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迅速红了一片,让老太太更是眼皮直跳。
门一开,老太太一惊:“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人又是谁?”
于秋客气地笑了一下,叫人:“妈,就你一人在家?爸呢?爸身体怎样?”
严静香却不客气,她跟这老太太没一点情面可讲,当年的事如果不是这老太太背后搞鬼,弄不到那种地步,因而夸张地笑道:“妈,蕴淑肯定在这儿吧,我这当二嫂的今天可是来给她赔礼道歉来了,喏,就是这人,快叫蕴淑出来见见。”
老太太可不是许蕴淑那个没脑子的,可不认为这老二家的打了人后还敢这么上门来,说什么赔礼道歉的事,这副模样,更像是闹事来的:“先把话说说清楚,这人到底是谁?老头子在休息,你们可别扰了他的清静。”
可事与愿违,这时候,睡了一个晚午觉的许蕴淑,从床上爬起来了,一边打着吹欠一边跑出来了,看清门口和她妈站在一起的人是谁时,掩住嘴巴的手顿住了,眼睛瞪得老圆,随即便爆发了,蹬蹬跑过去,指着严静香就骂:“好啊你个姓严的,你还敢上门,看我这次打不死你,我二哥来也没用!”
眼看就要扑到严静香身上揪着她打了,不把上次吃过的苦头找回来,许蕴淑心里的这口气可顺不下来,这里可是她老子娘的地盘,是她许蕴淑的地盘。
眼看一巴掌就要扇到严静香脸上,只听“啪”的一声响,许蕴淑心中一阵痛快,可定晴一看,打的不是严静香这贱人,而是被她推出来的一个女人。
许蕴淑想也不想就要将这女人撕开,上回两个巴掌,她这回得扇上十个巴掌才能讨回来:“你给我滚开,姓严的,你给我站住,这会儿知道怕了晚了,我许蕴淑要让你知道,这家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我许蕴淑……”
严静香有备而来,哪能真让许蕴淑给打着,看边上老太太光说不动,心里不由鄙夷,这老太太果然只会嘴巴上说得漂亮,那可不要怪她把她们母女的脸面全撕光了,把带来的女人用力往前一推,许蕴叔哎哟叫了一声,跟那女人滚成了一团,嘴里气得大骂。
“蕴淑……”这回老太太可是真急了,跑过去将不知哪里的女人拉开,把自己闺女拉起来,可怜她这一把年纪,差点把腰给闪了。
“老二家的,你到底要做什么?”老太太这回火了,眼里还有没有他们两个老的?
严静香讥笑地看了眼许蕴淑和缩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团的女人,这女人恨不得自己消失了,谁也看不见她。
严静香嗤笑,把手里的一个相架往前一推:“问我罪的时候先看清楚这是什么?看清楚这照片里的两个人是谁?我这一番辛苦为的到底是谁?”
地上女人直往后退,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老太太起初没在意,可照片就推到她眼前了,瞟了一眼,可马上瞪大了眼睛,指着照片中一对男女中的男人惊愕地尖声叫道:“这是张援朝?”
“好好的说援朝干什么?”许蕴淑还没当一回事。
老太太动作飞快地抢过相框,然后跑到那女人跟前,一把拽住她头发把她的脸露出来,拿照片对照她的脸,又尖声问:“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给我说清楚,这女人到底是谁?你们从哪里找出来的?”
“妈,你叫什么呢,这女人关我们什么事?”许蕴淑不满地嚷道。
“死丫头,你看看这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援朝!”老太太比闺女还着急,她千方百计地帮助张援朝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死丫头,好让她以后有个仰仗和依靠,让两个哥嫂也不能随意欺负她,可……如果这一切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她能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越想越生气,气得老太太直拍女儿的肩,用的力气可不小:“你真把你男人看好了?你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干些什么?”气得老太太胸口都疼了,没什么事比这一件更叫她绝望的了。
许蕴淑这回才定晴看过去,这一看就炸了,这回不追着严静香打了,而是扑到那女人身上,手一抓就在那女人脸上抓出几条血痕:“你这贱人跟我说清楚?你怎么跟援朝一起拍了这么张照片的?不说清楚我打不死你!”
