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黑,李空竹将肉丸子将奶睡着,正给他控了奶,那边崔九的马车就行了过来。
女人站在主屋里,就着窗户看了眼那进院的黑衣人,将睡着的肉丸子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小褥之上。
看着那安睡的小脸半响,终是不舍的在其额头轻吻了下,随起身,问着那新来的奶娘道:“交待你的可是记住了?”
“姑娘放心!我,奴婢记住了哩!”
面对她别手别脚的行礼,女人并无苛责,只是点了点头的吩咐着她夜里好生的守着,“他晚上的睡眠还是极有规律的,一般亥时与寅时会尿了床,彼时若他没哭的话,你记得准时起来摸上一把,顺道再把把尿!”
“奴婢记住了。”
李空竹见状,点头的同时,忍不住将已经交待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外面的黑衣人来催,李空竹才终是依依不舍的再次的亲了下儿子的小脸。
起身,红着眼的看了半响,心如刀绞的终是狠心的转过了眼,向着外面走去。
外面于家地早将打包好的所需之物搬上了车,此时正立在那里,看着她红着眼眶的欲言又止着。
李空竹冲她点了点头,对那恭敬立在那的黑衣说道:“走吧!”
“姑娘~”于家急呼,“不若让小铃陪了你一块儿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之类的,方便点!”
李空竹摇头,“你们只管好生替我管着家里便是!”
“三婶儿~”赵泥鳅流着眼泪不舍的看着她。他不知道怎么了,咋几天之间师傅走了不说,现在连三婶儿也要走了?
他这几天是错过了啥事儿不成?咋啥都不知道哩?
李空竹笑着摸了他的小脑袋一把,“在家记着把你师傅所教的东西练好,还有,替三婶儿把帐管好,弟弟照顾好,听到没?”
赵泥鳅抹着眼泪儿,边哭边应声哽咽的点着头。
李空竹见他这样,弯身在他耳边轻声的安抚了几句。
见他终是止了泪儿的在那一脸坚毅的说道:“我知道了,三婶儿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家里的!”
李空竹欣慰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待我回来,若发没家中你没有照顾好的话,我会打了你的屁股哦!”
“好!”
见小儿坚定认真发誓的样子,女人心下顿时好笑了瞬,摇了摇头,冲几人点了个头后,便向着门外走去。
上了车,掀帘冲众人挥了挥手后,就吩咐那黑衣人道:“走吧!”
话将落,就听得那鞭子扬起的声音,随着一声驾后,马车便快速的朝着村口奔去了。
“三婶儿~”
赵泥鳅的大喊,令女人掀帘探头看去,见其被于家地拉住捂住了嘴,就冲着其摆了摆手。
赵泥鳅见状,亦是挥手冲着她使劲儿的摆着。
待车离得远了,再看不见人影后,李空竹这才慢慢的将头缩了回来,心绞痛的看着这精致的马车,想着能用了什么办法,哪怕一会也好,能让她将这份难受的别离给转移了……
车行到了环城镇的另一城门口停了下来,彼时的李空竹,正看着从准备齐全的车上小屉里拿出的杂记。
听到动静,将书放了下来,盯着那桌上精致的琉璃罩灯盏嘲讽的轻勾了下嘴角。
车帘掀动,崔九一个大踏步的跳将了上来。
待坐稳后,其对外沉声吩咐道:“开行!”
“是!”
话落,马车开始就由原来的疾跑,改成了慢速的慢走着。
李空竹看着那着金丝暗纹紫袍的男子,扯着嘴皮子笑了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皇上就不怕了外人说道?”
“我倒是极喜嫂夫人崔九崔九的唤着,这样当显得贴切许多!”崔九整着衣摆,亦是笑看着她。
李空竹不动声色的为他斟茶一盏,“往昔不知了皇上身份倒也罢了,如今可万不能这般放肆的好。臣妇夫君现今还远在边界哩,还是懂点分寸为好!”
崔九听沉眼看她,见她不卑不亢的抬眼与他对视。
终是有些心虚的轻咳了声儿,“嫂夫人可想过此去的风险?”
“皇上可听过生同衾死同穴的典故?”
见他张口,女人又恍然一下,“倒是忘了,皇上妃子众多,虽未立皇后,想来也应是知道的才是!”
崔九暗了眼,眼中有着一丝恼怒闪过。
李空竹见此,却并不具怕的勾起了一丝嘴角,手拿书本的再次看了起来。
崔九直视她良久,终是难咽吃憋的咬牙道:“你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可有想过你的家人?”
“家人?”女人自书中移眼,“我的家人除我夫君儿子外,别人的命与我无关……”
未说完,她似想起什么,又不经意的道:“嘛,其实应该还是在乎的。”说完见他挑眉一副看吧他就知道的表情,就再次开口,“若这趟我与夫君毫发无伤的话,我可能会在乎某一部分人的性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呵,我连着我的儿子,我都没办法顾及着,更何况了他人的性命?该是如何,以后各自听天由命吧!”
崔九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直觉这女人疯了。
抛弃好容易打下的大片家业不说,连着儿子也能抛弃了?在说出得罪他的话时,既是连着身边的亲人都能不管不顾?
