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在马车里翻了翻眼皮,“你没看千寒没走吗?我们谁若是跟去,他手中的剑可就不客气了。”
沈琪一拍脑门,“他这样,我更好奇他要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了!”
齐舒道,“早晚会见到。走,我们灵云寺等着他去。”
众人见跟着没戏,都压下好奇,向灵云寺而去。
叶裳徒步绕了两条巷子,确定没人跟着,才来到了那条巷子的那所院落。
柳开打开门,见是叶裳,愣了一下,“叶世子?”
叶裳看了他一眼,问,“她呢?”
柳开立即说,“小姐在屋里睡觉。”
“日头都如此高了?她还在睡觉?”叶裳皱眉。
柳开点点头。
叶裳向里面走去,同时问,“早饭也没吃?”
柳开摇头,“吃过早饭睡的。”
叶裳点点头,见柳开要提前去禀告,他摆手,“你不必去喊她了,我直接进去找她。”
柳开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叶裳来到门口,伸手一推,房门没从里面插着,轻轻地开了。他对里面看了一眼,画堂没人,他踱步走了进去,来到里屋门口,隔着帘幕,便见到苏风暖搂着小狐狸在榻上呼呼大睡。
他挑开帘幕,走了进去。
苏风暖睁开了眼睛,见到叶裳,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叶裳看着她,“还算警醒,知道有人进来,立马醒了。”
苏风暖看着他,“废话,否则我多年的功夫白学了。”话落,她问,“收到信笺了?也不必这么急着来。”
叶裳来到床前,伸手拎了小狐狸的腿,将它扔了出去。
小狐狸“砰”地一声,被扔到了外屋地上,发出了“嗷呜”的一声惨叫。
苏风暖立即瞪眼,“你扔它做什么?”
叶裳坐在了床边,声音温温凉凉,“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搂着它睡觉,我就杀了它。”
苏风暖气恼,“你没发烧?”
叶裳身子一歪,靠在了床沿上,一只腿担在床边,一只腿翘在上面,一手随意地搭在床沿上,一手搭在腿上,干脆地说,“没发烧,就是看你搂着它睡,不顺眼。”
苏风暖一噎,恼道,“若是我没记错,你在红粉楼里搂着一只大白猫睡觉,还弄得天下皆知。”
叶裳弯了弯嘴角,“以后我也不搂着它睡觉了。”
苏风暖无语,“你搂不搂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搂不搂小狐,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裳眼睛微眯,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攸地变成了冷笑,“苏风暖,你再说与我没关系的话,你信不信我立马将你我的关系告知天下?”
苏风暖看着他,说翻脸就翻脸,除了他,也没谁能做到了。她伸手扯了被子,盖在脸上,恶声恶气地说,“你打扰了我好眠,你还有理了?告知天下以为我怕你?”
叶裳腾地站起身,怒道,“你好得很,我现在就去告知天下。”说着,就往外走。
苏风暖立即掀开被子,一把拽住他袖子,见他冷沉着脸,她败下阵来,又气又笑,“发什么疯?不抱着它睡就不抱着它睡,一只破狐狸,若不是它皮毛暖和,谁意抱它?”
叶裳偏头看她,眼神凉凉,“蓝火狐皮毛暖和,身子可不暖和,我看你抱的很舒服。”
苏风暖抽了一下嘴角,“署日难耐,解暑嘛。”
叶裳哼了一声。
苏风暖拽着他重新坐下,软了口气,“好了,叶大世子,说,您大驾来此,想必丢下了一众人,有何贵干啊?总不会是专程为了来气我。”
叶裳看着她,神色颇为倨傲,“你以为我是有多闲,没事儿来找你?”
苏风暖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裳看着她,道,“今日晚上,乞巧节,灯会。你在城外的五里坡等我。”
苏风暖瞪眼,“你让我去城外的五里坡?你不让我看灯会了?我还想逛乞巧节呢!不行,我不同意。”
叶裳看着她,“没说不带你逛灯会,只是我们先去五里坡。”
苏风暖看着他,“去五里坡做什么?”
叶裳道,“那里能看到整个灵云镇的灯火如龙,风景极好。”话落,又道,“你没见过,带你看看。”
苏风暖还是不太情愿,“可是我还是觉得闹市热闹啊。”
“就这样定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还能没有你逛闹市看灯的时间?”叶裳斜睨着她。
“好。”苏风暖点头,看着他,“跟你来的那些人呢?你总不能扔下一群人与我逛乞巧节?”
叶裳无所谓地道,“扔就扔了,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每年他们只陪着我一起祭悼父母和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乞巧节的晚上,我都是独自在五里坡。我与你说过的,只是你这些年一直都提前走了。”
苏风暖一时沉默,过了半晌,小声说,“每年我爹都要求,乞巧节、中秋节,上元节,这三个节日,必须回家。”
叶裳“嗯”了一声,“苏大将军规矩真多。”
苏风暖顿时笑了,“今年他带着大哥和二哥在边境,我娘和外婆在灵云寺,三哥和外公在京城王府。我嘛……自然可以陪你过乞巧节了。”
叶裳闻言勾了勾嘴角,缓缓笑了,但还是纠正说,“是我陪你过。”
苏风暖翻白眼,“好好,是你陪我过。小女子多谢叶世子相陪,你不陪我,没人陪我了,我很可怜的。”
叶裳笑意蔓开,清俊无双的容颜如日月般夺目,“你说对了,本世子就赏你这个脸了。”
苏风暖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拳,打在了他胳膊上,没好气地说,“快滚。”
叶裳站起身,对她说,“那个卿卿呢?”
