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跟着,他还忙着编修史传呢。”王夫人道。
苏风暖松了一口气,“他不跟着就行。”
王夫人大乐,“你这小丫头,连你爹都不怕,怎么偏偏怕你外公?”
苏风暖已经困的不行,厌怏怏地说,“外公是个老古董,规矩太多。”
王夫人看着她的样子,这才注意她的状态,讶异,“暖儿,你怎么困成了这样?”
刘嬷嬷笑着说,“初期调教规矩,的确辛苦些。”
苏风暖连连点头,“是啊,真该让外公看看,这二十多天,都把我规矩成什么样了?再不让我出府,我就会疯掉的。”
王夫人也知道她这二十多日与刘嬷嬷学做绣活,这是每个大家闺秀必学的东西。顿时心疼,握住她的小手,连忙保证,“在这府里,那个糟老头子说了算,出了府,我说了算,去了灵云寺后,让你好好玩玩。”
苏风暖连连点头,“还是外婆最好了。”
一行人出了府门,上了马车,王府一众护卫随扈,向城门而去。
第十六章 仔细收好
挂月楼位于南齐京都主街的正中心,这里有南齐京城最好吃的菜。
适逢沈琪生辰,因手头紧憋闷了二十多日的公子爷们实在憋不住了,又借着机会聚在了一起。
沈琪包下了整个挂月楼,请了京中最有名的戏班子唱《破春闺》。
戏刚唱上不久,齐舒无意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转头对一旁的叶裳问,“你父母的祭日还有十多天?”
叶裳看着戏台上的两名角儿游龙戏凤,颇有兴味地点了点头。
齐舒又看了一眼窗外,奇怪地道,“刘嬷嬷好像出城了,往年她去灵云寺都临近一二日,今年怎么这么早?”
叶裳“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他。
齐舒指指窗外,“你看,虽然是王府的车马,但其中好像跟着侍候刘嬷嬷的人。”
叶裳抬眼看向窗外,正见一路车马走过,正是王府的车马仆从。
齐舒又道,“我听说苏府的小姐回京后,得皇上召见,在太后面前不成体统,得罪了太后,王大人一怒之下请了刘嬷嬷过府教导她规矩。你听说了吗?”
叶裳点点头。
齐舒乐道,“这苏府小姐胆子可真肥,太后是什么人?竟然也敢在她面前动手打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包天了。”
叶裳不置可否。
齐舒看着他,“据说太后那日召见许云初,他第一次没听话入宫,看来他也不想娶苏府小姐。”
叶裳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齐舒叹道,“本来以为苏府小姐是个香饽饽,我还等着看争抢的戏码,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上台去演。近日,苏府小姐在宫里大闹的消息传遍了,你和许云初不想娶,别人也望而却步,这苏府小姐恐怕嫁不出去了。”
叶裳偏头,斜睨了他一眼,“你看起来对她很有兴趣?”
齐舒眨眨眼睛,“听说苏府小姐美如天仙,不打架的时候,十足十的像大家闺秀,打起架来也十分好看。我是有那么点儿兴趣,可惜轮不到我啊,我们家既不得皇上看重,也不得太后青睐,我爹与王大人是对头,与苏府更没什么来往,别指着赐婚了,上门求都求不上。”
叶裳笑了一声,“别忘了除了这些,你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自小订立婚约的表妹。”
齐舒猛地咳嗽起来。
叶裳又回身继续看《破春闺》。
沈琪纳闷地看着齐舒咳嗽个不停,好奇地问,“你们聊什么呢?”
齐舒挖了叶裳一眼,哼道,“聊苏府小姐呢。”
沈琪闻言也来了兴趣,凑过来道,“最近关于苏府小姐的传言似乎又转了个风向,说她行止粗俗,没规矩教养,不知礼数,不成体统,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宫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太后气的脸都青了,皇宫大内侍卫被打了十几人。”齐舒道,“这样好的功夫,偏偏在一个女子身上,除却不成体统外,倒也叫人刮目相看,不愧是苏大将军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沈琪啧啧两声,“不知道苏府小姐到底长什么样?真有传言那么美若天仙吗?”
齐舒看着他,忽然道,“要不然咱们也提前去灵云寺?再有十多日是七夕,灵云镇有七巧会,听说苏府小姐一直在王府被刘嬷嬷教导规矩,王大人发话,刘嬷嬷要与她寸步不离,既然如今刘嬷嬷和王府家眷的马车出城了,想必她也在马车上,我们派人去打听一下,她若是也在,咱们提前去灵云寺,说不准真能见到。”
沈琪闻言看向叶裳,“还有十多日呢?去灵云寺也太早了?你今年什么时候去?”
叶裳兴趣缺缺地道,“临近日子再说,最近懒得很,不想动。”
沈琪点点头,“十多日的确还早呢,不急。”
齐舒泄气,“日子还早也可以早些出去玩啊,最近在京中憋的我都闷死了。”
叶裳扭头看他,提醒道,“你爹不是抓着你背书吗?金秋会考,你要提前跑去灵云寺玩个十多天,你爹还不打断你的腿?”
