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公务员家庭,父母挣得不少可是从来不用昂贵或者华丽的东西。
她小时曾在一个同学的生日宴上见过这样的莲花吊灯,当时看得移不开眼睛,被班上很多同学笑话,从那时起,她就发誓,她一定要努力向上爬,脱离原先的家庭,买下属于自己的莲花吊灯。
出道十多年,她大红大紫,成了国内顶级的女星,莲花吊灯被买了一盏又一盏,可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欣赏了。
现在,抬头看到光华璀璨的莲花吊灯,她想起曾经的愿望,咬了咬牙,“我得想想,我得想想,这件事对我来说难以启齿,我需要做心理准备……”
经纪人长叹一声,“那你好好想想吧,我不逼你。但是你要记住,我们时间不多了。危机公关处理,时间上首先就不能拖。”
“我知道的。”徐冰冰说完,挂了电话。
她想和盘托出,但是圈中人都是捧高踩低的,经纪人若知道她得罪了周衍,不知道还愿不愿意留在她身边帮她。其实不帮她,那也不算什么,最怕是经纪人反水。
可是若是不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至少,她自己是没有办法处理的。
徐冰冰陷入了两难。
她躺在沙发上,看头顶的莲花吊灯。她不愿意失去这样的生活,她要继续红,她要继续享受富贵的生活!
想了想,徐冰冰拿出手机上网。
网络上的评论对她来说,可谓万箭穿心。
原先信誓旦旦说会永远喜欢她的粉丝,此时在用最恶毒的话唾骂她;那些说会粉她一辈子的粉丝,则一边脱粉一边回踩,还把粉丝圈里的事往外说;那些觉得她冰清玉洁的粉丝,几乎把她和荡|妇相提并论!
至于普通的路人和黑子,说的话就更不用说了,徐冰冰看了几页,心中负面能量爆表,有一刹那产生了死意。
流言蜚语伤人,从来没有一刻这么真实过。
徐冰冰抱着膝盖哭了一场,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她恶意满满,她只是虚荣一些,所以找了个遥不可及的男人炒作绯闻,然后再找一个能捧着她的过日子而已。她并没有害人,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对她这样严苛?
然而这样的控诉,在娱乐圈的男男女女不知道控诉过多少次了,那些甚至从不炒作,只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埋头演戏的人,比她更愤怒更不解,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身处工资水平增幅1000倍的舞台,就得承受赞誉和伤害增幅1000倍的后果,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公平的。
徐冰冰翻了翻评论,在万箭穿心的基础上继续万箭穿心,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赤红着眼睛打通经纪人的电话,
“千百集团的周先生不喜欢我拉他炒作绯闻,所以王总发了那张照片。我不知道,那是发出来的最后一张,还是第一张。”
经纪人有些吃惊,“那位神秘的周先生不是从来不理会这些的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徐冰冰扒着周先生炒作绯闻提升逼格,已经有两年多三年了,如果周先生要计较,怎么这个时候才计较?
“王总是这么说的。”徐冰冰觉得浑身无力,连说一句话也异常的疲惫。
经纪人想了想,说道,“你将王总的话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徐冰冰经常背台词,记忆力是不错的,当下就把王总的话重复了一遍。
“果然……”经纪人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周先生的意思无疑了。按照王总的说法,以后你不再捆绑周先生炒作,周先生估计不会再做些什么了。所以我们现在,先把眼前的危机应付过去吧。”
徐冰冰来了精神,“那该怎么做?”
