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婷吐吐舌头,止了话。
主仆二人回到苏府,在门口时,正碰到苏青从里面走出,当看到孙晴雪正从马车上下来,他怔了一下,连忙侧身,十分有礼地让开了门口。
孙晴雪也没料到紫婷刚说完了苏青,便这么快就碰见了,她抬眼打量了苏青一眼,十分有闺仪地见礼,“苏三公子,有礼了。”
苏青连忙还礼,“孙小姐有礼。”
孙晴雪见他身姿挺秀如竹,端的是俊秀出众,没有武将之家的莽夫之气,与苏风暖身上带着的随性气息倒是同出一撤,不由笑着多说了一句,“方才在路上碰见苏妹妹了,她与我一见如故,明日邀苏妹妹过府做客。三公子明日若是再来拜会爹爹,一并将苏妹妹一起带过来吧。”
苏青愣了一下,看着孙晴雪,奇异地说,“孙小姐说碰见小……我小妹了?”
孙晴雪点头。
苏青又问,“明日邀她来府上做客?”
孙晴雪又点头。
苏青心里暗骂苏风暖没一天安静的时候,竟然又跑出府去玩,还碰到了孙小姐,她那副性子,以后跟孙晴雪接触久了,还不得把人家给带坏了?但这话他自然不好跟刚见一面的孙晴雪说,只能点头,“好,明日我过来时,将她带过来。”
孙晴雪见他应允,不再多言,笑着说,“三公子慢走。”
苏青又还了一礼,出了丞相府。
苏青离开后,紫婷凑近孙晴雪,小声说,“小姐,奴婢说对了吧?您看三公子,彬彬有礼,风采丝毫不逊色咱们公子是不是?而且文武双全呢。”
孙晴雪伸手推她,笑着说,“这么多话嘴碎,明儿把你送去给他吧。”
紫婷吓了一跳,顿时苦下脸,“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不说了,不说了。”
孙晴雪不再理紫婷,抱着锦盒往内院,遇到小厮,开口问,“哥哥在哪里?”
有小厮立即回话,“回小姐,公子刚刚回府,去了书房。”
孙晴雪点头,带着锦盒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门口,孙晴雪叩了叩门,喊了一声,“哥哥!”
“进来。”孙泽玉清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孙晴雪推开门,见孙泽玉在收拾桌案上的文案纸张,她抱着锦盒走上前,递给他,“这是哥哥要的玉芝兰笔洗,我给你取回来了。”
孙泽玉打开看了一眼,笑着说,“劳烦妹妹了。”
孙晴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给我的银两并没有花出去,这笔洗是苏府小姐花的钱。”
孙泽玉一怔,抬眼看她,“为何是苏府小姐花的钱?苏风暖?”
孙晴雪点头,“正是她。”话落,便将她今天如何遇到苏风暖,如何得她赠送了这笔洗之事说了一遍。
孙泽玉听罢,笑着说,“竟有这事儿?”话落,他笑着说,“妹妹当时怎么不说这笔洗是我要买的?”
孙晴雪摇头,“苏小姐十分诚挚,看起来像是不拘小节之人,我即便说了笔洗是哥哥要买的,她估计也不会在意地送我,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替哥哥担了下来,没对她说。”
孙泽玉点头,“也对,不过你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是要仔细琢磨一份回礼才是不失礼数。”
孙晴雪点头,“我邀请她明日来咱们府上做客,一会儿我去正院跟娘说一声。”
孙泽玉颔首,“是该跟娘说一声,做些准备。”话落,他琢磨了一下,从书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她,“这个你拿去给苏小姐作为回礼吧。”
孙晴雪顿时惊了一下,“哥哥?这里面装的是一把十二骨的玉扇吧?巧手张的封山之作,天下只有这一把,你不是极其喜欢的吗?怎么拿这个出来送人?”
孙泽玉笑着说,“听你说苏小姐眼睛都不眨地便送了你这么贵重的礼,而她与叶家嫡子是师兄妹,可见不缺好东西,不是传言那般见识浅薄之人。这把十二骨的玉扇说起来是玉扇,但也可做兵器用,里面放进骨针,就能当做暗器防身,听说她喜武,也算是投其所好。虽是巧手张的封山之作,但并不比笔洗贵重,它的价值和这笔洗却是等同的,我虽喜欢,但礼数面前,也不该舍不得。”
孙晴雪犹豫,“我看苏小姐不是十分注重礼数之人,我另外寻别的赠送吧,怎么能夺了哥哥所爱?”
孙泽玉微笑,“诚如那孙小姐所说,物事儿再好也是死的,哥哥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开,也枉顾父亲教导了。拿去吧。”
孙晴雪闻言点头,“既然哥哥这样说,那好吧,我就送她这个了。”话落,便收起了锦盒。
兄妹二人又闲聊了两句,孙晴雪便出了书房,去了正院。
孙夫人正在浇花,见孙晴雪来了,笑着问,“听说你去墨宝阁帮你哥哥取玉芝兰笔洗了?可取回来了?”
