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斗兽场
刚亲了一下，床上的小公主就醒了，睁开眼水润润地看着他，“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你的哥哥姐姐们在斗兽场里布着天罗地网，就等你往里面傻乎乎地钻，然后像猛兽分食一样把你撕成碎片，一点不剩地吞进肚子里。”伊恩在慕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帮她捻好被角徐徐善诱，“待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慕安还不死心。
伊恩脱掉衣物躺上床，右手搂着慕安躺靠在胸膛上，轻轻抚摸头发哄拍入睡，黑色耳机里传来下属有条不紊的汇报，越往下听，越觉得，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盘丝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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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特拉的斗兽场模拟了古罗马时期的斗兽场，有所相同，又略有不同。
圆润古雅的外观全用大理石包裹，分四层结构，一层和二层各有一百个半月形拱门和回廊相连，供看客观看休息。第三层的半月拱门有一百二十个，但通透无遮拦，宛如镂空的玉璧，透着天光，蓝天白云在每一个拱门里呈现出不同的景象。最高层则是配着各种典雅装饰的小窗、柱子。每一层楼的交界处，都刻着精美纹饰、花边和壁柱，依次是多立克柱式、爱奥尼柱式、科林斯柱式，乍一看，根本不会与血|腥、厮杀相关联。
伊恩一早就将她唤醒，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易容。他自己却没怎么做改变，只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一身黑色西服，仿佛业界精英。慕安想起昨天被他逼着用手帮忙纾解，忍不住腹诽一句衣冠禽|兽。
斗兽场大部分时候只供参观，一年只有两次表演，每到这时，都会有极大的客流量，一天要接待15万人以上，便不要求穿专门的服装了。
皇室成员都在第一层，还有部分朝政大臣。第二层是各界名流，很多都是她过去熟悉的面孔。他们坐在第三层，慕安被伊恩抱坐在膝盖上，伊恩亲着她的额头，像情侣间的低语，“渴不渴？”
“不渴。”慕安扭过头去看中心椭圆形的场地，伊恩的吻落偏了，脸色不太好。
主持人长长的开场词足足说了半个小时，随后，奥德兰的皇帝陛下乔治在雷声般响亮的掌声中出现，哪怕是已经到了中年，仍是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威仪。
慕安的眼眶有些湿润，在皇室子女中，父皇最疼的就是她，以前她生病了，母后只待一会便离开去睡美容觉，父皇却会整宿不睡地守在旁边。为了警告暗杀她的人，杀鸡儆猴，甚至清理了整个庞大古老的家族。
不管是温丝、乔德还是乔默尔起了杀心，父皇一定会护着她的。
伊恩感受到她的身体前倾，沉着脸拉回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原本不想让她哭的，但只有让她窝在自己怀里哭一场，才会对那些人断了念想，乖乖呆在自己身边，白头到老。
他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公主宠着。
……
在奥德兰皇帝、斗兽场的拥有者乔默尔依次上台致辞后，表演正式拉开了帷幕。等候在地宫的角斗士，与全身绑着金属链条的星际异兽同时从地下出现在表演台上。
是成年的坷垃虎，危险等级s，绿油油的眼睛盯着面前的角斗士，露出贪婪而渴望的目光。
当哨声吹响，饥饿的异兽被去除束缚，猛地向角斗士冲去时，庞大的斗兽场众声沸腾。虽然星际作战大多采用机甲、战舰、飞机等方式，但不带任何武器的搏斗，拳击，依旧在奥德兰公民间和上流社会广受欢迎，被认为是展现强健体魄的最好途径。
慕安别过头，不想看这么血|腥的画面，让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和饿了几天异兽搏斗，太残忍。她以前看书上说，斗兽场是古罗马统治者用于愚化人民的“面包与马戏”政|策的产物，当时就不理解，为什么那些贵族、市民站在看台上，目睹着奴隶被野兽啃咬入腹，两个角斗士互相厮杀至一方奄奄一息，会因为感受到临终的痛苦狂欢雀跃，渴望着更加残酷刺激的画面。
