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书墨瞅着花卿颜说:“这番话未免有些无情了,我今日可是帮了你不少。再说我俩在此可不认得其他人了,你若是将我们赶出去,我们便无处可去。这都快子时了,你忍心么?”
花卿颜听得一阵恼火,这简直就是利用她心软和知恩图报的好品格!而且这男人居然还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让她觉得压力很大!
胡郎中在一旁默默看着,花卿颜完全不是这男子的对手,时间一长花卿颜必然会败下阵来。他虽不知这男子是谁,不过此人周身气度非凡,容貌又太过出众,必定不会是普通人。不知花卿颜从何处招惹来的!
其实胡郎中心里有些恼,恼花卿颜的不懂事。她如今是何身份,暴露了是会随时丢了性命的,还居然还招惹了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回来!虽然这男子瞧着没有恶意,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保不住哪天这人就起了坏心呢!这花卿颜简直就太不小心了!
胡郎中整理了下脑海里纷乱的思绪,盯着云书墨眼神锐利,语气更是严肃又犀利:“敢问这位公子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我家卿颜的相公。公子可有想过,你会坏了卿颜的名节么?她身为女子又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若是哪天你的身份被拆穿,你倒是无所谓,受难的可是我家卿颜!”
云书墨显然没想到这胡郎中如此这般护着花卿颜,毕竟拒他所知,花卿颜之前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这位胡郎中。而胡郎中的质问也是让他轻蹙起了眉头,他之前是觉得花卿颜有趣才顺着两个孩子认下了这“爹爹”的身份,如今被胡郎中提出来,他倒是真觉得其中有许多不妥。倘若他日后离开,这花卿颜在这靠山村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自己的恶趣味俨然是要害了这无辜的女子。可是想要反悔已然是不行了,只能想其他的法子补救。
这样的认知让云书墨眉头紧蹙,他看了眼一旁依旧虎视眈眈的花卿颜,终于是无奈叹了口气,“这位先生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事已至此,只能继续装下去。等到我离开哪天,定会安排好一切,先生放心,我不会伤害卿颜姑娘和孩子们。”
花卿颜原本还以为这男子会马上离开,却没想到会是这般,他还想要留下来继续角色扮演,简直就是见了鬼了!花卿颜气得跳脚:“喂,我不同意你留下来,现在你就走!我明日就对外说,你是个负心汉,在别处又娶了一门亲,此次回来是要与我和离。而我已经把你休了,是我不要你了!”
云书墨虽不近女色,又冷漠,但不妨碍雍京城的各大世家官员小姐千金们倾慕于他,整个雍京城大大小小的,出嫁未出嫁的姑娘们心里可都有一个,想要嫁给睿王的梦啊!
这些云书墨自然不知,但他却还是知晓自己是有多受欢迎的。每次回京,哪怕他再低调,那睿王府门口还是堵得水泄不通,全是官家小姐的软轿。那些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们,一各个跟选花魁斗艳般的,穿得花枝招展的,撩着车帘眼巴巴的瞅着他,有些甚至还故意将随身的荷包丝帕扔到他车旁。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把送上门的他往外赶,那万分嫌弃的模样,哪怕是一贯清冷无绪的他,都觉得十分的恼火!更何况今日之事,还是那两个孩子起的头,若是真真算起来,他也是受害者,平白无故的多了妻子和孩子,这事若是雍京,不知朝堂上那些大臣该怎么想,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且,以他睿王的身份,难道还配不上她这死囚么!若不是他护着,她哪能逃离雍京!哪能在这偏远的山村安逸的过活!
这花卿颜简直不知好歹!
心底闪过一丝恼怒,面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云书墨没有再理会花卿颜,而是看向胡郎中,“既然姑娘这般说,那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今日我们会离开,这往外该如何说卿颜姑娘自己考虑清楚便行。”
原本还以为对方会死缠烂打要留下来的花卿颜,听了这话便是愣在了原地,这男人前后态度差距太大,竟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花卿颜从云书墨的话里听出了无尽的冷漠。
她抬眼看着那已经背过身去的男人,莫名的心里有些难过。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却发现,真的无话可说。
云书墨不知身后花卿颜的纠结,他对胡郎中继续道:“这位便是胡郎中吧,我云某在镇上也听过你的名声,家中兄长病重,不知胡郎中可否愿意和云某走一趟。”
云书墨这话一出,他们哪还有不明白的。
花卿颜放下手中的棍子,垂下眸子眼底一片复杂。这两人根本就是为胡郎中来的,什么一路跟随,什么有意帮助,全都是计划好的吧。他们要找胡郎中治病,顺道帮了自己,戏弄了自己。
亏得她还一直纠结,各种羞赧,人家看在眼里,怕是在心里笑开了花吧!花卿颜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转身走到房门口,她需要好好静静!
胡郎中瞧着花卿颜微微有些落寞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心中涌上一些想法,不过他又很快的将那想法湮灭。胡郎中收回视线看向眼前这俊逸如俦的男人,目光如炬,“敢问这位公子姓氏名谁,家住何处?令兄又是何病症?”
