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了顾云歌的意图,敛秋迅速抢在顾云歌之前,连声说道:“若是夫人现在不让我跟着,我便赖在夫人这里不走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左右我身子好,还能扛上几日!”
敛秋故意说这话,就是不让顾云歌开口让自己离开,她也算是了解顾云歌的性格的,自然是知道顾云歌不忍心让自己在这天寒地冻的环境下露宿街头,不管怎么说,先住进侯府,剩下的事情也会容易很多了。
果然,听见敛秋的话,顾云歌也再说不出什么来,她又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可能让你露宿街头呢?……你且先住几日吧,我去问问沉央护卫的意见。”
敛秋面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她朝着顾云歌行了个礼,连声说道:“我出来之前,已经同家里人说过了的,夫人不必担心,奴婢只要能跟在夫人身边,便满足了。”
敛秋倔强的看着顾云歌,完全不由顾云歌反驳,她寸步不离的跟在顾云歌身边,不由得让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都离开了奴籍却还心心念念的向服侍着别人,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理?别人不能理解她,殊不知敛秋也并不需要人理解,她和沉央两人的婚事也是顾云歌一手促成的,若不是顾云歌的话,敛秋现在未必能够有这么好的生活。
得知顾云歌身子病了,敛秋成日里坐立难安,最终在征求了沉央的同意之后,便一个人来到了侯府,左右侯府离王府也并不是很远,若是想孩子了,将孩子抱到侯府来一起住也方便。
敛秋打定了主意,便决定不管是顾云歌说什么也不会走了,她挽起了妇人髻,陪在顾云歌身边寸步不离,动作也利落。
惊蛰一脸笑容的看着敛秋,她轻轻抿着唇,站在一旁给敛秋让开了位置,顾云歌心下有些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随你吧,左右也只是多一双碗筷罢了。”
敛秋面上露出笑容来,她欢天喜地的陪在顾云歌身边,虽然几个月没见了,但是动作依旧娴熟,知道顾云歌在病里行动不便,便无时无刻的搀扶着顾云歌。
她是练武之人,比起惊蛰动作有力了不少,让顾云歌也方便一些。
敛秋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众人飞快的给敛秋收拾出了一间新的屋子,敛秋也没带多少东西,若是有缺的只管同顾云歌说上一声,也方便。
顾云歌便只当是敛秋换了个地方小住了下来,不再介意这件事情,只是偶尔想起来,心里却还是有些感动。敛秋对她可以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了,顾云歌不过是一界俗人,能够得到这样的对待,感动在心里,却无法说出来。
顾云歌喝着药,病也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已经度过了最紧要的关头,温太医便来得少了一些,来的更多的是洪儿,但是洪儿每次来的时候,身后都跟着沉央保护洪儿的安全,这又让顾云歌想起来那次的刺杀,以及朦朦胧胧在山洞之中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她太冷了,冷的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但是有些事情却还是隐约记得的,比如……褚冥砚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温柔。
可是最让她介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在她几乎要昏迷过去的时候,朦胧之间仿佛感觉到褚冥砚在自己额头上印下一吻,而后说了一句什么,她太困了以至于都没有听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直觉那是一句很重要的话。
洪儿的身份,顾云歌已经没有办法去查证了,因为洪儿和顾清玄的婚事,古琴管也招人去过八峰镇,可是洪儿的师父早就已经不见踪影,找不到他去了哪里,最后一个有可能知道洪儿身份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顾云歌便开始想着,或许洪儿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褚冥砚对洪儿如此看重,甚至派出沉央无时无刻的守护着洪儿的安全,洪儿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但是在洪儿来给顾云歌看病的时候,顾云歌试探了一两句,却都一无所获,洪儿仿佛还是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意味褚冥砚担心她的安危,加上沉央过来的时候,也可以顺便看一眼敛秋。
顾云歌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她不免幽幽的叹了口气,这王府和侯府的联系,还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她这口气刚叹完,洪儿便满是不赞同的看着顾云歌,连声说道:“夫人可万万不要忧虑过重了,温师父说了,夫人一直以来郁结在心,所以这一次才会病得这么严重了,如今寒气倒是已经驱逐得差不多了,可是夫人的身子却还没见好,就是因为夫人平日里想得太多了。”
顾云歌沉默着没有说话,虽然她心里都明白,可是真的要去做,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让她不去多想,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洪儿劝了一句便不再多劝,朝着一旁的顾清玄小声的嘱咐着什么,顾清玄连连点头,听得十分的认真,没一会儿两个人便一起走了出去,敛秋也出去同沉央说话去了,惊蛰倒是还陪在身边,启明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进来却又碍于两人现在的身份。
第六百零七章:顾濯的付出
虽说启明同惊蛰已经订了婚,可是到底还是未成亲的,平时的举止自然要注意一些,启明站了一会儿,惊蛰却权当是没看到一般,没过多久,启明才离开了。
顾云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下不由得有些好笑,现在大家也都越来越好了,顾云歌也能够放心不少。
顾云歌轻轻勾着唇角,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口那一小方蔚蓝的天空发着呆,不知道为何,她却忽然响起来那天漆黑的房间之中,四处飞舞着萤火虫的时候的情景。
若不是因为顾濯,顾云歌估计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样美丽的风景了吧……可是自从那天之后,顾濯就一直没有再来过顾云歌这里,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情而起了芥蒂?
