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瑜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外面有人走动,楚靖瑜和王仁远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楚筱悠正好要去净房,楚靖瑜特意嘱咐阮青一起跟着:“一有动静就喊人。”
楚筱悠不明所以到笑起来:“哥哥越来越谨慎了,难道还能有人要绑了我不成?”
楚靖瑜难得严肃:“在外面终归小心一些好,这世道比你我所想要乱的多。”
王仁远见楚筱悠挨了训,故意在一旁挤眉弄眼,楚筱悠被逗的差点笑起来,好容易出了门。
因为这一世有人疼爱有人关心,有楚靖瑜和王仁远带着她见识不一样天地,她只觉得天高云淡,心胸也宽广起来,那些以前总是烦恼着她的人和事,在现在的她来看就好比一面墙上针尖大小的黑点,若不仔细看是很难放在心上的。
净房里是一个个的小隔间,熏了香,摆了花木,放着铜镜,竟然不叫人觉得是净房,楚筱悠如厕出来,刚刚还在的叶子竟然转身就不见了,她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见个身形魁梧的女子低着头从外面进来,她低着头洗手,女子也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边,她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想要后退,那女子却忽的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劈了过来。
作为一个特种兵,警觉性是天生的,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楚靖瑜的心却不安定了,他看了一眼同样警觉的王仁远,站起身到了外面,时间有些长,不太合理,他走到阮青身边询问:“怎么还不见?”
忽的听到里面哐当响了一声,楚靖瑜想也没想就踹门冲了进去,有人扛着个麻袋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顷刻就消失在了巷子中,楚靖瑜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他转头冷酷的看向阮青:“刚刚在在兵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青铁青着一张脸。
楚筱悠觉得颠簸的厉害,这使得她觉得自己还在进京的时候,上了岸,方妈妈朝着车夫喊:“快一些,不要叫夫人们等急了!”
那马车就发了疯一样的跑起来,上下颠簸,凄凉的冷风灌进来,叫她觉得仿佛是万箭穿心,还没有进侯府,她便从骨子里恐惧起那个地方。
后颈隐隐约约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楚靖瑜从眼缝里瞧见这暗黑又狭小的马车里隐隐绰绰的一个青年男子,她便又紧紧闭上了眼。
然而那男子却轻笑了一声,阴冷的道:“既然醒来了,那就坐起来吧。”
竟然是那天的江林!
这种有权有势又有背景,骨子里又阴冷狠毒的人很难对付,她相信哥哥一定会来救她,但她自己也要想办法拖延时间,楚筱悠心里飞快的计较,自己慢慢的爬了起来,她并没有被绑着,活动是自由的,这叫楚筱悠对江林的自大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她摸索着手腕上的链子,靠着马车箱坐着,特意扮着可怜:“之前我是无意冒犯公子的,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就放我回家去吧,我保证不向任何人乱说。”
她蜷缩在一起,眼里是蒙蒙的泪光,像是一团毛茸茸的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单薄又可怜。
江林的鹰眼微挑,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楚筱悠。
他竟然叹息了一声:“你这孩子确实不错,到是可惜了。”
楚筱悠瞪大了眼,可惜?可惜什么?这是要杀了她泄愤?她垂了眸遮掩住眼里的光:“公子要把我拉到哪里去杀掉?”
她显得格外镇静,到叫江林微微有些惊讶,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伸手从外面接过来一串手链道:“你可以听听我们在哪?”
外面是嘈杂的闹市。
江林说着晃了晃手里细小的链子,楚筱悠一惊,自己刚刚扔下去的东西这会正在江林手里。
江林将手链放在鼻端嗅了嗅,露出个邪魅的神情:“但愿你能活到成年,到时候我到期待你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样,江林始终一个字都不多透露,他端坐在马车里,健壮的身体挡住了大半的光,叫楚筱悠的心一直往谷底沉……
正文 25.第25章
狭长的走道,马车哒哒的声响听起来空荡荡的,有人掀起帘子看了一眼,露出外面朱红的墙,帘子又放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肃穆。
江林看了一眼垂眸安静坐着的楚筱悠,在这忽明忽灭的空间里,仿佛是一朵空谷的幽兰,从乱石堆里生出的旷世之美,美的令人窒息,他别过了头,阴冷的看向不远处的宫殿,若有一日有机会,这样的美人自然还是夺过来好,放在自己的身边慢慢的养大,酒一般香醇可口。
刘起从外向里走,一脚将个银炭盆踢翻,带火的碳撒了一地,猩红的地衣立刻滋滋响着冒出了白烟,随行的几个太监吓坏了,立刻跪下赤着手去捡,等刘起越过昭仁殿内殿的门槛,几个小太监已经将炭火捡起,正在着手更换地衣。
跟随的小太监王立瞧一眼怒气冲冲的刘起,皱起一张白净的脸劝道:“皇上一向都偏袒太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一个砚台生气,您若喜欢,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千个百个都能给您的!”
