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浣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长久的相处下来,对她的心思也算是洞若观火,自然不忍心拒绝,再者,舒明子的担忧他也是知道的,在二人同样期盼的目光之下,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此事。
舒明子宽了几分心,笑着看向阮琨宁,道:“阿浣没到过外面,我也不敢指望着他脑袋一下子就能转过弯来,阿宁头脑灵光些,便带着他四处瞧瞧去吧。”
阮琨宁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不为着舒明子手里头的玉佩,她同阿浣也是相处了这般久的朋友,照顾一点自然是没什么的。
舒明子放下心来,从自己怀里拿出半块近乎透明的玉珏递给阮琨宁,道:“现下外头还是兵荒马乱,你们出去万万要多加小心才是,我在浔阳城的东顺街有一座宅子,管家王胜跟随我多年,自会安排好你们的,等到了浔阳,便自去那里住吧。”
阮琨宁吸口气,捉了个重点:“兵荒马乱?”
自己想的一点不错,这里果然不是她生活的那个世界了,外头兵荒马乱的,还不知道是谁跟谁又打起来了呢。
“是啊,”舒明子微微叹一口气,随即又摇摇头,劝慰道:“你们不必忧心,战事早已结束,只是外头还有些乱罢了,不过依照你们二人的身手,应是不会出错的,浔阳,浔阳,呵。”
他自嘲的笑了笑,目光中是说不出的讥讽,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到哪里都有这样的事情。你们只管放心去吧,浔阳城现下安泰着呢。”
阮琨宁接了那玉珏,倒是心中微微一动。
有了这块玉珏以及接下来的浔阳城之行,或许就能够知晓几分舒明子的身份,她把这些念头按在心底不提,只问道:“那我们何时动身?”
舒明子摆摆手,道:“又不是去走亲戚还要带礼物,现下随意收拾一二便动身吧,阿浣比阿宁年纪大,心思也细致,去看一看要带的东西,免得叫你师妹去,丢三落四的反倒是叫你们自己吃亏。”
这个安排二人都没什么异议,阿浣做这些事情的确是要比阮琨宁好,舒明子却另外同阮琨宁讲了讲大致的方向以及路途,给了她一柄短匕用作防身,又取了钱袋给她,权做二人路上的花销。
阿浣手脚麻利,二人也不是要拖家带口出门的那种,总共也没多少东西收拾,动身之前倒是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稍稍修饰一下二人的形容。
在谷底的时候朝夕相对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大家都是绝色,一张脸都是极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吃亏,可是等到了外面去,那可就是不一样了,舒明子既然点明了外头还有点乱,那二人尤其是身为女孩子的阮琨宁,还是稍稍遮掩一下容貌为好。
虽说按照二人的身手来说并不怕事,可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还是求个安泰的。
阮琨宁想着这一茬儿,便到了阿浣屋前,隔着窗户同他说了此事。
“那样多麻烦,涂抹一些东西在脸上也不好,”阿浣看起来有些不情愿,想了想却还是道:“罢了,我稍加遮掩,阿宁戴帷帽吧。”
舒明子是教过易容的,只是要配上一些药材颜料罢了,闷在脸上也是不透气,阮琨宁想了想,便答应了。
阿浣易容成了一个面色蜡黄微有病容的清秀少年,自己对着镜子嫌弃的看了半天,才背上行囊同舒明子辞别上路。
阮琨宁还没有出过谷底,舒明子也只是说自崖顶西行便会至浔阳,她抬头看了看云雾时刻缠绕着的崖顶,根本找不到路在哪里,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道:“师兄,你知道出谷的路在哪儿吗?我怎么找不到。”
阿浣在后面走的慢一些,听得她抱怨,这才跟上来,不以为意的道:“没有路啊,这是就是一处绝谷。”
阮琨宁惊得眼珠子险些瞪出来——那我们还出去个什么劲儿,学愚公移走山之后再出去吗?
她刚刚在心底抱怨了两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阿浣便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身,内力一提,凌空几越,阮琨宁只听得风声入耳边,再睁眼却已经到了崖顶。
阮琨宁:“……”
她眨眨眼,开始用一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一般的目光打量着阿浣,惊叹道:“师兄真是深藏不露哎,没想到身手居然这样好!”
阮琨宁说的是心里话,她已经算是高手了,却做不到这一手,可阿浣还带着一个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不能不叫她叹服。
阿浣在谷底呆了许久,这些年只见过舒明子与阮琨宁两个人,三个人都是会武功且堪称一流高手的,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舒明子又不会刻意跟他说外面的人都是怎样怎样,所以他只觉得自己资质一般,勉强可以入眼罢了。
所以他摇摇头,耿直的道:“是阿宁自己太差,才会觉得我身手上佳,”他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整了整,便把自己背上的帷帽递给她,一板一眼的道:“不仅仅是我要跟阿宁学东西,阿宁也要跟我好好学武功才是。”
阮琨宁:“……”
啧啧,听听他说这话,真不知道我教学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第184章 惊掉眼球
阮琨宁之前只知道阿浣身手亦是舒明子亲自教授, 也想过应该是极为出色的,却不曾想竟出色到了这般田地。
她争强好胜的心忍不住浮了起来,便约定跟阿浣比试轻功, 看谁的脚程快。
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毕竟阮琨宁两手空空,阿浣却还背着二人的行囊,双方算不得同一起步。
阮琨宁可不去注意这些细节,她才不觉得自己会赢阿浣呢, 既然如此, 反正到头来都是输, 干嘛不叫自己输得好看一点呢。
这么想着, 她也就没有提这一茬儿。
可是到头来,却是阮琨宁胜了。
虽然是胜了, 可她却并不高兴——这场胜利,很明显是阿浣放水的结果。
他带着阮琨宁都能登上那般高的崖顶,如今只是背着行囊, 又怎么会赢不了她呢。
说到底, 无非是为了哄她高兴, 才故意让一下她罢了。
这种水分十分大的胜利, 阮琨宁便是得了, 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阿浣见她神色不虞,也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了做事,低声道:“我以为阿宁是想赢的,所以才……”
阮琨宁知道他是好意, 可惜却并没有叫自己觉得舒心,她有点郁闷的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不开口,阿浣也跟着觉得闷闷的高兴不起来,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袖,道:“阿宁别不高兴,要不然我们再比试一场,我赢阿宁不就好了嘛。”
阮琨宁:“……”
按照逻辑分析,听他这么说自己明明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就是觉得高兴不起来呢。
阿浣见她一直不做声,也沉默着不再开口说话了,只是眼睛里面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时不时的看她几眼,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时不时瞧一瞧自己窝里头的胡萝卜还在不在。
阿浣虽然易了容,可是那双眼睛却是没办法改变的,还是像秋日的湖水一般澄澈明媚,里头的忧虑像是荷叶上的露珠一般滚来滚去,滚的阮琨宁一颗心都软了几分。
她慢慢的走着,也觉得自己有点作了。
说到底,事情也是自己无理取闹才引起来的,怪不得阿浣,反而要谢他这样容忍自己才是,到头来他跟自己道歉,自己还死硬着脸不接,委实是作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