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冬青让人打听了一下,他们也只能自给自足,在薄云县内销售。
他们那边没有瑾瑜加持,也没有冬青运作,画手分成较高,运往外县照样需要费用,价格不会比山河县运去外县的便宜。
既然都是一个价格,可能还会高,花色又不如山河县提供的新颖,那些商铺为何要弃山河县的货源而顾薄云县?
所以,若薄云县要外销,只能更往外,延伸到冬青嫌路远而没去推销的县城。
薄云县开了这个先例,不少商铺也蠢蠢欲动,但缺少契机与手腕,一时半会儿弄不起来。
目前只有薄云县一城自己开始制作,别的都还从冬青这边进货。
反倒是山河县,虽然有那么两波人跟风复制,但没人起心思跟冬青一样,找画手,拉几十个人大规模制作。
山河县内挑花刺绣已经没有长远的市场可言,而临近的县城供货也被冬青抢占了先机。
他们再兴师动众可能连本都回不来,还不如偷偷摸摸复制冬青她们点制出来的花色,不要太多成本,划算!
冬青叫了一家人蹲在院里,商量分出人手做点别的稍微大一点的生意,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她的作风。
“爹娘看了半年多的点心摊子,也是时候发挥作用了。”
李老汉和王氏摸不着头脑,“发挥什么作用?我们老两口每个月就十多两收入,跟你们动不动几百两的生意比不得,能有什么作用?”
人心都是贪婪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最初,全家一个月十几两收入都笑开了花,后来冬青把挑花刺绣的生意做大了,每人每个月至少分到几百两,心也就跟着大了。
若是现在冬青说挑花刺绣生意下滑做不下去了,又回到以前一个月几十两的境地,只怕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冬青也不会容许这种事。
“是这样,我们合伙开一家点心铺,就在你们摆摊旁边的屋子,现在十二月初,你们在那里整整摆了七个月的摊儿,一定经营了不少老顾客。”
“从明儿个起,有人来买点心,你们就告诉他们,我们要进后面的屋子里卖,让他们改天直接去铺子里买,刚开张就有了基础。”先前没有荒废点心生意的意图,就在此处。
翠枝和大狗听得云里雾里,翠枝问道:“爹娘摆摊那里,后面哪儿有屋子给我们开铺子?”
冬青唇角一勾,道:“就是那间茶铺,爹娘你们都不注意看的吗?今天傍晚我从那里过,老板说在小地方开茶铺开不下去,他那屋子要卖出去,刚好我带着收回来的货钱,就付了一百两定金。”
“啥?”大狗有些不敢相信,为啥总感觉什么事都能让冬青碰上?
瑾瑜对此倒不意外,冬青能总是抓住机会,是因为冬青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胆大心细,当机立断,从来不拖泥带水。
翠枝心思也不差,既然决定要做,就立马着手去做,“那……那铺子要多少钱才能盘下来?”
“那个地段好,东家说出租的话一月三十两纹银,若是买下一次付清的话,要六百五十两。”
翠枝皱眉,“好像有些贵了,那铺子也不算特别大,租又挺划不来的。”
瑾瑜点头,确实是有些贵了,他们一个月才挣一千出头的银子,买这座偏僻小院只花了八十两。
不过瑾瑜了解冬青,道:“你既然交了一百两定钱,肯定已经商量好价钱的。”
冬青一副奸诈的小模样,“对,我跟东家还价了,最终以五百八十两的价格成交,还连上铺子里的那些柜台。”
“那些柜台我看过了,是松木的,质量还行,至少能用个三五年。”
第68章 启程
听完冬青的话,李老汉搓着手,来回踱步,“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张?我跟你娘这半年多也存了好几十两银子,可以给你们凑上。”
冬青想了想,“这件事自然是越快越好,等过了年,瑾瑜就要去晋安参加春闱,趁着现在还有一月时间,我们搭手让生意走上正轨,瑾瑜与我无了后顾之忧,才能放心去晋安,瑾瑜也好安心做题。”
翠枝眉眼一弯,点头附议,对李老汉夫妇笑道:“那些钱是你们老两口辛苦存的,留着想买什么买什么。我手头不紧,冬青夫妻俩要用钱的地方多,挑花刺绣这生意也是他们照顾我们,他俩要顾及挑花刺绣还要上晋安赶考,这次不管钱和力,我与大狗出大头,爹娘帮忙,利润对半分成如何?”
