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还没死,她不相信顾濯就这么死了!顾云歌后退了两步,她忽然觉得喉咙一甜,舌尖便尝到一丝腥甜的味道,她张了张嘴,用力的喘息着,却猛地咳了一声。
一丝腥红的血迹随着她摊开手,明晃晃的突显在手心,叶隐见了这丝血迹之后,大惊失色,他也顾不得解释什么了,立刻伸手,将已经要倒下去的顾云歌扶了扶。
只是一边扶着顾云歌,一边还要操纵着马匹着实有些为难了,叶隐正准备叫过来一个手下的时候,顾云歌忽然伸出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她眸色之中满是坚毅,在阻止了叶隐之后,便眼神空洞的转身向着马车里走了过去。
叶隐不敢在耽误,他也不敢再多劝什么,只能用力的扬了扬马鞭,迅速的赶着马向着关西那边赶过去。
这可是摄政王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他可真的担待不起。
顾云歌回到马车内之后,便全身无力的靠在了马车壁上,她微微阖上眼,仿佛还能看见顾濯的笑一般,她手指紧紧的攥起来,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也毫无知觉。
方才叶隐说的话不错,顾濯是拼了命让她活下来的,她若是这般消耗自己的身子,却是辜负了顾濯的一番好意。
这么想着,顾云歌便颤抖着手指向前探了过去,摸上了那糕点。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她昏迷了一整天,应该已经饿到了极致,然而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能感受到胸膛间一股郁结之气久久的消散不开来,更是察觉不到饿。
纵然不饿,她却还像是恶鬼投胎一般,伸手将那块糕点塞进了嘴里,连嚼都没有嚼,就咽了下去,她狼吞虎咽的吃着,仿佛像是饿久了的难民一般。
这般大口大口的吃着,眼泪却是从眼眶里慢慢的滚落了下来,她仿佛没有发现一般,只是用手背用力的摸了一把,继续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水和糕点。
一直到嘴里已经被这些东西塞满,完全塞不下了之后,顾云歌这才停手,她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只觉得疲惫不堪,她向着马车壁上靠拢了过去,慢慢阖上眼睛,便意识全无。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顾云歌已经被换了一身衣裳,她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盖着鹅绒被子,保暖又轻盈。
她心里知道,现在应该是到大齐了,她手指动了动,挣扎了好久才坐起身来,眼神泛着空洞的看向前面。
打水进来准备给顾云歌擦脸的小丫鬟,一进门就看到顾云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模样,不由得吓了一跳,她手中的水盆一抖,盆里的水便撒了些出来。
顾云歌的脖子缓缓的向着那个小丫鬟那边扭了过去,她面色冷漠,一双黑眸更是不带一丝情感。
那小丫鬟被吓了一跳,她后退了两步,立刻将那水盆放在了一旁,紧接着便脚步急匆匆的向外走了出去。
顾云歌见人走了出去,又收回眼睛来,她手指动了动,却感觉到了似乎有些束缚,她锤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手掌心上包扎着一股轻纱。
她轻轻得将那轻纱掀了开来,里面深深的指甲印便露了出来,应该是她在马车上的时候不自觉的捏出来的,竟然是见了血。顾云歌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那时候她竟然是一点痛都没有察觉到。
第三百七十七章:顾濯的过往
“顾姑娘,这个可不能拆啊。”顾云歌一个人不过是呆呆坐了一会儿,门外便有人走了进来,她抬起眼看过去,就看见一个面目慈善的貌美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面上满是关切,迈着步子向着这边走了过来,一过来便小心翼翼的将顾云歌手上的轻纱接了过来,似乎是准备帮顾云歌换一换药。
方才那小丫鬟立刻跟上来,低声对着美妇人说道:“夫人,这样的事情便让奴婢来吧。”
顾云歌大约也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位美妇人便是楚青萝的娘,平西王妃。
她立刻收回自己的手指,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妃娘娘,这点小事云歌自己来便好。”
可能是在马车上颠簸太过,她又一直没怎么说话喝水,这会儿突然开口说话,声音便嘶哑得厉害,她眉头轻轻皱了皱,眉宇之间便闪过一丝痛苦之意。
平西王妃见状,又强行将顾云歌的手指拉了过来,她眉宇之间满是祥和,接过那小丫鬟手中的小瓷瓶,声音柔和的说道:“不过是一点小事,我又不是什么矜贵的人,有什么做不得的。”
她动作轻柔,一边为顾云歌上药,一边声音温和,絮絮叨叨的说道:“你是青萝的闺中好友,青萝的性格我知道,能忍受她那样任性的性子的人并不多,所以她朋友定然也不多。你同青萝交好的时候,定然是忍受了不少。”
顾云歌连忙摇了摇头,“王妃娘娘,一直以来都是青萝在帮我,青萝为人仗义,能同她交好,是我的荣幸,又谈何什么忍受呢?”
平西王妃动作顿了顿,也没表露出什么异常来,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顾姑娘,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你且忍着些。”
平西王妃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她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擦在顾云歌的伤口上,在抬眼看向顾云歌的时候,却发现顾云歌至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神情之间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便是涌起一股浓浓的怜惜,她动作很快,就又将顾云歌手掌心上的伤口包扎好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便将药放在了一边,让那小丫鬟将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这才看向顾云歌。
平西王妃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她伸手轻轻将顾云歌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忽尔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苦命的孩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是你受苦了。”
顾云歌惨白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她垂下眼睑,心底里有一块化不开的阴影。
纵然再不想接受现实,她也只能接受顾濯不会再回来的这件事实了。
“但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平西王妃的声线温柔,让顾云歌莫名就想起了她的母亲,穆婉柔还在的时候,也会用这样柔软的手指轻轻摸过她的额头,也会用这样温柔的声音缓缓的同她说着话。
只是她现在,却不想谈论这些事情,她别过头,看着床边的纹路出神。
“我知道,你现在并不想说这些事情。”平西王妃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又叹了口气,忽然变浮起一丝苦笑来,“你的性子,竟和青萝是有些相像的,难怪你们二人能够这般交好。”
听到这话,顾云歌神色略微有些动容,她微微抿了抿唇,这才回过头看向平西王妃。
这次顾云歌回来的时候,楚青萝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可是为了傅容景,她还是选择留在了大周。
为人父母,平西王妃心里定然是苦涩的,顾云歌知道,平西王和平西王妃只有楚青萝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里,生怕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楚青萝才会有那般骄纵的性子。
但是现在,楚青萝一心的想要去大周,在大周的范围里,就算是平西王也护不了楚青萝,明知道前路凶险,平西王妃却无能为力,心里应该也是苦涩的吧。
顾云歌张了张唇,有心想要劝慰一二,但是却发现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都是楚青萝自己的选择,旁人怎么劝都没有用的。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便陷入了沉静之中,然而这沉静的时刻十分的短,门外便响起来一道洪亮的嗓音。
“大夫,这边请。”
这道声音刚落下不久,门便被推了开来,平西王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她恢复了淡然,唇角一扬,神色间满是雍容华贵,一转身就看向门边。
那推开门的人顾云歌倒是认识,便是叶隐,而他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丝不苟的束着发冠,发鬓之间看能看见一丝丝的白色,但是面容上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