☆、第321章 重逢(2)
第321章 重逢(2)
这,该是说了她冷血呢?还是该表扬了她的用情至深?
李空竹见他死盯自已的,就再次埋头看起书来。
她可是很在乎她儿子的,说这话,只不过就是心中气不过罢了。近一年来,这王八蛋做下的那些事,她虽拿他没了办法,难不成还不能在口头上逞强,讨点利息回来?
想到这,她再次皱眉,“皇上若无事的话,还是请下车吧!您老身子金贵当不得颠簸,臣妇这赶着去送死的却不然,要再晚上几刻的话,臣妇可真真害怕要与了夫君天人永隔了呢!”
崔九听得一噎。
面如猪肝般的只觉心头梗得慌,要拿她问罪吧,可人根本就不在乎了他的问罪。人都要去赴死了,还怕他的问罪么?
想了想,终是想不到办法的崔九,突然冷哼了声的转头冲车外大喝,“桂仁!”
“哎!皇上!”
“把朕的东西交上来!”
“是!”
话落,窗口处立时一个小匣子递了进来。
崔九拿过那匣子就是一个用力一甩,“拿去吧!”
李空竹抬眼,盯着那桌上的金丝楠木盒看了一眼,只一眼又转了眼,“毒药么?”
“君李氏!”崔九彻底抓狂,“你若再口出狂言当心朕……”
“抄九族么?那正好,全抄了吧,省得极品一堆,我还费神的!”女人翻书一页,学着男人面瘫的不咸不淡着。
“你……”崔九指她半响,终是气极的冷哼了声,甩着衣袖,极为不愿的说道:“这里面是华老写与君逸之的信件,你既要去了边界,就将这些统统带去吧!”统统去揭露了出来吧。
介时君逸之那小子若要报复他,就让他报复吧。反正现下也都治不好了,也不知了会是个怎样的情况,与其介时走得不明不白的,不若让其找个发泄口的好。
李空竹看着他几欲抓狂的模样,想着去岁时他在自家与华老的容洽相处。
或许,曾经年少的他说不定是位活泼,心智不咋成熟的逗逼少年。成长成如今这样,怕是也有着极其无奈的经历吧。
可即便是这样,李空竹也不想同情了他去。
将盒子推了过去。“既然皇上都截下了,那便留着吧,如今再交出来也没啥用了。你放心,我去后不会马上相告的。要真是快天人永隔的话,到那时,我自然会全盘脱出的说将出来的,到那时,皇上尽管放心,他没有那个能力来报复你了。”
所以,这是想让他背一辈子的良心债?
舅爷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如今他们怎就一个个都这般去急着赴了死?急着跟他划清了界线?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是皇上啊!
崔九皱眉,想以着皇权压人的冲她威胁道:“你当真不要!”
女人看他,拿着桌上的茶碗就是一摔。
“咔喳!”的声响,吓得车行立时止步。
一众护卫当即紧张的快速围拢了过来,大叫着,“皇上,皇上!”
“滚!”里面的崔九白着一张脸的大喝出声,“车行自继。”
外面众人听罢,当即又四散开的继续走将起来。
而马车里的两人,崔九在转头喝完那声后,又立时一脸惊恐的转头向着女人看去。
只见女人,手拿碎掉的茶瓷片,一脸淡然的仰着脖子,将瓷片抵在了那白皙的脖颈处,冲他笑着,“皇上,应该这样才对,你继续问罪吧!”
崔九看着她,已经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极力的忍着有些气得发抖的手,指着她道:“疯了,疯了!你既如此执意寻死,那便去吧。停车!”
车停,只见他是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大掀了那刻丝软帘,快速的跳了下去,“给朕加大脚力,定要在十天之内将这疯妇给朕送达到地方,可有听到?”
“是!”
齐齐震耳的高喝,令着车里的李空竹得意的挑起了一边的嘴角。
还不待她笑意下去呢,却又听得一声高喝传来,“给朕马上出发,现在就出发!”
“是!”话落,那赶车的侍卫当即就是一个响鞭甩起,只听好似马儿吃痛般,大嘶了声后,车突然就如了离弦的箭般向前冲跑了起来。
里面的李空竹被这惯性拉得向后一仰,好在她及时的扶稳了桌角,快速的适应了来。
待看到了桌上那还留着的那个小木匣子时,女人轻哼了声,当即就将之给抱了起来,冲着车窗外就扔了出去,“皇上,你的楠木匣子别忘了领回去!”
女人声音极大,大得让后面已经离她极远的崔九与一干众将听了个清清楚楚。
崔九当即就黑了脸,冷哼着转了身,跳上那专属于他的坐驾时,本想一个怒喝让车行走掉不管不顾。
可最终却是在将要下令时,又极不情愿的转身冲身边的太监总管喝着,“桂仁,去给朕将那匣子捡了回来!”
“是!”
李空竹所在的车队,在得了崔九的命令后,是白天夜里没日没夜不停的跑着。
其间,在路过的驿站中,更是接连更替换马不下了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