“实话实说!”经纪人吐出四个字。
徐冰冰吓了一跳,“什么?不行,实话实说了,我的形象就毁了。”
“现在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只有部分粉丝始终相信你。可是这部分粉丝和不信你的粉丝比起来,只占极少数。”经纪人说道。
徐冰冰迟疑了,实话实说冒的风险太大了。
古铜颜晚上从图书馆回来的时候,就被言非语拉住了,“徐冰冰的最新回应出来了,她说自己这么多年来虽然红,咖位高,但是赚得不多,又有些正常人的虚荣心,所以就做了错事。她已经知错了,希望大家谅解她。”
“不会吧?像徐冰冰这样的顶级大咖,不可能没钱啊。”夏末有些吃惊。
张茗点点头,“是啊,不是说娱乐圈收入很高吗?有个男演员,演了部爆红的网剧而已,一年收入就有几千万了。徐冰冰这样的咖位,起码得是人家的好几倍吧。”
“而且听说徐冰冰是开工作室的,自己做老板,不用被公司抽佣,到手的钱就更多了。”夏末说道。
古铜颜看向两人,“没想到你们对圈中这么了解啊。徐冰冰赚的的确多,但是她好像是不做投资的,也就是说,她的收入来源主要是靠片酬和广告。而支出,据说她很喜欢各种奢侈品,看上了就自己买,所以花得多。”
说到这里,她有些忧心忡忡,因为她发现自己目前也没有做什么投资。如果肿瘤基因研究一时没有成果,那她也有可能陷入入不敷出的状态。
言非语说道,“没错,徐冰冰花得多。一套高定礼服,一般大咖是由品牌方赞助,自己不用花钱的。可是徐冰冰穿了发现很好看,通常会买下来。一套高定贵点儿的,就得几百万了,你说她花钱如何?”
她曾经是路人粉,所以对徐冰冰比较了解。
“几百万一套的衣服,怎么舍得啊……”张茗肉疼地说道,“这样一套礼服,估计是不会再穿出去了,就这么放着生灰尘,不断贬值,还不如收藏古董呢!”
古铜颜笑道,“有钱难买我喜欢,这种事旁人是不了解的。”像她,也愿意拿出自己的钱投入研究,并拿得心甘情愿。可是在外人看来,估计会认为她犯傻。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夏末揉揉脸,看向古铜颜,“颜颜,你以后会变成这样吗?”
古铜颜摇摇头,“不会。我买成衣都舍不得,全是穿品牌方送的衣服,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钱买高定礼服?”周衍倒是拉着她去定做平时穿的衣服,她想着自己有品牌方送的,就每个季节订了三套。就这,还心疼那价钱呢。
“等你成为大咖,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言非语摇着头说道。
张茗笑了,拍了拍言非语的肩膀,
“难道颜颜现在就不是大咖了?论奖项,有两座奖杯;论作品,一部抵过别人十几部;论代言,一个顶级高奢全线全球秒杀一片;论杂志,五大虽然还没大满贯,但这是迟早的事,加上有金九和周年刊,目前哪个女演员有一战之力?”
言非语一想,点点头,“说得倒也是。估计是颜颜出名晚,我总觉得她还是小花旦。”
“什么小花旦,颜颜是大花旦了,比大花旦还流弊!”夏末说道。
古铜颜见她们吵起来,就摆摆手,“好了,不用吵啦,我逼格高,和她们不是一路的。”说完打了个哈欠,“很晚了,大家洗洗睡吧。”
从她拿了金马奖到现在,才两天时间,就接连发生了许多事,她虽然没出多少力,但这些事多和她有关,她有些心力绞碎了。所以完全不想再管这些,只想认真读书,好好睡觉。
“还真是,早点睡吧。”张茗也打了个哈欠。
言非语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其实颜颜这次运气好,火力全被徐冰冰给抢走了,不用面对那么多流言蜚语。”
古铜颜听了这些,想起这是周衍的手笔,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之后两日都是大晴天,古铜颜的生活恢复了正常。
记者们大部分的火力都在徐冰冰身上,有些瞄准她的却进不来国大,所以等于没有记者注意到她。
第三天傍晚,古铜颜没有课,去图书馆时,在路上遇上了乔石南,被他拦了下来。
“我们谈谈,可以吗?”乔石南还是那副学霸学长的模样,并不见颓废。
古铜颜点点头,问,“去哪里谈?”
“你跟我来。”乔石南说完,转身就走。
夏末连忙挽着古铜颜的手臂,跟了上去。
乔石南选了个无人自习的教室,打开了教室门,又开了灯,“在这里可以吗?”