冬青对此没有异议,她们是一家人,她与瑾瑜顾挑花刺绣的生意,翠枝大狗和李老汉夫妻顾点心生意,钱大伙儿分。
况且,日后瑾瑜授了官还不知道要去何处,她肯定要跟着一同前去,这点心铺子相当于整个儿的留给了大房。
现在让翠枝出大头,日后翠枝和大狗收下整个铺子也没什么心理负累。
旁人是夫唱妇随,而有关生意上的事,瑾瑜一切都以冬青的决定为准,只要冬青说好,那就是好的。
李老汉与王氏也觉得可行,他们老了,只要看两个儿子过得好,两房儿媳不生龃龉,一家子和和美美就什么都好。
商定之后,翠枝取了四百两银子给冬青,让她拿去把房契换回来。
冬青已经用自己的钱交了一百两定钱,如此冬青只需再添八十两,就足够五百八十两,买下那个铺子。
铺子交接完成,冬青领着小圆把它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再找木匠打磨一块光滑的木板。
旁人开店都是取了名字,而后找木匠雕刻牌匾,刷上漆,才挂在门上。
但她们急着开张做生意赚钱,时间紧迫,来不及让木匠细细雕琢牌匾。
冬青准备打磨一块原色木板拿回家,让瑾瑜用粗毫题上名字,墨迹干了去就能挂在店铺门上。
冬青抱着木板回家时,一家人都还没来得及给即将开张的铺子取个像样的名字。
瑾瑜看着眼前这一大块木板,哭笑不得,“等他们回来商量一下再说,以免不满意没法儿擦去。”
冬青点头,“也成,反正今儿个也不开张,下午商量好了,今晚你就写好,明日挂上,后天开张。”
“嗯?”瑾瑜有些惊奇,“开张不用瞧日子吗?不是说要找一个吉日?”
他想着冬青怎么说都是土生土长的古人,应该是要信这一套的,哪怕现代也有不少人信这一套。
且不说是真是假,这个于人的士气心态很有影响。
冬青嘴角露出一个小梨涡,“城里帮忙瞧日子的人太贵,只是翻翻万年历罢了,就收二两银,还不能跟他还价,否则他嘴上无遮拦瞎封赠,给人添堵,所以我去书斋逛了一圈。”
这话说得让瑾瑜有点懵,前者跟冬青去书斋逛了一圈有什么必然联系?
瑾瑜还没开口,冬青又道:“万年历也贵,而且买回来我们走了爹娘大哥又不能看,于是我在书斋偷偷翻了翻近日的黄历,后天腊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只是忌祭祀治病破屋大修,咱就后天开张。”
“哈哈哈哈哈!”瑾瑜想象一下冬青偷偷摸摸在书斋翻万年历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得停不下来。
为什么可以这么招人喜欢?实在让人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就不把持,上前抱个满怀,蹭了半晌才松开。
冬青被瑾瑜揉乱了发髻,面红耳赤,瞪了瑾瑜一眼,“这还在院子里呢,若李林或是大哥大嫂爹娘他们回转怎么办?”
她发现瑾瑜越发粘人,一言不合就黏上来,推也推不开。
瑾瑜张开双臂,“这不,他们并没有回转,左右头发都乱了,再来抱一个。”
“哼……你走开,还不办正事去!”
