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裳伸手敲敲桌面,没言声。
这时,管家前来禀告,“世子,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和京麓大营的将军来了。”
叶裳吩咐,“请他们进来。”
管家立即去了。
陈述立即问,“他们来做什么?京麓大营的兵马不是被苏小姐带走了吗?”
叶裳对陈述摆手,“她带走了二十万兵马,留了十万,你先稍安勿躁,皇上命我部署京城,以防京城万一,他们是奉旨来找我的,听我调配。待他们进来,你们四人看看能跟着帮什么忙。”
陈述一听立即道,“部署京都?难道京都也要出事儿?”
叶裳淡淡道,“说不准。”
陈述闻言没了声,不再说话。
不多时,五城兵马司统领和京麓大营将军进了容安王府。
叶裳也不避讳陈述、齐舒、沈琪、刘焱四人,与五城兵马司统领和京麓大营将军谈起了京中部署之事。
以前,叶裳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年少轻狂、不羁世俗、玩世不恭,吃喝玩他在行,正事儿一点儿都不干。所有人都说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养废了,但自从叶裳破了月贵妃一案,本事、手段、筹谋一样不少,自此京中所有人都对他再不敢如从前一样看待,提起他,都恭敬了三分心态。
尤其是月贵妃那一案办的不止干净利落,还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国丈府摔入尘埃又救出牢笼,那些日子,京中无数重臣府邸人人吓得胆战心惊,足够记住一辈子。
后来他为皇上挡掌,所有人都知道,叶世子一旦伤势痊愈,皇上定会再对其委以重任,恐怕以后会与丞相、王大学士在朝中平起平坐。容安王府难保不盛华到容安王在世的当年。
没想到,如今燕北出事儿,叶世子伤势未愈,皇上又对他委以了部署京都的重任。
所以,五城兵马司统领和京麓大营将军在叶裳面前都十分恭谨,连连表示唯叶世子之命是从,但凭叶裳吩咐。
叶裳因担心苏风暖,也想痛快地做完部署,将注意力投去燕北,便也不与二人兜圈子,直接地按照自己从皇宫出来后已经想好的想法,对二人做了交代。
陈述、齐舒、沈琪、刘焱四人在一旁旁听。
陈述听着叶裳对五城做的兵力部署和安排,不落下一处,面面俱到,心下敬佩。想着他与叶裳从小一起长大,除了他前往麓山书院的那一年不在京中外,其余时间,都在京城,他比旁人与他在一起玩耍的时间多些,这些年很多时候都在玩,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叶裳比他高了不止一节。
夜深时,五城兵马司统领和京麓大营将军才出了容安王府。
二人刚离开后,陈述等人也离开了容安王府,跟着去做安排了。
千寒从外面回来,对叶裳附耳说了几句话。叶裳听罢后,面色一沉,怒道,“京麓兵马如此不堪重用吗?二十万只择出三万?十倍之悬殊,她怎么去对付北周三十万兵马?”
千寒看着叶裳,“世子,苏姑娘情急之下,做不了太多安排,只能带了三万兵马急赶着前去救急,咱们要赶紧想想办法。”
叶裳凝眉沉思。
片刻后,管家来报,“世子,皇上急诏您进宫。”
叶裳了然,他得到了消息,皇上的轻武卫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揉揉眉心,出了府门,吩咐备车前往皇宫。
他刚来到府门口,国丈府的马车正巧来到。
许云初挑开车帘,见到叶裳,立即问,“叶世子这是要出府?”
叶裳平声说,“皇上急诏入宫。”
许云初立即问,“可是关于苏姑娘只带走了三万兵马前往燕北之事?我也刚刚得到消息。”
叶裳点头。
许云初道,“我本来有事情要找叶世子商议,既然皇上急诏,叶世子先进宫去。”
叶裳看了一眼天色,如今已然深夜,他不过刚刚得到苏风暖只带了三万兵马前往燕北的消息,许云初应该也是刚刚得到,他之前便在来容安王府的路上,显然不是为了此事,而是为了别事儿,能让他深夜前来的事儿,定然不小。
他对许云初道,“小国舅若是不困,且进府等我,我从皇宫回来之后,我们再商议如何?”
