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华歆这头的门便开了。
华歆都没敢下车。
“怎么,金小姐不想来我家参观参观?”华峰单手撑着车门,气势凌厉…
华歆抬头看着华峰,像多年前一样…
华歆眼眶逐渐微红,华峰俯下身,近距离地望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良久,他才哽着嗓子问,“你到底是谁?我要听到实话。”
什么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华歆懂了。
“重要吗?”华歆问。
华峰一拳砸在车门上,曼玉被吓了一跳。
“那是我唯一的妹妹,你说重不重要?”
华歆眨眼,眼泪成股流下。
华峰话不多说,拉着她的手腕,就将人扯下了车,大步流星地往公馆里走,曼玉忙跟在后面。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华歆被强迫着,再度走入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地方。
三年了,荒废了三年的华公馆似乎什么都没变,树木还是那样茂盛,草地还是那样齐整,甚至连盛开的鲜花,都是那样的鲜艳,一如往常。可是…却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从前的欢声笑语,换做了死一般的宁静。
从前温馨祥和的家庭,如今,只剩下一座空空荡荡的园子…
华峰走得太快,华歆喝了酒,手脚有些不打听使唤,心里又难过,一不留神,便被青石板绊了一跤,重重地磕到那尖锐的石板上。登时,鲜血直流…
华歆放声大哭,却不是因为疼痛。
因为委屈,因为错过,因为太多太多难以描绘的情愫…
曼玉惊叫了一声,却摄于华峰,不敢靠近。
华峰拧眉,赶紧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冲进门廊,边走边喊,“医药箱在茶几下面。”
曼玉愣了愣神,飞快地翻到了医药箱。
华峰将华歆平稳地放到沙发上,取了一大瓶生理盐水…华歆看了之后,哭得更伤心了,起初哭是因为百感交集,现下哇哇大叫,却是真怕了…
大哥跟陆修不一样。
他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
“大哥,我们还是去医院吧,这些药都过期了吧。”
华峰冷冷地笑了一声,道,“现在知道叫大哥了?”
华歆咬唇。
曼玉扶额。
“这点小伤还不至于去医院。”话刚说完,甚至没给华歆一丝丝准备的时间,一大半瓶生理盐水就这么忽然地浇了下来…华歆叫到哑声…
“至于么?”一旁曼玉小声道。
“要不你来试试?”
曼玉不吭声了。
华峰又拿了一瓶液体,华歆看了一眼,居然是双氧水!大哥是打算要她的命么…于是一脸惊恐地嚷嚷道,“为什么要用双氧水,用碘伏不行吗?”
“你确定?万一色素沉着,留下印子怎么办…”
华歆也不说话了。
“忍住。”
话还没说完,那双氧水已经毫无预兆地喷到了流血的伤口上,这下,华歆的叫声,便只能用凄厉来形容…
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血水依然往外渗,而华歆已经痛到麻木了。
所以说,哥哥跟男朋友真的是不一样的…
哥哥只管伤口好得快,反正康复后,妹妹还是妹妹,哥哥还是哥哥…要是陆修今天敢这么对她,华歆想,她伤口愈合后的第一件事,可能就是让陆修跪一个小时的榴莲壳。
一圈一圈缠完绷带,华峰忽然说了一句,“小时候,我也是这么给你包扎伤口的,还记得吗?”
华峰忽然抬头,华歆几乎无处可躲。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华峰问。
一时间,华歆再度红了眼眶…
大哥从来都不是一个笃信直觉的人,他会这么肯定,心中必然是已有了定数…
“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我要怎么告诉你?顶着现在这张脸,就算我真的去了瑞典,估计你们也只会把我当成疯子吧。”
华峰激动地一把握住华歆双臂,目光灼灼,“你都没有尝试过,又怎么知道我不信?”