“蕴淑,你冷静一下!你们快把蕴淑扶开来啊!”老太太老胳膊老腿的,哪里拉得住发疯的女儿。
“妈,小姑,你们看她身上穿的大衣,还有脖子里这跟项链。”严静香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把拽出这女人胸口的金项链,这女人又要挡许蕴淑又要捂住胸口,可哪里抵挡得了。
这大衣严静香是认不出来,可于秋起初却觉得眼熟,后来一想,不正是那一年由她这个嫂子送出去的吗?现在却穿在了这女人身上,要说这女人跟张援朝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能相信了。
后来更是看到了这根金项链,这项链叫严静香看得也是极为生气,因为这是前婆婆留下来的东西,却被偏心老爷子跟这后婆婆送到了许蕴淑手上,最后又落到了这女人身上,当时严静香第一个念头,就是恨不得再甩许蕴淑几个耳光。
老太太哪里认不出来,就算许蕴淑有可能不记得了,她却清楚得很,这项链落到她女儿手上有她故意的成分,却没想到在这女人身上看到,不由倒退了几步,再也骗不了自己,张援朝骗了她女儿,把她也骗了。
严静香和于秋上去劝阻许蕴淑,不过一个是火上浇油,一个是真怕她把人打坏了。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蕴淑依旧不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却拼了命地想要打这女人,这女人尖叫着拼命躲。
就在这慌乱的时候,又冲进来一人,一路大叫。
“婶子,不好了,我叔和成海被人抓走了,婶子,叔叔被抓走了,你快救叔叔啊!”
一路喊叫冲进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张晓雯,叔叔和表弟突然被人带走,她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来找婶子救人,在她看来,只要婶子出面,叔叔他们肯定能得救。
冲进院子里却吓了一跳,看到被她婶子揪着打的女人不敢置信地叫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老太太被前后两个信息冲击得眼前阵阵发黑。
张援朝和她外孙被抓起来了?谁抓的?因为什么被抓?
这张家的姑娘居然认得这女人?
仿佛还嫌不够乱的,许大伯提前下班赶过来了,因为张援朝父子被抓的那一刻,他得到了消息,并且被告知了详细缘由,他惊得连忙就离开单位跑了过来。
老太太勉强镇住心神,像逮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许大伯:“成海被抓了?为什么被抓?你快把他带出来,他还是个孩子啊!”至于张援朝,她已经顾不得了,做了对不起女儿的事,还想让她救人?
许大伯看看乱成一团的院子,再看看这后妈期盼的眼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暂时没办法,负责此事的人声称,张援朝和张成海与黄家牵涉过深……”
“等等!”突然后面响起厉呵声,“老大,你说他们父子跟黄家牵扯在一起?有确凿的证据?”
“老头子!”老太太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老爷子站在了堂屋门口,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爸……还需要调查。”许大伯迟疑道。
门口高大的身影摇晃了几下,唬得许大伯和老太太忙奔过去。
“快叫人!车子准备好!马上送医院!”许大伯吼道。
第91章
许言森堂兄弟俩刚赶过来就碰上这兵荒马乱的场面, 他们弃了自行车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
就在这样最慌乱的时候,许蕴淑居然还没忘记那女人, 揪住她不放,气得许大伯上来就给了她一巴掌,这可不是严静香的力道能比的,一边脸颊迅速肿起来, 许大伯还放出狠话:“许蕴淑,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祈祷爸他能度过这一关,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
至于这个衣服也被撕烂了脸上被抓出许多血痕的女人, 许大伯只是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许家的慌乱根本不是由这女人带来的, 而是由他亲妹妹一手造成的。
老太太看得心痛无比, 却什么也顾不了, 要是老头子这回真的彻底倒下了, 她们娘儿俩才要完蛋了, 这时候她才后悔依着女儿的性子把老头子劝回来了, 其实只要老头子好好的,这个家里不是容不得蕴淑的。
老太太没理睬女儿求救的目光, 转身上了救护车, 这时候心里对女儿也生出了埋怨, 当初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张援朝, 死活非要嫁给他, 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看着昏迷过去的老伴,忽然抓住许大伯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老大,别放过张援朝,我要他下辈子都在牢里蹲着!”