“在相对和平的年代，经常目睹战斗、流血的场景，能更加适应战争的需要和牺牲，并借此来激发勇武的美德，培养沉着、勇敢、视死如归的精神。”伊恩从旁边的小食摊上拿了块蓝莓味饼干喂她，同样对场上的画面兴致缺缺，“一位叫罗兰德·奥古埃的史学家曾经把角斗比赛称为‘罗马人征服的标本’的再现。那毕竟是一个长期用战争去征服周边地区，实现不断扩张需求的民族，跟你父皇现在的风格倒有些像。”
确实，过去的奥德兰在五大帝国中居于最后，因为弱小备受欺凌。一直到现任奥德兰皇帝乔治上任，大刀阔斧地改革，铁血一般的政|策手腕震慑内外，在短短几十年间创造了繁荣富强的画面。不仅让奥德兰成为联盟中的共主，甚至将整个星系的名字都改变了。
慕安像小仓鼠一样吃着饼干，低头不说话。
伊恩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样子，软软的，“更何况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我猜，乔默尔之所以还保留着这项活动，一是因为庞大的经济利益，二是为了讨得你父皇的欢心，三是为了给自己储备杀手，四是见缝插针地将这些因为斗兽在帝国享誉满满的武士安插到各个地方。”
场上的角斗士在连连落败后，猛地站起身，将那只坷垃虎揍倒在地，对准它的脑袋狠狠砸下去，脑浆溅了出来……
慕安连忙转过头，可周围却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角斗士绕着椭圆的场地走了一圈，将死去的坷垃虎展示给周围的观众，闪光灯不停照在这位年轻的勇士身上。
每年斗兽特辑的播出都能获得极高的收视率，席位上也有艺人、影视公司的人在观望。相貌俊美的角斗士往往会借此一夜成名，成为万千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并顺利签下的高额广告代言，声誉满满。当然，乔默尔在其中也有不小的分成。
连续七场下来，只有第七个角斗士挑战失败，死在一个sss级星际异兽的爪牙下。
赤手空拳挑战这么高级别的星际异兽，确实有些为难了，又一个角斗士上场后，被咬断颈动脉，当场死亡。
尸体被处理掉后，场上的气氛有些低沉。但当第九个角斗士上场后，观众又再度沸腾了。那个年轻的角斗士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当异兽冲向他时，直接翻身骑跨上去，凌厉的动作，英俊的外表，让场上不断哗然，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慕安的视线随着他在场上不断挪动，周围的声音刺得耳膜发痛，被伊恩不悦地转过头看着自己，“只是一个sss级的异兽，你想看，下次我带你去森林里抓。”
“还……还是不了吧，我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慕安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乔默尔的角斗士都是重金培养的，个个得接受严苛的训练。攸关性命的事，还是不要随便逞能。
觉得他不行，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的样子让伊恩很不爽，在配偶面前展现自己强大的战斗力是很多雄性会做的事情，当然也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那只庞大异兽发出一声长嘶后摔倒在地，不断有未婚少女喊着他的名字，“雷奥！雷奥！”慕安用手捂着耳朵，被震得有点疼。
雷奥鞠躬致谢后，便风度翩翩地下台了，红色的眼睛里全是玩味。他方才根本不像是和异兽搏斗。
他在戏弄它。
伊恩很不是滋味地盯着那个黑发红眸的男人，一般般，也没有哪里比他好。
慕安悄悄看了眼皇帝的方向，内心暗暗盘算，要怎么样做，才能摆脱伊恩，让父皇注意到自己。
场上新一组的星际异兽被送了上来，主持人正在绘声绘色地介绍它的外貌和危险程度，尚未说完，旁边关押着下一组异兽的笼子忽然被撞开，七只星际埃德狼犬冲了出来，紫色的眼睛目露凶光。
角斗士都还在地宫做准备，主持人更是吓得连连后退。
一只sss级的埃德狼犬露出恐怖的尖牙，一跳就是百米，矫健的身姿直直扑上观众席，咬住一个身量纤纤，戴着新款珍珠项链的女人的脖子甩到对面的看台，当场就没了呼吸，周围胆小的人捂住嘴巴，刚跑两步就被埃德狼犬从背后扑上来，凄厉的叫声不断传来。