“没问题。”古铜颜点头。这里是个小教室,一般供20-30人的选修课使用。
两人相对而坐,脸色都淡淡的,望着对方。
忽然,两人同时笑出声。
“这样太严肃了。”古铜颜笑了笑。
乔石南点点头,慢慢收起笑容,轻声说道,“我们随便说点什么吧。其实我找你,也是一时冲动,根本不知道想跟你说什么。”
古铜颜双手托腮,想了想,问道,“乔大柱对你好吗?”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乔石南陷入了回忆,“他比很差的家长好,又比很好的家长差。或许,比我的生父要好。他不知道怎么给我父爱,但是他盼着我成才,很努力地栽培我。”
古铜颜点点头,“那他对乔采芝呢?”
“对她?比我还差。他对乔采芝是花钱养着,没有父爱,没有栽培。”乔石南说到这里有些讽刺地笑了起来,
“乔采芝一直认为,这是因为我是乔家人,她是叶家人的原因,所以死命讨好奶奶。而我呢,知道亲情是不能勉强的,只希望多跟爸爸学些东西,所以不免跟爸爸亲近一些。不过到后来,我也忍不住跟着别起了苗头,也许是想像普通人一样向家里人争宠吧。”
古铜颜听了点点头,想起原身有诉求会和古小姨和古外婆直说,便问,“你从来不会对他要求什么吗?例如不要老是花天酒地之类的。”
“他是爸爸,是养我们的人,我们不敢。”乔石南说到这里,目光深深地看着古铜颜,“你会要求古家的人吗?”
古铜颜点点头,“会啊,我想要什么会说出来,不想要什么也会说出来。我说话很直,所以少年时没什么朋友,得罪了很多人。”
“你不怕她们觉得你烦吗?”乔石南怔了半晌,开口问。
古铜颜摇摇头,“不怕,她们养了我,就当我是家人了。如果她们不接受,她们不改就是了。”说到这里叹口气,“不过,那都是过去的想法了,如果是现在,我也会瞻前顾后。”
“或许你是对的。”乔石南说道。
他、乔采芝和乔大柱、乔老太太之间,从来没有一个人赤诚地付出过,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隔了一层,彬彬有礼如同客人。
古铜颜笑道,“养大我的都是女人,或许女人相对心软。乔大柱虽然心软,到底比不过女人的心软。”
乔石南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问,“你怨他吗?怎么叫名字不叫爸爸?”
“我能理解他放过乔采芝的心思,但是我不能接受他和我见面之后,一句也没有提起过。好吧,说直接点,我不接受放过乔采芝这个举动,我信奉以牙还牙。”古铜颜笑道。
乔石南摇摇头,凝视着古铜颜,“你就不怕我会偷偷录音吗?”
古铜颜听了这话笑起来,“自从那天的事被人录音了,我就带了干扰器。”说完看向坐在旁的夏末,“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等会儿,我再让她搜身。”
“没问题,只是师妹吃亏了。”乔石南耸耸肩,风度翩翩地说道。
古铜颜一下子喷笑出声。
夏末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乔石南。
乔石南有些不解,看了看两人,最后还是将注意力放回古铜颜身上,“你会原谅爸爸和奶奶吗?”
古铜颜摆摆手,“再说吧。”说完顿了顿,看向乔石南,“有人故意为难你,或者偷偷说你闲话吗?”
“我这人做人不错,所以没受到什么为难,只是难听话难免有些。”乔石南说着苦笑起来,“像小说里的落难贵公子……”
古铜颜点点头,“难为你了。不过我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和你没有关系,怪我生父那边太过贪心。”乔石南说着,面上满是苦涩。
即使做好心理准备了,一想到巨额的财产从此和自己没有关系,他的心还是在滴血。
两人东拉西扯,又聊了十多分钟,便同时住了话题,觉得差不多了,点点头分别。
离开了小教室,夏末不解地问古铜颜,“你们聊了这么一会,有什么用吗?”
“应该没什么用吧,就是彼此了解了一下。”古铜颜回道。
夏末好奇地问,“你了解到了什么?”
“我了解到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人,他也了解到我不是个和善的好人。”古铜颜笑了笑说道。乔石南对乔家的财产,肯定也是有心的,这心还不是普通的坚定,可惜造化弄人。
而在乔石南心里,她肯定也不是个善茬,或者说,不是个可以轻易得罪的人,因为一旦得罪了她,她是会报复的。
夏末嘀咕,“这样吗?我还以为他想让你跟你爸求情,给他点财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