瑾瑜只得放下手臂,去办冬青说的正事。
到了晚上,众人回家,冬青就把取名字和决定后天开张的事说一下。
李林率先开口,“我觉着就叫李记点心铺吧,我家的布店也叫李记,多亲切!”
瑾瑜道:“好,那我们就排除李记这个提议。”
“……”李林以为瑾瑜认同他的说法,才一锤定音说好,结果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全兄,你不跟我唱反调是不是就浑身不乐意?”
瑾瑜接着道:“谁还有什么好的提议?”
李林气得跳脚,瑾瑜直接就忽视了他的话。
家里人已经习惯瑾瑜捉弄李林,看李林跳脚的模样,心里还有些暗爽。
谁叫李林平时一开口就气死人不偿命?只有瑾瑜能将李林气得跳脚。
冬青出来打圆场,“好了别闹了,说正经的,我觉着简单取一个,好听又容易认就行。”
翠枝也道:“嗯,冬青说得有理,来买点心的一半往上不认字儿,名字不用太计较。”
瑾瑜叹气,“叫做李记也太普通了,山河县姓李的人又特别多,随意从街上过一遭,就能看到不下三个李记,卖布的卖线的都有。”
冬青道:“叫长宁如何?”
王氏在嘴里来回念了两遍,拍板道:“成,就叫长宁吧,不管它什么意思长什么样,反正我听着挺好听。”
大狗笑,“我也觉着听好听,顺耳。”
瑾瑜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我就写上了,你们觉得写上长宁点心铺还是直接就写长宁二字?”
冬青思索片刻,道:“写长宁点心四个字吧,虽然我让爹娘经营了半年的口碑,回头客不少,但日后还会有新顾客上门,只写长宁旁人不知道你是卖什么的,也不一定有耐心歪着往里瞅。”
“好。”
瑾瑜应下,取了粗毫过来,把木板放到桌上,端详一瞬,确定四个字的位置,蘸墨挥毫。
不出片刻,“长宁点心”四个字已跃然其上,整体结构匀称美观。
李林不记仇,看瑾瑜写完,立刻抚掌称赞,“全兄好书法!当真入木三分!”
又凑近看了看,李林皱起眉头,“单看字的话这格局十分匀称,但你外边留这么宽的空白作甚?整体一看就很不美观,空白太多,字又太挤。”
说着抬头叹息,“这牌匾只怕是废了,要重新打磨一块重写,若是耽误了嫂子开张的日子,这木板就只能留着给全兄的膝盖用。”
“你懂个锤子。”
瑾瑜忍不住反驳,冬青才不会让他跪木板,而且这牌匾他还没弄完,李林就妄下定论。
瑾瑜不再理会李林,换了一支细的硬毫,在他留出来的空白处落笔。
这下不止李林好奇,冬青翠枝几人也偏头看,想看瑾瑜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瑾瑜在给牌匾描边,下笔很快,不多时完成一半,众人才看出瑾瑜要做什么。
待整体画完,李林目瞪口呆,明明只是平整的木板写上字描上画,看着却跟浮雕牌匾一般,中间的字和边上的花纹好似是凸出来的。
“这……这这这全兄你方才拿的是笔还是刀?”
说着,不禁想伸手去触碰牌匾,摸摸看是不是真的凸出来了。
却被瑾瑜一巴掌打回去,“别碰!墨迹没干,碰花了你要给我重新补一个。”
吓得李林赶紧抓紧自己的手,怕自己控制不住好奇心,真把它给摸花了。
虽然他迄今为止作了不少画作,画技也不算差,但要让他像瑾瑜这样画出来,还真是难为他了。
冬青心下震撼,她有幸见过瑾瑜给她画的画像,如今还藏在贴身的荷包里,但没想到瑾瑜用笔能画出浮雕的效果来。
瑾瑜看着众人见鬼一般的神情,有些好笑,他不过是突发奇想画一下立体画,营造一种视觉误差,让人误以为那是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