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暖和和照在身上,舒服的让人只想眯眼。大山已经打起了小盹,
海棠盖好棉被,四处看看,耐心候着。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张二娘总算回来了,后背的竹篓装的满满当当。日头正好,海棠已经开始犯迷糊了,见张二娘过来,海棠胡乱哼唧了下,便睡过去了。
四人一路无话
到家后海棠还是困的厉害,帮着张二娘卸下物什后打个招呼,直接去西屋睡了
日头渐渐西斜,海棠醒来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梳洗之后进到堂屋,张二娘几个已经吃过饭了,给她留了午饭热在锅里。海棠正饿的慌,也不多话,拿起筷子吃起来。
一下午工夫过去,张二娘已经把几幅内脏清洗干净,连大肠都洗好了放在陶盆里。清洗的法子自然是海棠教的。
海棠吃饭时,她正在做鞋面儿。上回海棠帮着纳了好多双鞋底子,这段时间忙,直到现在她才有闲工夫来做鞋面。
海棠吃过饭,看她娘的手上下翻飞,熟练灵活,也来了兴致,学着她娘的样子做起来。费了半天神才做了一个,做的也并不好,但到做第二个时,总算摸到了窍门,做出来的鞋面好看许多,把张二娘喜得直夸她聪明。
晚上鸡上笼了,张二娘给鸡笼铺了层干草,兔子窝里丢了两个萝卜,这才放心关上大门,睡觉去。
农家人平凡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如流水飞去,海棠家的卤杂事业并没有发展红火起来,这回还真不怪她家,主要是大雪再次封山,导致海棠家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雪连绵不绝一直下了个把月。
每日大清早,张二娘就得用梯子搭台,去扫房顶的落雪。短短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家门口积聚的雪就齐腰身了。
村子里每日也就扫雪的时候能见着几个人影,平日里连狗影子都不见。
张二娘感叹道,这雪还是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回,来年的庄稼地有盼头了。只是眼下这城里城外的乞丐们,还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
海棠不是圣人,自然没心思管别人怎么过日子,她心里头也在暗暗庆幸,幸好上回赶集买的肉多,家里的咸菜也多,要不然就这么长时间不能进城买菜,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这一日村里传来消息,远松媳妇生了,是个大胖小子,张二娘跟着高兴,天色擦黑之后冒着大雪给他家送了两个卤耳朵并一块花布,够给孩子做好几身衣裳。走了这一趟,回来时,她浑身都是雪渣滓,直说这村里都没有落脚地方。
落雪之后不能上集,这炒干果的事就耽搁了下来。现在张二娘带着海棠一起做衣裳,大山也带着桩子编竹篓竹筐。
平淡日子让人安心,海棠现在完全能够静下来,全心全意学习裁剪衣服。学的认真,也收获巨大,短短一个月时间把张二娘的手艺学了大半去。这让张二娘惊喜交加,自夸了好几回。
这一日午饭之后,再次腻味做衣裳的海棠,跟家里人说了一声,独自一人跑到后院的新房子里闲逛。
闲逛是个幌子,海棠现在就是来看看仓库的存粮。每每看了粮食之后她这心里才踏实。
新仓房就在后院的西头,海棠新卧房的对面。
海棠像个小老鼠一样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仓房门。房内的光线不甚明亮,装满苞米和黍米的布袋层层叠叠垒拓到了房顶,把窗户遮挡的严实,干果也占了小半个屋子。
靠门的这一块地方空了出来,地上挨个放着咸菜坛子,海棠数了数,大概有十多个,都装满了腌制的咸白菜和萝卜丁。咸菜坛子上头的木架上挂着一排一排风干的香肠。
咸菜坛子后头还有一个小方桌,上头搁置了几个大布包,里头都是张二娘晒干的长豆角和野菜,还有一些做荤菜用的花椒药材。
海棠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满满一仓库粮食,够吃够用老长时间了,这有吃的人心里才踏实。
海棠转身又去了北面的灶房。灶房里现在还没有生火做饭,只装了几个腌满肉的大瓮并一屋子的木头柴火,这肉有些是海棠买的,有些又是张二娘置办的。要年关了,北方过年前雪天多,这幸好提前采买好了,不然这大雪天的,家里有钱都没地方买菜去。
海棠新卧房并排的一间屋子还空着,也没有装什么东西,海棠打算等到搬过来之后把它改造成洗澡间。现在天寒地冻的,这洗澡间就算改造好了也用不上。
逛完一圈海棠这心里又踏实了几分,家里有粮这心里也不慌啊。
她出了屋又往前头去了,天色不早,一家人的晚饭还没吃呢。张二娘原本是不做晚饭的,以前冬季也没有吃三顿的习惯,只是海棠最近这一个月长个子长的厉害,人也胖了很多,她时常饿醒,不得已要起来找吃的,时间长了实在,就让张二娘又变回一天三顿了。现在家里的日子宽裕了些,张二娘也便由了她,天天按时张罗晚饭。
提到吃,海棠这嘴里又开始冒起了口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满心满脑都是吃,有时候饿慌了恨不得能吃下一头牛。难道这就是因为身体开始发育长个子了?海棠摸摸胸前,好像是有那么回事,看来这几年还得吃好点才行啊,可不能长成飞机场了。
第56章:过冬(二)
海棠进了堂屋,张二娘正好准备生火,看了她后笑着道:“正好要问你呢,晚上想吃点啥,娘给你做。”
最近天天都是吃肉喝肉汤,还真没有别的可吃的东西。
大冬天光吃炒菜实在不行,气温太低,炒菜一上桌子就全凉透了,没法下嘴。
海棠有气无力的道:“还是老样子喝汤,再热根香肠,把干豆角跟肉炖一炖吃,记得放些花椒。”
“就你这孩子讲究,还非得放那么金贵的料。”花椒这边并不普遍,张二娘用起来省的很,就怕浪费。
“娘,就得放,不然难吃。”桩子凑过脑袋来。
“去去去,有的吃了还挑三拣四的。”张二娘笑骂他。
“那我去找柱子哥了,吃饭叫我一声。”桩子笑哈哈回了张二娘,一溜烟就跑出去了。海棠无奈摇摇头,大冷天还不着家,真是野孩子。
一晃眼就到了年跟前,大雪也没有停过,海棠家所有进项都没了。好在这穷乡僻壤的,也不需要别的花费,海棠也歇了心思。古代的日子就是好过,天天窝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就等着长肉了,日子倒是过的飞快。
还有五天过大年,大雪总算歇了下来。
村子里多了些人气,一大早张二娘带着两姐弟在扫雪。大山的腿已经完全利索了,嚷着要来帮忙,张二娘不让,还是让他在家歇着,生怕这冰天雪地的寒气把他的旧疾引发。
隔壁老李头过来借梯子,好多天不见,老李头黝黑的老脸白净了些,褶子也平整了许多。
海棠和柱子高兴的唤声二爷打招呼,老李头一愣神,继而笑的两眼开花,“瞧瞧,瞧瞧啊,这个把月没见,两娃娃都窜这么高了?”
“可不,”张二娘抹一把额头的汗水,“我天天在家好肉好菜的伺候着,这要是还不多长长,可对不起那吃下去的粮食。”
老李头不住的点头,“那是,那是。你这两个都是好孩子,柱子要是能有这两孩子一半听话,我也能早享福了。”
老李头说着说着,声音就萎靡了下去,也许是触景生情,想到了什么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