孙晴雪点头,“取回来了。”话落,便将遇到苏风暖之事与孙夫人又说了一遍。
孙夫人听罢后笑了,“苏大将军虽是武将,但也是出身世家,汾水苏氏虽然早就隐于市,但教导子孙来说,也是礼数严苛,而苏夫人出身大学士府,大学士府的礼数众所周知。他们的女儿倒是没承袭他们。”
孙晴雪笑着说,“依女儿与苏妹妹今日见这一面来看,她不是不懂礼数之人,相反,只是性情比较随性。否则也不是在我只帮了那么点儿小忙时,便出手送那么贵重的礼了。”
孙夫人笑着点头,“她送这么贵重的礼,应该也不全是因为你今日帮了她小忙,估摸着也是为了苏三公子。你父亲指点苏三公子有些日子了。”
孙晴雪立即道,“因了这指点,王府和苏府不是已经给父亲送过礼了吗?”
孙夫人笑着说,“听说苏府的兄妹四人,自幼感情极好,苏三公子和苏小姐虽然总是打架,但感情也是没的说的。王府和苏府送的礼是送给长辈们的,她送的礼是送你的,也就是有心与你相交。所以,这样看来,苏小姐还真不是传言中的那般不堪,怕是心思玲珑之人。”
孙晴雪点头,“爹早先不是也说了吗?说苏小姐在太后面前那一闹,虽然毁了名声,但打住了太后急于促婚的心思,兴许是故意而为。”
孙夫人颔首,“娘还不曾见过她,明日她来,我也要好好见见。”话落,笑着说,“你哥哥竟然将那把扇子拿出来了,从巧手张那里拿回来时,都没舍得把玩,便收起来了。”
孙晴雪笑着说,“哥哥知晓苏小姐喜武,咱们府里除了哥哥手里的这个,还真挑不出一件上好的拿的出手的兵器来。哥哥便舍得拿出这个了。”
孙夫人点头,“你哥哥说的对,物事儿再好也是死的,你哥哥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开,也枉顾父亲教导了。既然他拿出来了,你就拿去送给苏小姐吧。”
孙晴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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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斩断桃花
孙夫人又笑着问,“那苏小姐当真说以后要离小国舅远些?”
孙晴雪抿着嘴笑,“是呢,她都躲到女儿的马车里了,可见是不想多余小国舅纠葛。”
孙夫人笑着说,“苏小姐得罪了太后,即便小国舅喜欢苏小姐,这门婚事儿怕也是难促就。另外皇上那里属意叶世子,可叶世子似乎极其不喜苏小姐,这婚事儿估计也难。以后苏小姐这姻缘怕是真难说呢。”
孙晴雪忽然说,“明日她来,若不然娘相看一番,若是发现她极好,不如……”
孙夫人看着她,失笑,“你这丫头,你今日才见了人家一面,怎么突然想到了这里?你哥哥的确到了定亲的年纪,可是这苏小姐被太后和皇上盯着,是个有些麻烦的主,即便极好,短时日内还是不要做想为好。你父亲在朝中,中立了一辈子,别临老了不保晚节。”
孙晴雪点头,“今日一见,我便觉得她人极好,刚刚突然那么一想,娘说得对,我以后再不说了。”
孙夫人笑着说,“能让你见一面就这般夸,应是错不了,这事儿也不见得以后就不说了,只是暂且不说,若是皇上和太后那里都不成,她和你哥哥以后真有些缘分的话,便可以提提,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
孙晴雪点头,“哥哥这么好,总要为他寻一门好亲事儿的,才能配得上他。”
孙夫人深以为然,自己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
苏风暖自然不知道她凑巧闯入丞相府的马车之后搅动了丞相府内本来平静的湖水,引发了孙晴雪、孙泽玉、孙夫人关于她的一番言谈。她只是觉得孙晴雪可交,再加之苏青受孙丞相指教,她便送了一份大礼。
玉芝兰笔洗价值五千金,她这礼送的确实贵重了些,不过对她来说,也是送的值得。
孙晴雪走后,她没立即走,而是待在了墨宝阁,掌柜的亲自给她沏了一壶茶,她便倚着柜台喝着茶,等着人。
她想着一品香茶楼当时有不少人,认识许云初的大有人在,而大公主大闹茶楼,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叶裳的耳里。他一定会忍不住找她算账的。
与其让他找去苏府算账,不如她在这里等着他好了,他命人查找之下,一定会知晓她在这。
果不其然,她等了一盏茶后,叶裳进了墨宝阁。
掌柜的和小伙计见叶裳来了,连忙见礼。
叶裳随意地看了掌柜的和小伙计一眼,来到苏风暖面前,伸手一把将她倚在柜台上的身子拽了起来,拽着她进了墨宝阁的里间。
掌柜的和小伙计自然不敢拦阻。
来到里间,叶裳松开苏风暖的手,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对外面说,“沏一壶茶来。”
掌柜的连忙应了一声,沏了一壶茶端了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叶裳,“世子还要别的吗?”
