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歌心底里微沉,说到底,她和自己母亲还是不一样的,她有破釜沉舟,奋力一搏的勇气,而母亲,到底太单纯了。
“不过,歌儿。”顾望之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他转过身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忽然停住了脚步,悠长的声音缓缓的传到顾云歌的耳朵里。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父亲都会支持你的。”顾望之说完,迈步便走了出去,他神色间感慨万千,似乎还是感慨着顾云歌长大了,不知不觉,穆婉柔也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
顾望之从顾云歌的院子里离开之后,本想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可到最后,步子一转,却向着放着穆婉柔牌位的方向走过去。
这一夜,顾云歌也彻夜无眠,她知道,这将是对她下半辈子影响极大的选择。
但是,决定已经做了出来,就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敛秋便进了内室,伺候着顾云歌梳洗。
顾云歌夜里没休息好,太阳穴便也突突的有些疼,敛秋见状,立刻伸手给她轻轻揉捏着。
“小姐,主子让奴婢同你说一声,婚事不必担心,最迟……三日后也应该要解决了。”
三天?
顾云歌的精神瞬间就打了起来,她抬起眼,从铜镜里向着敛秋的方向看过去。
短短三天,褚冥砚应该怎么解决?
她实在是头疼,一想些别的事情就觉得头疼不已,最后还是决定不多想,便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口又传来惊蛰的声音。
“小姐,叶姨娘来了。”
顾云歌眉心不自觉的露出些许褶皱,她皱着眉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心里涌起一些疑惑。
叶姨娘这时候来做什么?
“让叶姨娘在外厅等候片刻。”顾云歌压下心底的疑惑,对着惊蛰朗声吩咐了一句,与此同时,敛秋也不再缓缓的为顾云歌梳妆,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没过一会儿,便梳妆完毕。
顾云歌从内室出来的时候叶织琴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一会儿了,她面色祥和,那个名字叫做舒儿的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叶织琴在掌家之后,似乎也没有怎么挑选新的丫鬟,身边一直只有舒儿在服侍,顾云歌看着尚且年幼的舒儿,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舒儿是孤儿,成为叶织琴的丫鬟之后也受了不少苦,好在现在叶织琴熬出头,也将舒儿当做女儿看待。
顾云歌也觉得,顾府也可以给舒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思绪转了一圈,顾云歌便走上前,对着叶织琴轻轻勾了勾唇,说道:“姨娘怎么一早就过来了?也不同我说上一声。”
现在时间太早了,顾云歌都才方起来,倒是让叶织琴白等了好一会儿。
“是我打扰大小姐了。”叶织琴见顾云歌过来了,立刻站起身迎了过来,却被顾云歌按了下去,她也不推拒,就这顾云歌的力道坐了下来。
“无妨,叶姨娘不必同我这般见外。”顾云歌坐在叶织琴对面,惊蛰便奉上了茶水。
这里的茶叶都是新茶,用露水炮制而成,顾云歌倒了一杯,茶叶的清香瞬间就充斥在整个室内。
叶织琴也是爱茶之人,她半阖着眸子,轻轻闻了闻,感慨道:“好茶。”
顾云歌抿着唇轻笑了一声,她放下茶杯,满目愉悦的看着叶织琴,轻笑道:“叶姨娘也是懂茶之人。”
叶织琴也轻轻笑了笑,她不再接话,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便露出愉悦的神情来。
“今日前来叨扰,也是有事情要和大小姐商量商量。”叶织琴放下茶杯之后,便切入了正题,“大小姐的及笄礼已经开始准备了,老爷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妾身,只是妾身也是第一次操办这种事情,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小姐可要同我提出来才是。”
“叶姨娘说的什么话。”顾云歌也轻轻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曾接触过这些事情,姨娘日后要操办的事情可多着,若是有不懂的,可以去问罗妈妈。”
老夫人如今病着,罗婆子在她身边侍奉,但是这后院之中的风吹草动,也都是罗婆子去告诉老夫人的。
罗婆子也是对这些事情十分的精通,若是叶织琴去问,罗婆子不会如何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轩然大波
“倒是我糊涂了。”叶织琴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轻轻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她身份太低,不敢贸贸然去打扰罗婆子,但是如果顾云歌开口,事情便好办许多。
舒儿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叶织琴偏头看了她一眼,满目柔和。
顾云歌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感慨,不知不觉,竟然就到了自己及笄的时候了……离及笄礼不过一月光景,她……也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及笄礼的事情倒是不用顾云歌操心,老夫人在知道宋月璃的身孕是假的,并且还害死了穆婉柔的事情之后,病情看起来似乎更重了,索性就闭门不出。
然而在知道及笄礼的事情之后,她便让罗婆子辅助叶织琴操办,看起来也还算是比较上心的。
最近朝堂上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太平,顾云歌本来想找个时间和顾望之说一下舒儿的事情的,没想到顾望之太忙,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人。
一转眼就到了敛秋说的三日,这三天里倒是风平浪静,褚冥砚看起来没什么动作,但是顾云歌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果然,在第三日清晨,顾云歌起来的时候,一个惊天大消息就在朝堂之上炸了开来。
一众大臣,都上了奏折要参丞相宋鹤书,而更是带了几个“证人”亲自击鼓鸣冤,呈上血书,这架势,明显是想将宋鹤书的部下一网打尽才是。
齐文轩当然知道褚冥砚为的是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褚冥砚竟然会为了一桩婚事而这样的轩然。
不过是他拖了拖褚冥砚的婚事罢了,谁知道褚冥砚竟然就想打断他的右臂,彻底铲除宋鹤书的势力!
齐文轩眸中闪过一丝厉芒,他看着跪在自己下首的宋鹤书,强行按捺住自己想要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冷声说道:“皇兄那里的证物,可都属实?”
宋鹤书整个人都跪御书房的地板上,甚至都不敢抬头看齐文轩,他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声音里慢慢都是后悔:“大多都是……是属实的……”
“没用的东西!”齐文轩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揭的怒喝了一声,他用力的甩了甩袖子,宽大的袖袍从宋鹤书的脸上刮过,刮得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更多的,还是对现状的惶恐。宋鹤书向前爬了几步,浑浊的眸子里浮出意思暗芒,他连声说道:“皇上可一定要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