顾云歌本想让顾濯冷静冷静,却并不想失去顾濯这个朋友,平心而论,顾濯对顾云歌的好顾云歌也都牢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可是……要让她这么快就去接受另外一个人,她还是做不到。
她的心里,始终被另外一个人填满,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忘掉另外一个人。
想到顾濯,顾云歌眉头便轻轻皱了皱,她咬了咬下唇,问道:“濯儿伤还未好?”
惊蛰点了点头,面上似乎有些担忧,她轻声说道:“今天奴婢去煎药的时候,倒是见到了濯少爷一次,但是濯少爷的面色苍白的吓人,这么久以来伤势似乎是一点都没有好一般,看起来比夫人之前还要虚弱了……”
“温太医可有去瞧一瞧?”顾云歌听着惊蛰的描述,心里只觉得七上八下的,感觉十分的不对劲,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连声问道。
惊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已经去看过的,但是温太医一直说不碍事,只是要让濯少爷好好补补身子,濯少爷看起来也像是元气大伤了一般,那次……咳咳”
惊蛰差点就说出来顾濯去皇宫之中偷火莲的事情。火莲一事在现在还算得上是一桩悬案,齐文轩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发了好一通脾气,时不时就找人来侯府查探一番,现在看顾云歌身子好了许多,更是笃定了一定是侯府和王府勾结了起来偷了他的火莲。
然而顾濯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露面,惊蛰等人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偶尔见到,才知道他是在养伤。
可是别人养伤,是越养气色越好,可是顾濯养伤,怎么越养看着气色月不好呢?惊蛰想不明白,也不敢吧自己的猜测同顾云歌说,只能实事求是的告诉了顾云歌。
顾云歌下了床榻,她轻轻咳了一声,又抿了口茶水,沉声说道:“我们去濯儿哪里瞧一眼。”
惊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正好奴婢也可以去找濯少爷拿明天分量的药。”
顾云歌更加疑惑了,怎么这段时间的药,难道都是顾濯在提供?
顾云歌没有惊动别人,只带了惊蛰去了顾濯的小院子里,当初为了方便,顾濯住的地方和顾云歌很近,不过是几步路就到了,因为天气还冷着,惊蛰出门之前,将顾云歌浑身上下都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生怕顾云歌着凉了。
没走几步,就到了小院子门口,远远看过去,院子门是关着的,顾云歌走近了才发现院子门居然是虚掩着的,里面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顾云歌听了听,察觉是温太医的声音。
温太医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应该已经回王府了么?顾云歌心中有些疑惑,她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轻轻推开门往里走进去。
“洪儿看完病了?等等老夫一会儿再回去。”温太医以为来人是洪儿,便吩咐了一句就没有再理会。
顾云歌垂了垂眸子,没有出声,悄无声息的靠近着两人,找到一个合适的能够听见两人说话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说说你这是何必,这是最后一剂药了,等会儿我帮你拿过去给夫人,你便好好歇着吧,就算是神仙也不是你这样子消耗的呀!”温太医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不过是短短一段时间里,便显然是已经同顾濯熟悉了的模样。
“我乐意。”顾濯的声音带了些许疲惫的虚弱,纵然虚弱,他却还是毫不客气的呛了回去,又说道:“你确定这最后一剂药喝过了便能好了?”
温太医满是胸有成竹,语气之中带了些自己的医术被质疑的不高兴,“我说了能好便是能好,你若是不相信,便一直放血给她喝了去便是了,左右你这样别人也不知道,还只当是我的药灵呢!”
放血?顾云歌大惊失色,她手指微微动了动,面上一派震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听了下来。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想,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别说了。”顾濯的声音带了些有气无力,他缓缓吐出三个字,便没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