“云书墨。”云书墨淡淡道,“家住雍京。至于兄长,乃是中毒。”
随着云书墨的声音胡郎中的心底翻起滔天巨浪!
云,是大麒皇室的姓氏,民间虽有但少之又少。为了表示对皇家的尊敬,一般云姓的百姓在说自己名讳时总会自动忽略姓,只说名,或字。而云书墨三个字,偏远山村的人或许未曾听闻过,但曾在雍京生活过的胡郎中可是如雷贯耳!
云书墨,乃是当朝睿王的名讳!
胡郎中看着眼前气质非凡,容貌更是出众的男子,心中已然断定,此人定是睿王本人!因为当今世上,还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假冒睿王!
睿王在此,那他口中的兄长,必然就是当今圣上。圣上中毒必然是大事!
就算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百姓,胡郎中也该走这一遭!
不过……
胡郎中稳了稳心神,微微偏头将视线落在院门之上,不与云书墨对视,“云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在下不过是个乡野郎中,只能帮着村民治一治小病痛,这中毒,恕在下无能。”
正文 第84章 目的
胡郎中虽一直以济世救人为己任,但让他去救一个害死自己亲如兄弟的人,他却是办不到,心中的芥蒂始终都无法放下。
云书墨没想到会得到这般回应,他来这朝阳镇,来这偏远的靠山村就是为了寻胡郎中。靠山村的人或许只当他是略懂医术,可是云书墨却是知晓,这胡轻可是妙手回春,能从鬼神手中抢人的神医!
胡轻性格古怪,他瞧不上眼的人从来不救,贪官污吏不救,欺男霸女的乡绅恶霸也不救,哪怕是给他黄金万两,崇高地位也是枉然。若是他能瞧上眼的,哪怕诊金只是一颗小石子,他也保证让人恢复到无病无痛最好的状态。胡轻这般作风虽是得罪了不少的官绅,但还是有许多人推崇于他!找胡轻看病的人数不胜数。
只可惜,不知是何原因,十多年前胡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宛若这世上再无这人一般。
云书墨从知晓皇上的症状之后,便是吩咐下属极力寻找胡轻,终于在前不久有了消息,他亲自赶来寻人可谓是诚意的很,却没想到居然被胡轻给拒绝了个彻底!
云书墨想起胡轻适才对花卿颜的维护,便是明白这胡轻定然是和自己一样,清楚花卿颜得身份。既然如此,胡轻拒绝救治那人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人冤死的是一国忠良!
云书墨虽然也觉得该让那人吃吃苦头,再遭些罪,但那人毕竟是一国之君,若这般长久下去,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云书墨自己虽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但也不代表,他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落在不知所谓的旁姓人手中!
院子里的气氛突然有些沉闷,卫啸在一旁看得抓耳挠腮,忍不住道:“胡郎中,就陪我们走一趟么,我家公子千里迢迢可就是为了寻你,你总不能辜负了我家公子的一片赤诚啊!”
胡郎中淡淡看了眼卫啸,语气不容置疑:“两位既然能寻到这里,自然也就清楚胡某的规矩。光是那人谋害忠良,就不值得胡某出手。两位还是请回。况且胡某习惯了如今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卷入纷争,还请公子为胡某考虑考虑。”
云书墨并不喜欢强人所难,哪怕他在想要胡轻跟自己走一趟,人家不愿意也是枉然,总不能绑着人家去,那他睿王这一世英名怕就成了臭名。胡轻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卫啸还想说上两句,却是被云书墨拦住,他凝着胡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云某只能先行离开了。不过胡郎中还是考虑清楚,这可是关乎整个大麒的事情。”
说完便是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花卿颜望着云书墨那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心底的失落越发的明显起来。这人与她真真算是陌生人呢,之前的种种不过就是孩子们的恶作剧罢了!花卿颜鼓了鼓脸颊,有些丧气的垂下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失望什么。
胡轻没有马上离开,他将花卿颜的表情尽收眼底,瞧着她为云书墨突然转变的态度黯然伤神,无奈的叹了口气。胡轻走上前,拍拍花卿颜的头招呼她到堂屋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
花卿颜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深夜了,虽不知胡轻还要跟自己说什么,但花卿颜还是顺从的在胡轻对面坐下,静静等着胡轻开口。
胡轻斟酌了一番,试探的问:“丫头,你对那云书墨,如何看?”
花卿颜微愣:“胡叔叔这是何意?”她与那云书墨素不相识,今日这误会重重也怨不得别人,是她没管好两个孩子,还有后来那放任的态度。
虽说两人最后有些不欢而散的感觉,也明白云书墨是为胡轻而来。但,花卿颜对云书墨还是无法生出厌恶的情绪来,毕竟,那张脸实在是符合花卿颜的审美。且,这云书墨也并未做什么对不起她花卿颜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