伊恩看出不对，立刻拉着她站起身，慕安面色发白地在周围环顾，已经有十几人死在犬牙之下。
刚回过头，一只跳上第三层看台的埃德狼犬朝她风驰电掣般扑来。
慕安被吓得花容失色，血淋淋散发着恶臭的大嘴对着她的脸呼出热腾腾的气，舌头都快碰了上来，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伊恩拉到身后。
伊恩的目光一瞬变得狠辣，杂带着几分嗜|血的味道，拳头狠狠打在它的头部。
埃德狼犬呜咽一声，身体猝不及防往下滑撞在柱子上，还没来得及再度发起进攻，就被掐住脖子狠狠砸到了几十米外的角斗场上。
“没事了。”他抱着慕安，心疼地摸摸脑袋，“别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斗兽场的部分描写来源于网络和相关资料，不是自己原创的所以注明一下。
第10章 四面楚歌
不断有人在凶残的sss级异兽的爪下丧生，哗变声、惊叫声、哭泣声，人声鼎沸。由于斗兽场内人数众多，受惊的观众纷纷往出口跑，一时蜂拥而至，甚至发生了可怕的踩|踏。
皇帝的贴身护卫队和乔默尔安排在斗兽场周围的士兵立刻将第一排观看席位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接近。
“陛下，是否要先行安排离开？”忠心耿耿的队长走上前，低声请示。
“不必。”皇帝依旧坐在自己的王位上，面带微笑，“朕是一国之君，怎能惧怕于几只畜生，落荒而逃？”
乔默尔的神色在那几只埃德犬冲出时骤然变化，随即镇定下来，“儿臣现在就去解决此事，请父皇稍等片刻。”
皇帝点了一下头，摆手让他去。
所有的星际异兽都经过专业人士的训练，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他看向身边的温丝，她轻轻抚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艳艳红唇微微勾起，目光和他的对上时，风情万种中带着几分戏谑，怡然自得，俨然是看好戏的模样。
乔默尔起身离开，有条不紊地派人将场上剩下的埃德狼犬捉回来关进加固的笼子，再安抚受惊的观众给予赔偿抚慰，公关团队也迅速将前来参观的媒体、直播平台等请去一旁的屋子，制止相关内容的传播，但早就被拍成小视频流到了星网上。
慕安惊魂未定，手放到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推开伊恩就要往下跑。
没走两步，就被精神力绑住双脚停在了原地。
伊恩站在她身后，悠悠地看她急急迈下两节台阶，带着小鸟归巢般的渴望，目光渐渐冷了下来，透着毛骨悚然的森冷寒意。
“小公主，你想去哪？”伊恩走到她面前，将领带扯掉扔到一边，重新变得温柔儒雅。
“我想……”
“你猜猜，那几只埃德狼犬为什么会突然发狂？”伊恩打断她，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沿着脸颊的轮廓滑下去，在下颌骨处停下。
慕安摇摇头。
他捧着这张伪装过的小脸，说出答案，“犬类的鼻子都很灵，何况是经过训练的sss级异兽，只要闻过任何物品上的玫瑰花香后，立刻能牢牢记住，顺着空气中的气味分子找过来，然后扑上来咬断你纤细的脖子，就像刚刚那样。”
他徒手杀死了sss级的异兽后，依然气定神闲，黑色的西服笔挺冰凉，领带被扯掉后，隐约能看见下面完美有力的肌肉线条。
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她掏出枪，黑洞洞的枪口迅速抵在伊恩的胸口，正对着心脏的位置。
那天在饭店遭遇暗杀时，她趁乱偷偷捡了一把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你想杀我？”伊恩勾起唇，笑容淡漠，金丝眼镜在白光下反射出寒冷的光芒。
“不是……我只想回家。”慕安慌忙摇头，脸上是他精心准备的伪装，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秋水点点，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危险的男人，“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等回到帝星之后，我会加倍补偿报答你，不管是钱，还是权益方……”
