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行武朝前走,眼都不看他,冷冷道:“今日我有要事,你先回营”
“可可您不是约好王公子与几位公子谈事儿吗?这都快开席了,您这做东的跑了这”小六子不敢把话说完,只给主子提了个醒儿。
不远处男女又转了个弯儿,不见身影
柳行武急了,连声不耐烦道:
“去去去,叫王庆年那厮自己吃了自己掏银子,改日爷再请他”
“可这这”小六子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
说话的这刻工夫,他家爷已经走远了,显见是听不到他说啥了。
小六子目瞪口呆望着柳行武的背影,郁气至极。
最近他家这主子似乎撞邪了,以往也不好伺候,可也没有这么没谱的时候,这可让他怎么办?替人擦屁股可不止一两回了!
小六子心下叫苦,他长叹一口气,垂头丧脸往来路而去
下午风雪更大,海棠和柱子出了一趟门,带着许多买好的吃食和杂物回来,把老李头乐得不行。
屋内雪光亮堂,海棠缝补着手里的衣裳,心思早已飘散到了九天之外。
大雪连绵,越下越大。
她从未有此刻这般舒心过。
只要这般还下个三五日,清水村河沟里定然可以盛满雪水,各处庄稼地也能得到滋润,只要找到爹娘弟弟们,他们一家人就能回家,说不准还能赶回去在家过年呢
想到往后的好日子,海棠只觉着热腾腾的,暖和。
东侧厢房里,老李头已经安睡过去,偶尔有咳嗽声传出。多日相处,海棠明显感觉到他老了,一日许多时候都在打瞌睡,人也糊涂许多。
可这般年纪,还得在这乱世折腾,实在是让人于心不忍
海棠叹口气,拿绣针往头发上磨了磨,低头又继续缝补起来。
虽然日子这般艰难,好在柱子对她上心无比,时刻都把她惦记在心里。
今日逛完雪景回家后,柱子连饭都没吃,只草草塞了两个窝头进袖袋,又穿起斗笠蓑衣出门寻人去了。
这般大雪,海棠自然心疼他,转眼想想,此刻也不知爹娘过的什么日子,心便冷硬了几分,由着他去了。
“咚咚咚咚咚咚”
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叩门声,海棠回神,连忙放起针线,冒着风雪去开门。
这般冷天,是谁来了呢
柱子出门没有多久,难道又回来了?海棠疑惑,扒开门栓,朝门口张望。
大门外三两颗光秃秃的老树茬子堆满落雪,扑棱棱不停往下掉。
再远些,巷子里白茫茫一片,不见一个人影。
第270章:再见
奇怪了!
是谁在叩门?
海棠峨眉紧邹,探出脑袋,往院墙一旁张望。
这一眼,生生吓得她动弹不得。
木门旁的一颗老树下,柳行武头梢眉间,肩头胸前,皆是落雪,都不知在雪里待了多久,只有那一双眼睛,森森冒着热气,恶狠狠盯着她,似要吃人
海棠吓得往后倒退两步,撞在门楣处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心都跳到嗓子眼。
“怎么,短短半个月工夫,不认得爷了?”柳行武嗤笑道。
“你你来作什么?”海棠语无伦次,哆嗦着问道。
“跟我来,若还想那野男人安生活着,便听我的话”
柳行武无视她的话,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往巷子口大踏步而去。
海棠倒抽一口凉气,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屋里老李头依旧安睡,此时左邻右舍也紧闭柴门,柳行武这般来,定没有惊动旁人。
海棠做贼一般,四处扫了一遍,最后心一横,虚掩木门,随着他身后走去。
她和柳行武之间的龃龉,总要解决,择日不如撞日,早点跟他把话说清楚明白,也早日死了他的心,免得他非作无谓的纠缠。
穿小巷,过曲街,两人一前一后,冒雪前行。
鹅毛飞团越来越大,直往人头脸处钻。视线所及一丈开外,就再看不见任何景致。
海棠哆嗦一下,死死扣紧前襟处衣裳,又缩了缩身子,紧跟着那黑衣男子,深一脚浅一脚而去。
兜兜转转片刻,两人终于在一处青砖红檐大院处停下。
这处院落所处东大街,说偏不偏,倒还算幽静,看着宅子也是气派,也不知是谁家的院子。
这厮带她来这处,是要作什么?难不成要把她关押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