欢。”
陆景之偏过脑袋不去看沈缘福,随即又觉得这有没什么,自己反应过度了。
不知为什么,“喜欢”两个字从陆景之的嘴里说出来,竟让沈缘福觉得有些脸红。
“上次你用帕子帮那只黑猫包扎的,我吃醋了。”
陆景之低头凑到沈缘福耳边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突然发现看到心上人害羞的模样,把自己原先的不自在一扫而空。
陆景之的话瞬间让沈缘福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一下子红了。
他说他在吃醋!
他竟然在吃煤球的醋!他竟然在吃一只猫的醋!
陆景之的话让沈缘福手里的纱布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时间僵楞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景之将心上人手里的纱布抽走放回药箱里,然后从匣子里拿出一块新帕子,指腹还摸了摸那绣着的一株兰草和兰草旁边的一个小小的福字。
陆景之将帕子塞入心上人的手里。
“快些帮我把伤口包起来吧。”
毕竟包扎伤口要紧,沈缘福也不再纠缠是纱布还是帕子,拿着手里的帕子轻手轻脚地帮陆景之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