华歆望了华峰好久,才伸手,抱住他。
那一刻,她突然不想坚持了…
“大哥,我好想你。”
好久,好久,华峰才拍着华歆背,低声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听话。”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华歆都在同华峰解释自己的重生,华峰一直在听,却没有表发任何看法,华歆以为他不信,因此十分泄气。
“看吧,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正常人没那么轻易接受。”
“你是说,你落水后,一直在沉睡,直到金素熙自杀,你才醒过来?”华峰不可置信地问道。
华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所以,有段时间我常常在想,当初是不是因为素熙选择了我,我才能有机会重返天日的?不管怎么说,是素熙给我了新生,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想查明她自杀的真相,并且,替她完成她没能完成的心愿。”
如此一来,华峰就想通了。
从他看到‘金素熙’的第一眼起,她的眼睛就是那样的熟悉,之后的数次相处,他也曾怀疑过这个金素熙,会不会跟妹妹有所关联…
只是,当时的他觉得这种事太过荒谬,不敢去想。
而且,这个金素熙若真是他妹妹,华家三小姐,又怎么可能不同他相认,而是去当什么艺人?
若不是在寺庙里听到她训斥人,若不是在盛记听到她同陆修的对话,他也不可能想到要去调查金素熙的底…
调查结果让华峰大吃一惊。
他记得‘金素熙’说过,她家里有个教她写字下棋哥哥,有知书达理的父母,有爱品茶喝茶的爷爷,可事实是,现实中的金素熙只有一个弟弟,根本没有哥哥,爷爷也在她年幼时就已经过世,而她的父母,更是一对烂赌成性的赌徒…
试问这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教出他所认识的‘金素熙’?
之后,他试着了解更多有关金素熙的消息,从几个月前,金素熙发生的那场意外事故,再到网上那些讨论金素熙怎么在短短时日内变了个人的传闻,通通没有放过。
最后的结论是,这个金素熙,可能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华峰心中怀着一丝奢望,却没想过,这奢望,居然会成真…
三年前,因为那一场事故,华峰几乎断了与宋家的关系,可宋曼玉同金素熙关系那样亲近,他只能从宋家下手。
然后,他听到了华歆打给宋曼玉的求救电话。
他清楚地听到宋曼玉唤电话那头的人,华歆…
“你想帮那孩子完成她的梦想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不去找我,找你二哥?”华峰略带着些责备道,“你明明见过我们那么多次…”
华歆顿了顿,叹气道,“我怕…”
“怕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再次穿回去,小素熙回位。你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又要再伤心难过一次?”华歆抬眼,平静地注视华峰,道,“其实,我只要像现在这样,偶尔能见见你跟二哥,慢慢地,再以小素熙的身份,设法去看看爸妈跟爷爷,就已经很知足了。”
“大哥,我不想让你们再为我伤心了。”华歆说。
华峰久久没有做声…
“所以,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过?就算是我跟你二哥误会你,委屈你,也不在乎?”
“那倒也不至于…撑不住了我会去找你的。”华歆坦然道。
能说出这话,的确是华歆无疑。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过得挺好?过得好,至于被那个混混占便宜吗?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华峰拧眉,问,“你跟那个陆修,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一边默默收拾医药箱,默默泡茶,默默煮咖啡的曼玉,闻言起身,预备转去厨房避避风头。
“我跟他能…能有什么关系…还不就是…纯洁的…男…男女朋…”
大哥眼神太过强势,‘男女朋友’四个字,华歆实在无法启齿…
“连自己女朋友都没法保护,他有什么资格当你男朋友?”华峰道,“马上分手!你要圆什么明星梦,我都随你,但从今天起,必须回家住。”
“哥…”
华歆咬唇。
而华峰大家长的威严,不容置疑。
华歆早该了解,撒娇卖萌这招,只对陆修有用…
“曼玉,你看看我哥,太蛮不讲理了,我都多大了,说难听点,当孩子他妈都绰绰有余了,居然还管着我谈恋爱…封建!古板!”
曼玉真的只差一步就进厨房了…
然而,还是未能幸免…
曼玉回头,还未开口,华峰便冷嘲了一句,“她好意思管你?”
曼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相当尴尬。
两方坚持不下时,华歆手机响了,刚掏出来,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华峰抢了过去,华歆心急道,“她是我经纪人,不是陆修…是个女孩子。”
怎么办…重逢才第一天,华歆已经受不了自家大哥的专/制与蛮横了…
“再瞪,电话都不要接了,反正你要是坚持要当明星,我有的是办法。”华峰道。
华峰开了免提,将手机扔给华歆…
华歆咬唇。
“素熙姐,你看去微博上看看。”
格子语气十分焦急,华歆皱眉,开了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