刘起猛的顿住了脚,玫瑰交椅上坐着一个乌发肤白的少女,一双大眼如浸在雾气里的黑曜石,圆润的小巧的下巴,微微仰着,露出个有些倔强的神情,明明年岁还小,一双脚悬空在椅子上,应当是稚嫩的可爱,然而那弱不经风的姿态已经使她有了倾国倾城之姿。
一身玄色衣袍的江林站了起来,嘴角是一点冷酷的笑:“殿下要的,臣已经送来了,这就告退。”
刘起又看向了江林,打量着他,大抵也没料到不过是叫查一查,江林就这么能耐的把人送了过来:“难得你来我这昭仁殿,这就要走?”
江林负手而立,笑的神秘:“哪里敢打搅了殿下的雅兴。”
楚筱悠尽量使自己显得无害起来,然而江林的话还是叫她这个已经成年的人觉出了狠毒的恶意,她便在心里给江林这个变态重重的的记上一笔。
刘起看着江林退出去,斜睨了楚筱悠一眼,在对面的贵妃榻上坐下,把他的袍子慢条斯理的铺展在腿上,使那袍子上的蟒纹越发的清楚逼真,他穿着厚底黑靴的脚高高翘起,冷笑着道:“你不是很能跑吗?怎么又跑到本殿下这里了?”
他的眉眼深而硬朗让他有种类似于异域人的俊朗和狠戾,不同于江林摔打出的高傲和深沉的阴冷,他是个被宠出来的坏孩子。
楚筱悠心里想着刘起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多半不会有过于坏的事,她到更担心她待在大殿下昭仁宫的事情被传了出去,那以后她便只能做昭仁宫的人。
楚筱悠决定还是先装柔弱,她取出了帕子掩着嘴,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我不过是撞了您一下,您就把我俘到这里来,您到底是想做什么?若是实在觉得不解气,撞回来也行呀!”
刘起看她白皙的面颊染了几片红晕,像是雪地里盛开的梅花,单薄的身子越发显得可怜,莫名的担心这小丫头哭坏了身子,他有些不耐烦的道:“你这是什么脑子?不过是撞了一下,哪里就用得着把你带到这皇宫之中,不要胡说八道!”
楚筱悠觉得刘起似乎比她所以为的要简单一些,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抬起一双泪蒙蒙的眼去看刘起:“那大殿下是要放我走?”
这到叫刘起为难起来,毕竟人刚送进来,那边就送出去,好像显得他很无能一般,所以他便不打算回答楚筱悠的问题,他摆手示意王立:“上午膳。”
楚筱悠是没见过皇家的人用午膳的,只是大致听她祖母说过,饭菜从御膳房抬出来,小太监们一个个在门口报上菜名,有一些还没吃就会送回去,有一些做的好了,主子们就会打赏厨子,往往一个人要做十几道菜,这边吃着那边上着。
楚筱悠好好的一顿醉仙楼美味也被搅和了,自觉心里很愤怒,她憋屈了一辈子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如今做事便也不同以往,她觉得肚子饿了,也不管坐在对面的刘起,拿了碗筷就坐在对面去吃。
繁复华丽的象牙筷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自在,楚筱悠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边的刘起停了下来,看楚筱悠自顾自吃的津津有味,他不悦的道:“本殿下什么时候允许你坐下用膳了?”
楚筱悠故意把腮帮子吃的鼓鼓的,惊讶的瞪着眼看刘起:“大殿下请我来昭仁宫做客,难道连一顿午膳都舍不得?”
刘起没好气的道:“谁说我请你来做客的?”
楚筱悠狠狠的夹了一筷子的鱼肉:“那我为何会在昭仁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