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孙夫人摆设了两桌,一桌坐着孙丞相、孙泽玉、苏青,一桌坐了孙夫人、孙晴雪、苏风暖,中间也未用屏风阻隔,只是以男女客不同席的规矩意思一下地分了桌。
吃过饭后,孙晴雪不让苏风暖走,又拉着她跟着她去了她的晴雪阁歇着。苏风暖也客随主便,跟着孙晴雪一起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后,又在她的带领下逛了丞相府内其它处的风景。
孙夫人本来还要留晚膳,苏风暖推脱不过时,恰逢苏府来了人,说:“奉了夫人传话,府中来了客人,是找小姐的,请小姐回去。”,孙晴雪和孙夫人才作罢,送苏风暖出府。
马车上,苏青从上了马车后,一直不错眼睛地瞅着苏风暖。
苏风暖觉得这一日可真累啊,丞相府的人太热情了,孙夫人和孙晴雪对她似乎有点儿太好。她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坐着,见苏青一直盯着她看,她挑眉,“我脸上长花了吗?让你这样看我。”
苏青依旧瞅着她。
苏风暖抬脚踢他,“问你话呢。”
苏青撇开眼,忽然笑了一声,“小丫头,你觉得丞相府怎么样?”
苏风暖点头,“府内的风景好,环境好,人丁简单,没有勾心斗角,父子和睦,兄妹有爱,丞相和孙夫人都很和善可亲,不错。南齐京城难得有像丞相府这样的府邸。”
苏青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问,“那相比容安王府呢?”
苏风瞪了他一眼,“比这个做什么?”
苏青悠悠地道,“容安王府风景也不错,环境也算好,人丁更简单,只叶裳一人。一人当家,一人做主。南齐京城也很难找到向容安王府那样的府邸。”顿了顿,他道,“主要是叶裳的规矩就是容安王府的规矩。”
苏风暖哼了一声,“无聊。”
苏青伸手点她额头,“小丫头,据我所知,也不是没有夫人小姐去过丞相府做客,但都不比你做客了整整一日。”话落,他意有所指地说,“你不觉得丞相府的人对你太好了吗?”
苏风暖睫毛动了动,懒洋洋地靠着车壁说,“别的夫人小姐也没第一面就送那么贵重的礼不是吗?”话落,道,“你想多了。”
苏青哼了一声,“但愿是我想多了。否则,你可拴住那头狮子,别让他发了恼祸害到人家相府去。人家好好的相府,别没白地遭了秧,最后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苏风暖一时无语。
马车回到苏府,苏青跳下车,看了一眼,回头说,“娘说府里来了客人,怎么不见马匹和车辆的影儿?难道客人不是远客,是近客不成?”
苏风暖下了马车,随意地看了府门口一眼,迈进了门槛,没接苏青的话。
她想着今日孙夫人在孙丞相和苏青离开鳞波湖时,刻意留下了孙泽玉,难道真是有意?她昨日才见了一面孙晴雪,今日也才见孙夫人第一面?若是她们生起了那般心思,到底是如何生起的?她真是觉得这事儿也太突然和奇异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内院。
来到正院,她看到只苏夫人一人坐在画堂内,除了府中的仆从婢女,没别的什么人。她挑眉,“娘,客人呢?您不是说府中来了客人吗?”
苏夫人喝了一口茶,瞅着她说,“哪有什么客人?是小裳派人来给我传话,让我把你叫回来。说怕你把人家相府的炕头坐塌了。”
苏风暖无语,嘀咕,“他可真是明目张胆地指使您了?”
苏夫人笑着放下茶盏,“他既然在我这里开通了康庄大道,我自然要帮衬着些。”话落,她好笑地说,“这小子委实紧张你紧张得很,你只是去丞相府坐了一天客而已,他就受不住了。”
苏风暖没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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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深夜造访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苏青迈进门槛。
他接过话说,“娘,您是不知道,孙夫人和孙小姐待妹妹有多热情多好?怕是另有心思啊。”
苏风暖扭头瞪了苏青一眼,“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苏夫人一怔,看向苏青,“这话怎么说?孙夫人和孙小姐另有什么心思?”
苏青不顾苏风暖的瞪眼,将今日在相府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尤其是着重说了孙夫人刻意留下了孙泽玉,又让孙泽玉吹了一曲萧之事。
苏夫人听罢,愣了好一会儿,失笑,“不会吧?难道孙夫人是看中暖儿了?”
