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腿肚子只发抖,反感厌恶他这般亲近,可她再不敢顶嘴了。
此刻这男人,跟那提着镰刀收割人命的修罗阎王没有半分区别,海棠怂胆,哪里还敢挣扎抵抗。
她僵硬着身子,抬头朝那刑犯看一眼,快速低头不敢再看。
那邢架上的男人却突然动了动,抬起死鱼一般的眼睛,看过来。
眼神触及海棠,蓦的绽放光亮,待细看片刻后,他居然失声叫道:“是你你”
“妖女妖女”邢架上的男人激动挣扎,引得邢架哐当作响。
男人的嗓音早已失了原声,听不出是谁。
海棠一惊,抬眼朝愤怒男人脸上瞅去,这一瞅,可慌得立起身子来。
男人虽面目浮肿不堪,却也能一眼认出,居然是好几年未见的二癞子!
这男人不是蹲在黄羊镇的监牢了?怎会进了这西河城的大牢,还被折腾成这般模样?
海棠惊愕,二癞子似乎比她还要惊愕愤怒,叫骂道:“打死你,妖女都是你,害得你癞爷爷好苦妖女我要你死!”
二癞子状似疯癫,骂出口的话难听到了极致,由于激动,脚链手链一阵阵哐当响。
这诡异一幕,实在可怕。
柳行武嚯的转身,朝着二癞子抽了一狠鞭子,“爷的贵客,好不容易请上门,容你放肆?”
“啪”一声脆响,二癞子身上无端端又多出一条狰狞血口,血珠子跟不要钱一般,拼命往外涌。
这一鞭子太狠,二癞子死鱼一般垂下脑袋,再不敢动弹了。
海棠却被吓得瘫软在一旁的靠背椅子上,也跟着动弹不得。
“我认得他如何,不认得他又如何?你为何为何带我来这种地方?”海棠抬眼,绝望看着柳行武,哀声道。
他一意孤行,偏要她看他凶残一面,难道,实是警告她,敢抵触他,便是这人一样的下场吗?
她被他吓住了,她不怕死,倘若孤身一人,她有何可怕的?
可如果这刻被绑在邢架上的是柱子,是大山,或是桩子,她该怎么办?
心思兜转,一时间繁复纷杂
柳行武收了鞭子,气定神闲抿了一口热茶,俯身挨着海棠坐下,捏起她下巴轻笑道,“这怂货前几年因为偷窃,忤逆,谋财害命被收监,今年初让他逮着机会,趁乱逃了,如今又跑到城里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听他同伙交代,他在黄羊镇时,曾经尾随一名女子进山,偷得珍贵药材发家,后来又跟踪那女子抢得一盐矿,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反被那女子算计进大牢,据我所知,这同伙口中的妖女,便是你了”
海棠惊讶错愕,一把甩开他的大手,止不住喘气
原来,原来那处何首乌,真是这贼人偷的,清水村来的贼人,也是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招惹来的,那么,二叔平白遭惹的那番毒打,全村丢的那些鸡,柱子家丢的那车贵重谢礼,也定跟这人脱不开干系了!
怒气上涌,海棠挺身立起,走到二癞子跟前,恶狠狠盯着他眼睛,怒斥道:“那何首乌,我处处小心,如何被你偷得?三年前,全村人去秋猎,是你伙同外人来偷咱们?我二叔二婶卖虾,也是被你半路打劫?”
二癞子抬起肿胀不堪的脸,露出黄牙,嘿嘿笑了。
第257章:求娶
他努力睁开青肿眼皮,对着海棠嗤笑道:“是了都是你癞爷爷我干的,你就是个妖女,凭着妖法赚钱,凭什么你得好,我们都得跟着你跑腿,喝点冷汤剩饭?咳咳”
说话太急,他咳嗽一阵后,呼啦呼啦喘气。
海棠拳头捏紧,上牙咬着下齿,气的周身冒火。
“啧啧,生气了?”二癞子咧开大嘴,又露出满口黄牙。
“爷爷我也气啊!”他咬牙道:“早该把你全家都捆了,也让你尝尝这挨鞭子的滋味儿,那盐矿是你告密的吧!”
“你”
海棠气急,一把抢过柳行武手底下的鞭子,朝他头顶砸去。
鞭子长,没有点手劲儿,没法甩开,她只有用这蠢法子砸他,泄一泄火气。
二癞子闷哼一声,头顶处顿时血如泉涌。
海棠红了眼,还欲再砸,手臂被一把擒住,柳行武夺了她手中鞭子,轻声道:“他在寻死,你倒中了他的诡计,笨!”
“他死了活该,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海棠恨恨道,伸手还欲抢皮条鞭。
“说你笨,还抬举你了,打死他,你想蹲穿牢底?”
柳行武一番话不无道理,海棠咬牙,生生把一腔火气咽下去。
出了牢狱大门,四野暗黑一片,凉风吹来,吹起寒意阵阵。
海棠抱紧胳膊,望着漫天夜色出神。
柳行武打马过来,朝她伸出大手,海棠楞了楞,把手放进了他厚实火热的掌心,双方一借力,海棠已上了马背,落进他怀中。
“你为何带我上这里?”行了片刻,海棠出言打破沉默。
她脊梁挺得笔直,并不相信他只是为了拉她来指认犯人的鬼话。
四野昏黑,马儿走的并不快。
柳行武把她往怀里扯了扯,黯哑着嗓子低声道:“你想听什么?”
“你?”海棠忍了忍,无力感又重了一层,这人说话总是出乎她的意料,从未干脆利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