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天,就算有,它也不曾长眼。
因此,他林咏泉不信天,不信命,只信他自己的智谋,只信他自己的双手!
“如果你想让老天爷惩罚我的话,那你就慢慢等着吧!”林咏泉轻描淡写地着,将手中的金簪深深地刺入了隆兴长公主的心脏处。
“你千万要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我的下场,说实话,不只是你,连我自己也好奇得很呢,不知道我这样的人,最终会有什么下场?”林咏泉轻声细语地道,语调温柔异常,仿佛情人间的喃喃细语。
“噗——”
金簪拔出,一股血顺着细小的伤口喷涌而出,溅在他灰色的衣衫上面。
林咏泉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见无法擦拭干净,也不在意,将金簪放入隆兴长公主手中,让她握紧,对准伤口的位置再次深深刺入,伪装出自杀的模样,然后,轻轻地放开了手。
“砰——”
隆兴长公主的尸体轻轻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林咏泉。
那目光如此骇人,宛如厉鬼,但林咏泉却视若无睹,平静地看过四周,确定没有遗留下什么会暴露身份的线索,便缓步离开了这座牢房。
早在事先安排好了一切,他顺利地离开了天牢,回到林府书房。
“后患已除,不必担忧。”林咏泉在书桌前,挥笔写下了这八个字,将小小的纸条卷成细细的纸筒,放入一根竹筒之中,封好口,然后取出一只信鸽,将竹筒绑在它的抓伤,从窗户放飞了出去。
信鸽扑棱棱地一拍翅膀,很快便消失在了墨蓝色的夜空之中。
望着信鸽远去的方向,林咏泉眼眸中掠过一抹深思,目光无意中落在了旁边的窗棱雕花上。
黄杨木的窗棱上,刻着数枝桃花枝条,上面绽放着精巧的小小桃花,一朵一朵地拥簇在一起,精致美丽。虽然窗棱上地方不大,但精巧的布局,精致的雕刻,却仍然给人一种灼灼其华的感觉,繁盛如春,正宛如那一年。
一池碧水,满树桃花,他一转身,迎上了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眸。
“你,为什么总显得那么难过呢?”那个身着华粉宫装的女孩华艳美丽,头上簪着芬艳的桃花玉饰,正宛如盛春时节,枝头开得最艳的一簇桃花。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清澈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的不是暗藏的鄙夷,也不是盲目的崇拜,只是好奇,和关切。
从对方的衣饰上,他立刻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微微一笑:“小公主,我怎么会难过呢?赶走了北狄,保住了京城,所有人都很高兴,都在欢笑,我也不例外,你看,我在笑,不是吗?”
他当然应该欢笑,因为在这场生死存亡的争斗中,他立下了首功,那些曾经视他为秦氏叛徒,对他诸多怀疑,诸多鄙夷的人,都不得不闭上了嘴,甚至,在很多人心中,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是吗?”隆安公主有些疑惑地道,“在皇宫设宴的时候,我见过你很多次。可是,每次见到你,就算你在笑,就算很多人都拥簇着你,我还是觉得你好像很孤独,很难过的样子。所以,不管周围有多少人,我一眼就能够认出你。”
她问:“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你不那么难过呢?”
他和梦儿的婚事,一开始的确只是一桩政治联姻,但是,梦儿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体贴,他不愿意说的,她从来都不问,只是默默地陪着他,支持着他,温暖着他,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要觉得,他原本冰冻的心,正在慢慢融化。
可惜,一朝乾坤颠倒,伊人逝去,而且是以那么一种惨烈的方式。
被人杀死,被野兽啃咬,尸骨不全!
林咏泉摇摇头,甩开了那些尘封在脑海之中的往事,不期然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另外一双清澈美丽的眼眸,莹若秋水,湛若冰晶,和梦儿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梦儿的眼神更加单纯清澈,而那双眼眸,却多了许多沉静冷凝……
应该是吧?
他和梦儿的女儿……
林咏泉想着,一直沉稳平静的脸上,终于闪现出了一丝犹疑和深思。
想要认回这个女儿并不难,但是,这对她未必就好。
不久之后,京城必然会有一番天翻地覆,他在其中卷入太深,若是认回陌颜,必然会牵连到她……倒是苏府,因为隆兴长公主谋逆一事,短时间内不可能出现在朝廷的视线之中,反而更加安全,至于苏绍谦,他相信陌颜能够应付。
而且,看今晚的情形,陌颜和那位冥域少主关系亲密,但若成为他的女儿,却有一位自幼定有婚约的未婚夫,那位南陵王世子……
或许是同类相斥,足够聪明的林咏泉,自然能够看出那位南陵王世子伪装出来的温和尔雅,看到他伪装下的谋算和心计。这样精于算计的人,并非托付终身的好对象,倒是那位冥域少主,看起来对陌颜更为真切一点……
百般思量之后,林咏泉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雕花的窗棱,做出了决定。
暂且还是维持现状,如果陌颜真遇到什么麻烦,他再想办法解决也不迟……
第131章 谁也不能让我放弃她!
京城西郊一处偏僻的山野,坐落着一个庄园,黑瓦白墙,飞檐画栋,院内新移植来许多玫瑰花,茂密地拥簇在院落之中,虽然是寒冬时节,花叶凋零,却仍然带着盎然的生机,为这座庄园平添一抹亮色。
从外表看,整座庄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富贵人家所建的别院,并无异常。
但进入到庄园最深处的那间房间,却会惊讶地发现,这间房间得墙壁全部是用最坚硬的花岗岩所砌,而且由房间大小推断,这些花岗岩厚达数尺,将这个并不大的空间密密地封了起来,封闭,厚实,严密,只有左上角留了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夜色昏暗,房间又密闭,暗沉沉的一片,隐约看到一道身影静静立在墙边。
“嚓——”
一声轻响,火光乍现,引燃了旁边的油灯,颤巍巍亮起的灯火,将房间慢慢照亮。油灯旁一名身着黑衣,面戴玄铁面具的中年男子望向屋内,神色担忧:“少主。”
“嗯。”冥焰应了一声,没有说话,缓缓伸手,抚摸着面前的墙壁。
昏暗的烛火下,之间墙壁上赫然有着无数道纵横交错的剑痕,每一道都极深,有的甚至快要刺穿墙壁,可见留下这些痕迹的力道有多么恐怖。
祁伯只是看了一眼,便将目光别开,心中暗自担忧。
“你在害怕。”冥焰忽然开口,“怕我?”
即便他不曾看向祁伯,却仍然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恐惧,警惕。
冥焰的声音低沉平静,没有丝毫的癫狂和愤怒,但祁伯却禁不住身体微微一颤,宽大的袍袖下,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间密室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牢笼,每当少主情绪即将失控时,便会前来此处,将自己关起来,以免失控时神志不清,酿成大错。这些厚厚的花岗岩上的痕迹,全都是少主所留,每次看到都让他心惊胆战。
坚硬的花岗岩尚且如此,若是这些力道落在人的身上,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