伊恩冷笑上前，大手握住她的，枪口狠狠撞在胸膛上“我拒绝接受，你现在可以开枪杀了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安惊慌地看着他强硬地按着她的手指要扣下去，用力把他的手推开，可根本敌不过强劲的力道，“伊恩你做什么？”
“帮你啊。”伊恩的表情不变，仿佛那个被指着威胁的人不是他，“你不是想回家吗？”
扳机就要按到底的一瞬，慕安的手指变作尖利的玫瑰刺，扳机被切断，掉在地上。
“不开枪？”伊恩眯起眼，“那你就没有办法离开了。”
她后退了两步，立刻朝前排跑去。
白色的身影在不断朝后退的人流中格外羡慕，斗兽场最高的第四层，粗大雄壮的多立克柱式上雕着二十条槽纹，一杆□□缓缓伸出，对准了这个急急朝前跑的人，柱子后的人扣动了手中的□□。
伊恩猛地上前抱住她躲开，子弹打偏在左肩膀上，粘稠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顺着手臂浸透了衣衫，滴落在她的手上、地上。
“怎么了？”慕安仓皇地环视周围，立刻被他推到一根柱子后的死角躲起来。
伊恩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小刀，面不改色地将肩膀上的子弹挖了出来，厚重的血|腥味让慕安紧张地看着他。
“我不是说过吗，你回不去的。”伊恩将自己的金丝眼镜摘下来给她戴上，手指在边框上按了一下。
眼前的场景被不断放大，落在斗兽场地最高处，那些古代石柱，还有窗框后，藏着十几个狙击手，衣色与周边融为一体，举着□□静静对准场内，随时等待猎物的出现。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一个趁着人荒马乱，试图到第一层，目睹那些角斗士英姿的迷妹在跑下几节楼梯后，被身后的子弹射中眉心，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额头上一点残红，鲜艳刺目。
“这周围全是乔默尔的狙击手，就等着你跑到皇帝身边去。”伊恩将眼镜取下，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冰冷的微笑，凉凉吐出来的字句让她从头到脚趾都仿佛被冻住，寒气渗入骨髓，“只要你靠近前排，立刻就会被子弹射成筛子，连一句父皇都叫不出。”
慕安胸膛里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抓住，连跳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作为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帝国的小公主，她自然明白，站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央，万众瞩目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三岁被宫人推落水；五岁厨师被买通，偷偷在汤羹里放了让全奥德兰星系死伤惨重的病毒，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七岁出游时被追杀……
数不清的明枪暗箭都要小心翼翼地躲开，却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助，宛如独自漂泊在茫茫海上，放眼一片苍茫，水天一色，孤立无援，而周围围着一圈圈露着白牙的食人鲨，不停撞击着竹筏等她翻落进去。
她还没成年，不可能像乔默尔、温丝那样离开帝星，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只能活在父母、哥哥，甚至是巴尔元帅的保护下。好不容易快有了自己的辖区，又被逼到这样的境地，进退不得。
伊恩上前将她抱住，明明受伤的是他，却温柔地在她头发上抚摸、亲吻。怀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肩膀微微起伏。
虽然这样才能长大，但很心疼怎么办。伊恩默默无言地将她抱紧。
“这位先生，我们奉乔默尔殿下之命来接公主回家。”十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走到他们面前，左右两边围住，枪口齐齐指着他们，“留下公主，您现在还有活着离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