事情闹到这地步,别说二老,就是许大伯也不可能饶得过张援朝,甚至他连张成海也不想放过,只是现在他没心思顾及这个:“一切等爸醒过来再说。”对老太太也淡淡的,两眼只看着老爷子。
老太太懊悔无比,老头子倒下这一刻,她发现自己能依靠的竟只有两个继子,何其可悲!
许言森和许言州默默地蹲在角落里,从头至尾,许大伯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堂兄弟俩互看了一眼,大伯(他爸)肯定猜出是他们促成的这件事,所以这时候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他们吧,许言森看着躺在那里的老爷子,问自己,后悔吗?
不!他不后悔!
看老爷子亲自回来给小姑撑腰就知道了,要想息事宁人除非自家退让,这意味着以后他们家还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除非他们一家再不回京城。
但他还是希望老爷子能安然度过这一关,好好活下去,否则不管是他,还是他爸那里,这心里一关就过不去。
他爷爷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怎可能被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打倒下去?所以最后肯定能挺过来的。
许言州表情有些茫然,许言森知道他对爷爷的感情比自己深,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
到了医院送进抢救室,许言森借了医院里的电话给他爸报了个信,听见那边呼吸声一下子窒住了,许言森心里也挺难受。
“爸……”
“你不用说了,好好陪着你妈,守着你爷爷,我这里安排一下就赶过去,等我到了再说。”
“好的,爸,你路上要小心。”
一转身看到等在外面的许大伯,许言森没有避开大伯探究的目光,承认道:“这件事是起的主意,也是我让州哥找人去查的,最后也是我让姓魏的自己进去主动交待,坦白从宽,大伯,你要怪就怪到我一人头上吧,这事跟州哥没有关系。”
许母突然跑过来挡在儿子身前:“大哥,你事我也知道的,你不能怪两个孩子,最该担责任的不是他们!”
“妈,我没事,大伯不是这个意思。”许言森看着他妈将自己当崽子护在身后,心里暖暖的。
许大伯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无力道,没看向弟妹,而是看向侄子:“言森你是不是怪大伯对你爷爷和你姑太软弱了?”
许言森按住他妈的肩,对许大伯说:“大伯,这些年你跟大伯母也难,只是想要两全,太难了。”
许母补充道:“大哥你知道老太太将咱亲妈的金项链给了许蕴淑了吗?她要是好好保管也就罢了,可现在这项链跑到张援朝外面养的女人身上了,你说这到底是谁造成的?这项链我拿回来了,大哥你来保管吧,其他还有什么东西,大哥你去查查看吧。”
许母走的时候没忘记将这根项链从那女人脖子上扯出来,就算被他们玷污了可也不该流落在外面,早年她亲婆婆跟着如今的老爷子吃了多少苦头,却没享到一天的福,现在她的东西被老爷子这么不当一回事,许母心里不平。
许大伯看着面前的项链心里一颤,想再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了,许母不管不顾地将项链塞了过去,转身把儿子带走了,这分明是还不放心许大伯呢,叫许言森感动又哭笑不得。
“你也是个死心眼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没看到你小姑都没这么紧张。”许母用手戳儿子脑门。
“妈,爸要赶过来。”
许母叹了口气,说:“来就来吧。”