齐舒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对啊,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叶裳又转过头去。
沈琪拍拍齐舒肩膀,“我们几人,只有你年岁够了,好好温书,金秋会考拿个第一,给我们长长脸,让人知道我们纨绔子弟也不是只会打架,同样能文能武。”
齐舒叹气,“没得玩了。”
沈琪好笑,“要想见苏府小姐,有的是机会,她如今都回京了,总不会再走了。”
齐舒点头,“也是。”
几人言谈的功夫,王府的队伍早已经出了城,不见了踪影。
戏台上,《破春闺》正唱得热闹,龙凤好不欢腾,挂月楼内一片叫好声。
两盏茶后,一名小厮来到叶裳身边,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
叶裳听了,秀眉微挑,片刻后,对小厮挥挥手,小厮走了下去,他转头对齐舒、沈琪等人道,“我收服的那头狮子突然厥过去了,我回府去看看,你们先待着。”
几人一怔,“狮子为何厥过去了?”
叶裳摇头。
“兴许是这天太热,狮子毛多,估计晒中暑了。”沈琪看着他,“让人请个兽医去看看就行了,用不着你回去。这好戏刚唱了一半,我今天可是冒着风险给兄弟们点的《破春闺》,被御史台的那帮子人闻到风声,知道我们听**禁戏,一准弹劾我爹,你不看完可惜了不是?”
“你们看,以后戏可以再找机会听,对我眼缘的狮子可就这一头。”叶裳道。
沈琪一听也对,众人也点点头。
叶裳出了挂月楼。
小厮等在楼外,见叶裳出来,连忙牵来马。
叶裳翻身上马。
挂月楼距离容安王府两条长街,叶裳骑马穿街而过,不多时就回了府。
进了府门,一位仆从手中抱了一团包裹,恭敬地等在门口,见叶裳回来,立即行礼。
叶裳看了他一眼,问,“嬷嬷送的什么东西?这么急着给我?”
那仆从道,“嬷嬷吩咐了,要亲手交给世子,让世子回房再打开包裹。”顿了顿,又道,“嬷嬷还有一句话,也让小的转达给世子。”
叶裳闻言点头,向内院走去。
仆从立即跟上他。
来到一处院子,进了房间,叶裳指指桌案,仆从将包裹放在桌案上。
叶裳瞅着他,见他不说话,他伸手打开了包裹,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失笑,“嬷嬷这是做什么?”
仆从立即道,“这是嬷嬷为世子准备的吉服,让世子好生收好了,以便将来大婚时穿。”
叶裳无言片刻,伸手将衣裳拿出来,大红色的锦缎华裳,精致明艳,正合他的身,他看了两眼道,“这好像不是嬷嬷的绣工。”
仆从立即道,“嬷嬷年岁大了,怕赶不及世子生辰前绣完当礼物给您,这些日子正赶上教导苏府小姐,便请了苏府小姐帮忙绣出来的。”
叶裳一怔。
仆从又道,“嬷嬷说,若是她自己绣,怕是三个月也难绣好,苏小姐和她一起,日夜赶工,只用了二十日,就绣出来了。苏小姐拿剑的手做起绣活来分毫不让,心灵手巧,天下第一绣娘也不及。”
叶裳随手放下衣服,挑眉,“这就是嬷嬷让你转达给我的话?嬷嬷还说了什么?”
仆从摇头,“嬷嬷再没说什么了,只说让世子收好了,她和苏小姐提前去灵云寺了。苏小姐累坏了,要去七巧会玩玩。”
叶裳沉默片刻,对他摆摆手,仆从退出了房门,离开了容安王府。
第十七章 不必客气
容安王府仆从虽多,叶裳虽然在外面喜欢胡闹,但在府中的时候却喜欢清静,是以,府中的仆从都不会大声喧哗吵闹,各干各的活,偌大的王府很多时候都会显得十分清静。
仆从走后,叶裳一直没出屋,歪在软榻上,桌案上放着的吉服也并没收起。
窗外阳光照进来,大红的锦绣华裳被阳光一打,泛出闪闪光华,使本就明亮的室内更是映衬得褶褶生辉,将叶裳的衣服似乎也映衬得颜色艳了些。
一个时辰后,有管家来问,“世子,景阳侯府的三公子遣人来问,狮子可否好了?问您能去挂月楼了吗?”
叶裳抬眼向外看了一眼,懒洋洋地道,“你去回话,就说狮子没好,我没心情,不去了,让他们玩。”
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叶裳看向桌案上的衣服,秀眉凝定了片刻,对外面喊,“千寒。”
“世子。”千寒推门而入。
叶裳指指桌案,“收起来。”
千寒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将衣服叠好,小心地用包裹包好,收在了衣柜里,落了金锁。
叶裳揉揉眉心,“宫里这几日闹的可还热闹?”
千寒摇头,小声说,“自苏府小姐进宫那日后,皇后至今依旧被皇上关着闭门反省,太后这次也没管皇后,由着皇上罚她。太子又病了,月贵妃日夜照看着,不敢放松。皇上从那日来了咱们府回宫后,也没去看太子,只命太医好好看诊用药。这十多日宫里十分太平。”
叶裳放下手,“那许云初呢?他这两日在做什么?”
千寒看了他一眼,道,“昨日许小姐的旧疾发作了,小国舅带着她出城去灵云寺了,今日似乎还没回来。”
“嗯?”叶裳眯起眼睛。
千寒看着他,压低声音,“据说国丈府的紫木草用完了,小国舅再无他法,只能带着她去求灵云大师了。”
叶裳神色淡淡,“灵云还能寻到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