苏青颔首,“我觉得十有**是这样。您可曾听说过谁家的夫人小姐去相府做客足足坐上一整天的?您要不传话找她回来,孙夫人就死活留晚膳了。”
苏夫人哑然,过了片刻后,大乐,“怪不得小裳紧张死了,不好去相府要人,过来派人让我将暖儿叫回来。原来……”她顿时乐不可支,“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丞相府素来是清贵的府邸,孙夫人素来眼光高,寻常女子,丞相府看不上,孙泽玉到了娶亲的年龄,有不少媒婆已经踏破了丞相府的门槛,孙夫人却无动于衷,一副根本就不急的样子。没想到,她这才见了暖儿一面,就打上注意了。”
苏风暖无奈地瞅着乐的合不拢嘴的苏夫人,“您怎么只听哥哥胡说就信了?我可没看出来。人家可能觉得我送的礼重了些,我比较合眼缘,讨喜了些而已。”
苏夫人笑看着她,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连连说,“我的女儿长的好,脾气秉性又不错,虽说喜好疯玩,但真正该守礼时也是个知礼守礼的。孙夫人眼光不错。听说孙府公子教养极好,文质彬彬,风采翩翩,待人有礼,有丞相府清流门第之风骨。”话落,她叹了口气,“若非小裳早一步向我求娶你,我已经应允了下来,还真觉得这丞相府的公子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儿。”
苏风暖大翻白眼,“娘,您魔怔了吧?乱说什么呢!”
苏夫人笑着说,“我没乱说,丞相府一门在朝中是中流砥柱,清贵门第。丞相多年来,心地清明,虽府中有几房侍妾,但将之规矩得紧,不曾乱了嫡庶血脉规矩,以至于府中多年来,人丁简单,父子亲厚,兄妹和睦。你若是嫁给孙公子,丞相府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苏风暖连忙抬手,“娘,打住。”
苏夫人自然不会打住,看着她笑着问,“你今儿也见了丞相府公子了,其人如何?”
苏风暖虽然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了些,但却不能昧着良心胡说人家孙泽玉不好,于是点头,“孙公子为人谦逊,心含雅量,胸怀宽阔,心地澄明,眼界高瞻,让人敬佩。”
苏夫人大乐,“难得从你口中夸一个人能说出这么多词汇,我也见过孙公子,他确实极好的。”顿了顿,她感慨道,“南齐京中,如今小一辈的这些公子里,孙泽玉不争锋,不沾染恶习,待人有礼,行止有矩,诚如你所说,心含雅量,胸怀宽阔。极难得。”
苏风暖看着她,“叶裳正好与他相反,您既然觉得孙泽玉这么好,怎么就把女儿卖给叶裳了?”
苏夫人伸手给了她一巴掌,嗔道,“这还不是你作的孽?那么个混小子,非你不娶,我若是不答应,他就会算了?以他的坚韧,早晚要磨得我答应。晚答应不如早答应,我也能早享受他的孝敬。”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他,“您答应后得了他什么孝敬了?”
苏夫人叩了叩桌面,得意地说,“各地产量极少的新茶,他每样都给我送了两盒来。今年的茶两个我都喝不完。”
苏风暖趴在了桌子上,磨牙,“您以后就跟茶过吧。”
苏夫人笑着哼了一声,点点她脑袋,“你这个小破孩,一点儿都不可爱,对于娘来说,再好的茶,我喝过,再不好的茶,我也品过。好茶不好的茶,一样都是茶,除了在嘴里品的味道不一样些,进了肚子里还不是都一样?贵在他的心意。”
苏风暖自然清楚的很,默默地叹了口气,说,“我以后还是少去丞相府吧。”
苏夫人笑着点头,“皇上和太后那里因为最近一段时日出了这么多事儿,关于要给你赐婚的事儿,一直都在拖着。能拖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孙夫人即便有点儿心思,也不会这当口就来提亲,打皇上和太后的脸面。总要等这事儿了结了之后,才好出面。而我觉得呢,这件事儿了结之时,也就是你婚事儿定下之时了。她不管有什么心思,也只能都吞回去了,我们就装作不知道,便不会伤了两府和气。”
苏风暖没想到她遇到孙晴雪有意相交之后,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哭笑不得,只能点头。
在苏夫人处用了晚饭,苏风暖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天已经黑了,她累了一日,梳洗之后很快就睡下了。
她刚睡不久,门口的门栓处传来细微的动静,似有人要推门而入,她蹙了蹙眉,低声问,“谁?”