“不要了。”叶裳摇头。
掌柜的连忙走出去了。
叶裳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看着苏风暖,随意地道,“说吧,你和许云初怎么回事儿?竟然让大公主追去了一品香茶楼闹场子?”
苏风暖见他似乎没生气,便也随意地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懒歪歪地将她去了红粉楼,安排走瑟瑟,出了红粉楼后,路上如何遇到许云初,如何与他就近去一品香茶楼喝茶,大公主如何冲进去,她如何离开之事半丝没隐瞒地说了一遍。
叶裳听罢,挑眉道,“丞相府的马车路过的可真是时候。”
苏风暖诚然地点头,“我也觉得,太是时候了。”
叶裳看着她,“明日去丞相府做客?”
苏风暖又点头,“孙晴雪看起来可交,我便去丞相府坐坐也无妨,三哥近日来受丞相提点得颇多。我与孙晴雪多走动走动,也能慢慢地融入京中这个圈子。”
叶裳不以为然,“你不刻意地去相交谁,也能活的好好的,京中的圈子不融入,又有什么打紧?不必做自己不喜的事儿,又没人能奈你何。”
苏风暖瞅着他,好笑,“从小到大,喜欢的事儿,不喜欢的事儿,我都做了不少,左右闲着也无事儿,与孙晴雪交往一二,倒也没什么。何况孙晴雪人看起来极好,十分有教养,不愧是丞相府的女儿,十分讨人喜欢。”
叶裳抬眼瞅着她,不置可否,“孙晴雪如何,我倒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她今日来墨宝阁取的玉芝兰笔洗是他的哥哥孙泽玉定下的,你第一次见面就送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丞相府十分重礼数,你可有想过人家会拿什么还礼给你?”
苏风暖一怔,“孙泽玉定下的玉芝兰笔洗?”话落,她挑眉,“孙晴雪不曾说啊。”
叶裳看着她,“即便她说了,你就不送了?”
苏风暖想了想,摇头,“左右是承孙晴雪的情,管是丞相府谁定下的呢,送了就送了,也没什么。”顿了顿,又道,“我到没想到丞相府要给我还礼这说。”
叶裳瞥了她一眼,又喝了一口水,随意地说,“你自小随性惯了,江湖上惯常不拘小节,但在京城,礼尚往来是人情。”话落,他道,“若是我猜测的不错,明日孙晴雪给你的还礼应该是巧手张封山之作的一把十二骨玉扇。”
苏风暖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猜的?”
叶裳看着她,“丞相府是诗礼传书的朝中清流,府中子弟素来从文政,孙泽玉只学了些防身之术,丞相府于巧手张曾经有过恩情,巧手张便打造了一柄十二骨的玉扇送给了孙泽玉,那把玉扇算是兵器的一种,里面可安装骨钉,开启机关时,可作为暗器防身。孙晴雪回府后,自然不会隐瞒玉芝兰笔洗是你送的之事,因你喜武,孙府除了孙泽玉手中的那把兵器玉扇,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兵器作为与玉芝兰笔洗价值相当的礼还你。所以,孙泽玉思量之下,即便再喜欢那把玉扇,估计也会交给她妹妹转送你。”
苏风暖欷歔,“不会吧?难道真能被你猜准?”
叶裳轻轻地哼了一声,“若是不信,明日你且看着。”
苏风暖挠挠头,“那万一真被你说中,我是收还是不收呢?”话落,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麻烦,我便不送了。”
叶裳放下茶盏,对她郑重其事地说,“你自然不能收,那是孙泽玉所爱,你岂能夺人所爱?”话落,他道,“你若是收了十二骨的玉扇,岂不是变成你送他玉芝兰笔洗,他送你十二骨玉扇,属于私相授受了?像什么话!”
苏风暖闻言一噎,顿时无语。
她只是送出了一份礼而已,到了他嘴里,竟然变成私相授受了?
苏风暖看着叶裳,见他十分之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她无奈地道,“那你说说,我该如何推辞?我送给人家玉芝兰笔洗时可是把话堵死了,说笔洗是死物,人是活的,要与人常来常往,说她若是见外地推辞了我,以后我就无颜厚着脸皮往她跟前凑了。她若是拿我说的话反过来堵我,我还能死活推辞不成?”
叶裳看着她,面色算不上和煦,挑眉问,“如今知道礼不能随便送了?”
苏风暖无言地看着他,她是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复杂的地步,诚然地接受训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