苏风暖看着他问,“你现在就将她带走?”
叶裳点头,拢了拢袖口,随意地说,“早些将她送去给晋王,也早些交由晋王安置。晋王彻查东湖画舫沉船之事,届时无论有没有结果,都会上禀给皇上,卿卿也就借此递上去了。后宫乏味了多年,只一个月贵妃撑着,如今撑不住了,自然要换新颜。她确实合适。”
苏风暖摆摆手,“你找柳开,让柳开喊她来,我已经与她定好,你直接带她走就是了。”
叶裳抬步出了房门,迈出门槛时,嘱咐,“今晚,天黑之前,你一定要到五里坡,若是你不来,我饶不了你。”
苏风暖挥手,“知道了,叶婆婆。”
叶裳脚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扶住门框,站稳身子,转头对苏风暖黑着脸说,“别再睡了,整日睡下去,真跟猪一样了。”说完,出了房门。
苏风暖无语。他见过这么漂亮的猪吗?
叶裳来到院中,见柳开站在那里,对他说,“去将卿卿喊来。”
柳开立即去了。
不多时,卿卿随着柳开而来,见到叶裳,连忙屈膝见礼,头垂的极低,小心谨慎,“奴家给世子请安。”
叶裳看着她,淡淡道,“你要进宫?”
卿卿点头,“是。”
叶裳打量她,“你知道皇宫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你,以后,若是不如意,也容不得你后悔。”
卿卿垂首,“奴家知晓,既然选择,断无后悔。”
叶裳颔首,“既然如此,我会将你送到晋王那里,他负责彻查东湖画舫沉船的案子,由他直达天听,会将你呈递给皇上,至于,皇上留不留你,你能不能在后宫立足,能走到什么地位,就看你的本事了。”
卿卿点头。
叶裳又道,“凡事靠自己,别想着指望别人能帮你。后宫女人有的是手段,希望你在卿华坊学的不止是哄男人的本事,还有克制女人的手段。想要报救命之恩,结草衔环没什么用,先要踩着后宫的玉街爬上去后再说。”
卿卿点头,“奴家明白。”
叶裳不再多说,向门口走去。
卿卿立即跟上了他。
因叶裳是徒步来的,如今要带走卿卿,柳开给他备了一辆车。
叶裳来到门口,看了一眼马车,对卿卿说,“上车。”
卿卿看着他。
叶裳绕过马车,徒步向外走去。
卿卿咬唇,快速地上了车,落下了帘幕。
叶裳在前面走,马车跟在了他后面,不多时,出了深巷,来到了街道上,向府衙而去。
来到府衙门口,正碰上许云初从里面走出来,他一身寻常打扮的素衣,但掩不住温尔雅的气度,即便走在大街上,也十分醒目。见到叶裳,他温和地打招呼,“叶世子,伤势可好些了?”
叶裳停住脚步,负手而立,锦缎华裳点点华光,清俊无双的容颜如画,风采浊世,他打量了许云初一眼,扬眉浅笑,“劳小国舅挂念,好多了。小国舅来府衙看望太子?太子的风寒可好些了?”
许云初点头,“太子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应该是无碍了。叶世子也来看望太子?”
叶裳摇头,“我找晋王。”
许云初看向他身后的马车,打量了一眼,笑着说,“晋王正在办案,就在府衙的厅堂。叶世子若是找他,直接过去就能见到了。”
叶裳颔首,“那再会了。”
许云初点头。
叶裳不再多言,抬步向内走去,府衙的人见是叶世子,也没阻拦他身后的马车,马车跟着他一起进了府衙。
许云初在府衙门口站了片刻,抬步离开了。
叶裳直接来到府衙厅堂,一眼便见到门口站着几名渔夫打扮之人,晋王正在里面对一人问话。有几名护卫守在外面。见叶裳来了,那几名护卫连忙见礼。
叶裳随意地摆摆手。
有一人进去禀告晋王。
晋王听说叶裳来了,向外看了一眼,见他一副俊逸无双闲适风流的样子,冷哼一声,沉声说,“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
屋内的人呼啦啦地走了出来,除了被问话之人外,还有府衙的陪审官员。
官员们给叶裳见礼。
叶裳扫了几人一眼,依旧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缓缓进了厅堂。
晋王坐在太师椅上,桌子上摆着一壶茶,满头白发,一双目光却炯炯有神。见叶裳迈进门槛,还是那副惬意闲庭的样子,鼻孔又发出冷冷地一声哼。
叶裳轻笑,“您这是也染了风寒了?鼻子不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