门栓处的手一顿,须臾,索性“砰”地一声大力推开了门,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门帘被人挑起,哗啦啦地发出一阵清越的响声,那人带着夜里的凉气,进了屋。
苏风暖睁开眼睛,挑开帷幔,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叶裳,她微晃了一下眼睛,瞪着他,“黑天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叶裳没言语,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看着她。
苏风暖定了定神,看清他脸上神色不愉,挑眉,“怎么这副神色?谁又惹到你了?”
叶裳看着他,吐出了一个字,“你!”
苏风暖翻白眼,推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桌前,摸到了火石,掌上了灯,回头见他还站在门口,她靠着桌子抱着肩膀瞅着他,“说吧,公子爷,我又哪里惹你了?”
叶裳哼了一声,对她说,“你竟然在相府又是剑舞又是吹箫,玩的很尽兴是不是?”
苏风暖想着原来是为了这个兴师问罪来了,她笑看着他,“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在相府做了什么,你都一清二楚了?”
叶裳脸色不好看,“去相府做客,让你很高兴吗?玩耍了一整日都舍不得回府?”
苏风暖眨了眨眼睛,诚然地道,“苏夫人和苏小姐实在太热情好客了,我只能客随主便。”
叶裳眯了眯眼睛,眼神忽然冷了冷,抬步向她走来。
苏风暖见他径直走到她面前依旧不停步,眼看就距离她更近了,她连忙伸手挡住他,“明明是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不能与人家私相授受,不能收人家的还礼,向人家讨一曲琴曲作为还礼。如今怎么还怨起我来了?”
叶裳停住脚步,看着她,凉凉地说,“我是给你出主意让你讨一曲琴曲,但何时让你应和着她弹琴而舞剑了?又何时让你吹箫了?还吹什么《风月调》?”
苏风暖一噎,立即说,“当时舞剑实在是因为一时兴起,不得不说孙晴雪的琴艺实在太好,我一时没忍住,难得酣畅淋漓了一回。”顿了顿,又无奈地说,“因为一时兴起舞了剑,孙晴雪便看出我善音律,让我也弹一曲,可是我只会弹师傅教给我的《幻音》,那曲子伤人,自然不能弹。不忍她失望,无奈之下,我只能吹箫了。而我能吹的最好的就是《风月调》了。”
叶裳盯着她,听她说了一堆,没言语一声。
苏风暖被他盯的毛骨悚然,伸手推了推他,“我已经给你解释了,你还想要我如何?难道因为你不喜,我就禁锢着自己的性情不能随性玩乐了?”
叶裳收回视线,垂眼看她推他的手,沉默着。
苏风暖蹙眉,改掌为指,戮了戮他心口,无奈地说,“孙晴雪的琴技果然不负盛名,我是真没忍住。那曲《将军曲》由她弹出来,我去过战场,感同身受。人生该尽兴时当尽兴,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我自然……”
叶裳突然打断她的话,郁声郁气地说,“你都不曾为我舞过剑,更不曾为我吹过萧。”
苏风暖一怔,看着他。
叶裳抬眼,瞪着她,有些气恼地说,“这两样你都不曾为我做过,只孙夫人和孙晴雪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还被孙丞相和孙泽玉见到了听到了。”
苏风暖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一时没了话。
叶裳伸手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
苏风暖跟着他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你要拽我去哪里?”
叶裳道,“找个地方,你给我舞剑吹箫。”
苏风暖又气又笑,“黑天半夜的,就算你要看我舞剑,听我吹箫,也要明日白天啊。”
叶裳断然道,“不行,就今日。”
苏风暖被他拽到门口,扥了两扥,没扥出手,她只能妥协,“我如今还穿着睡衣,你让我怎么出去?就算要出去,也要等我穿好衣服吧?”
叶裳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只穿了一件丝绸的软袍,宽宽大大,愈发显得她身子纤细,因下床时没穿鞋,此时还光着脚,他慢慢地松了手,“快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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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到底宠着
苏风暖揉揉手腕,嘟囔,“这么大的劲儿做什么?疼死了。”话落,转身回了里屋。
叶裳等在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外面,月亮挂在中天,十分明亮,繁星围着月亮,夜色晴好。这么好的月色,怎么能就让她这样气了他一通后安然地睡觉?自然要给他找补回来。
不多时,苏风暖穿好了衣服,来到门口,看了一眼外面,夜深人静,府中各处早已经熄了灯。因她不喜院子里有人侍候走动,所以,她的院子没叫苏夫人安排小厮婢女,是以,刚刚叶裳来即便大力地推开了门,依旧没惊动什么人。她小声问,“去哪里?你总不会叫我在府内给你舞剑吹箫吧?把人都吵醒了怎么办?”
“去我府里。”叶裳说。
苏风暖看着他,“陈述可还住在你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