许家老爷子刚回来就被送进医院的事情,并不能瞒住和许家差不多的人家,许老爷子的女婿外孙被带走,同样被他们关注着,两件事不过前后脚的工夫,落在知情者眼里就成了许老爷子被女儿女婿气得进医院了,也不知该不该同情他,毕竟他宠这个女儿在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当年可是将许家老二气得远离京城。
袁珊珊第二天也没见到许言森出现,上课路上碰到他同宿舍里的人,知道他一夜未回,袁珊珊心知那边拖得抽不开身,拜托同专业的人,如果上课时他还赶不回来,帮他请个假。
大家笑嘻嘻地应下了,让袁珊珊尽管放心,私下里谁不说许言森运气太好,早早定下了这样的对象。
中午人也没出现,袁珊珊心说只怕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太糟糕,不过此时的她对于许家来说只是一个外人,不可能主动找过去做什么,所以吃完了午饭,看着时间便去了常老那边,跟着常老一起离开了学校。
常老爷子路上跟袁珊珊说明了情况,医院里有位病人,情况比较复杂,所以西医那边找了两位老中医一起会诊,常老爷子就带上了袁珊珊去见见世面,这本身也是个极好的学习机会,袁珊珊挺感激常老的安排。
“现在机会比以前好,有时间的话西医也不妨接触一下,趁年轻多学一点东西没有坏处。”常老爷子提点道,要是换了个人,常老爷子肯定会说不务正业,奈何眼面前这个学习能力太强,他觉得这姑娘完全可以多学点东西,否则岂不是浪费了这天赋。
袁珊珊点点头,她也确实有看这方面的书,也打算去旁听一些课程,反正要在这学校里待满四年,不充分利用起来也是浪费了。
来到地方袁珊珊就知道这位会诊的病人身份不低,也早有人等在门口接常老,常老指了指这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说:“这是我儿子,丫头你就叫常师兄吧。”
常师兄属于子承父业,见到袁珊珊笑道:“早听我爸和你王姨说起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见面,以后常来家里玩,说起来,当年我也见过你师父的。”
常老爷子瞪眼:“少废话了,快进去。”
常师兄摇摇头,他爸还是这副急性子,最近从京大回来后,常在他面前夸这位袁师妹,今日特地把人带过来,更可见对她的重视了,常师兄也多年没见到他爸有这么好的兴致调、教人了。
到了地方几位专家级的医生也不多客套,先坐下来将病人的详细情况作了介绍,除了常老,还有另一位别的医院里过来的专家参与会诊,互相交流了一下意见,后来的人便要亲自去看一看病人的情况,特别是像常老这样的老中医,非得亲自上手望闻问切一番才行。
几位专家也没多在意跟在常老身边的袁珊珊,身边带个学徒或是助手之类的人是很正常的事,袁珊珊也很认真地听他们的会谈,拿了簿子用笔作记录,其他人怎样不说,常老和常师兄看了却是暗暗点头。
“走吧,丫头,一起去看看。”常老叫袁珊珊一起过去,常师兄找来了两件白大褂给他们穿上。
路上常老与另一位老中医闲聊,没亲自看过病人他们不会作出什么推断,常老这时才将袁珊珊的身份说明,他是周寿然的小徒弟,这位老中医多看了几眼这小姑娘,连声说好,如今年轻人更愿意学西医,投身到中医里的人可不多了,对袁珊珊这样的年轻人他是很欢迎的。
“珊珊?是你!”
走廊里忽然传来熟悉的叫声,袁珊珊转头一看,走廊的另一端,站着的正是许言森本人,在这里碰面,意外又不意外。
“是你这小子啊,你怎么在这儿?”常老好歹还记得,当初第一回跟着袁珊珊一起去他家的年轻小伙子,毕竟他身份是袁珊珊对象。
“常老您好,”许言森看到常老在这儿,顿时想起昨天珊珊说过的话,“我爷爷正好昨天送了进来,我跟家人守在这里。”
常老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跟袁珊珊挥挥手:“丫头你去跟他说几句话,马上回来。”
袁珊珊微笑道:“好的,我马上就好。”
常师兄也多看了几眼,不用介绍也猜得出这是什么关系了,小伙子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