许云初颔首,“好。”
叶裳不再多言,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许云初下了马车,管家将他请进了容安王府的会客厅。
叶裳在宫门口遇见了丞相和兵部尚书,三人互相见礼后,一起进了皇宫。
皇帝在御书房等着,待三人来到,便说了苏风暖遣回了十七万兵马只带走了三万兵马之事。
丞相和兵部尚书闻言面面相耽,没想到竟然还出了这一茬。不过细想之下,京麓兵马素来是做守卫京城之用,不走科考的官宦子弟们大多都被家里扔去了京麓大营,在里面混二年出来之后,谋个一官半职,说白了,很多都是不成器的子弟走官途的一条踏板,他们也只是耍耍花枪的本事,让他们上战场杀敌,别说奔波跋涉千里吃不得这个苦,就算吃得这个苦,去了战场也是敌人的下酒菜而已。
兵部尚书想过之后,建议道,“皇上,京麓兵马既然不堪重用,便从别处调兵。”
皇帝闻言道,“还能从哪里调兵?除了京麓大营的兵马外,其余的举国之兵目前都驻扎在西境。难道从西境调兵?如今西境远在千里之外,传信过去的话,也要几日,苏澈得到消息后,再派兵前往北境,也还要耽搁几日,如此一来,没有十多日,兵马到达不了燕北。十多日之后,恐怕已经晚了。”
兵部尚书闻言道,“有没有可能苏澈那里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派兵前往燕北了?”
丞相闻言看了一眼皇帝道,“没有兵符调令,兵马不能随意调动,即便得到了消息,苏大将军也不见得派兵前往北境。”
兵部尚书一时没了声,沉默下来。
皇帝道,“若是苏澈得到了消息,就算不为了燕北王府他的亲人,兴许还真能为了燕北百姓不被践踏而从西境调兵前往燕北,就怕西境跟京城一样,至今没得到消息。”
丞相道,“若是这样,就大不妙啊,如今募集征兵也来不及啊,这可如何是好?”
皇帝见叶裳一直没开口,对他问,“叶裳,你有什么好主意?”
丞相和兵部尚书闻言也都看向叶裳。
叶裳闻言对皇帝道,“还有一支军队,就看皇上您舍不舍得拉出去了。”
“嗯?”皇帝挑眉,“哪里还有军队,你说。”
叶裳道,“御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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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拔的两颗智齿前前后后折腾我一个月,如今总算好了,不疼了,终于能有点儿小心情跟大家说说本了。本不是纯言情,也不是纯谋略,我个人觉得呢,本写到至今,一直按照我设定的方向顺利地伸展着,无论是人物,还是情节,目前为止,我都十分满意。当然,我自己满意,不能代表大家的观点。但如今我要说一点。我纵观全局,亲爱的们每天看的是局部,所以,无论情节如何发展,一直都在我的掌控中,该粗糙、该细致,该快、该慢,我都觉得,目前为止刚刚好,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在这本书里,缺了谁都不行。所以,大家放心,别太急,每天赏风景一般地跟着我走,你会真的喜欢上这本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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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舍不舍得
京城除了京麓大营驻守的三十万兵马外,还养有五万御林军。
皇帝闻言一怔。
丞相和兵部尚书齐齐愕然,没想到叶裳说的军队是御林军。御林军隶属皇上专有,只听皇命指派,是皇上的御用部队,守卫皇城和陪王伴驾以及查抄犯罪的大臣府邸之用,比之京麓之兵来说,更是轻易不做外用。更何况还是让御林军远赴燕北打仗?这更是常人难想的主意。
但叶裳不是常人,他不止感想也敢说。
叶裳看着皇帝道,“御林军不同于京麓大营的兵马,多年来训练有素,拿去战场,我相信,以一敌十不是问题。但就看皇上敢不敢舍不舍得豁不豁得出去了。毕竟,对您来说,御林军在您身边,是让您觉得比京麓大营的兵马还要安心的所在。”
换句话说,身为帝王,岂能没有堤防之心?御林军是皇帝最信任的直属军队。有御林军在,皇上睡觉也能睡得踏实,御林军不在,他怕是寝食难安。
叶裳这话也算是说得极其直白了,半丝没藏着掖着,将帝王之心摊开晾在了明面上。
皇帝闻言,一时沉默。
丞相和兵部尚书对看一眼,也齐齐沉默。
自古以来,除非皇帝御驾亲征外,从未有御林军上过战场之说,如今虽然北周三十万大军围困燕北王府,燕北临危,但让皇上派出御林军,这实在是……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皇帝开口,对叶裳道,“若是朕不同意,你该如何救燕北之急?”
叶裳闻言道,“若是皇上您不同意,我只能带着我的府兵亲自去一趟燕北了,毕竟她只带了三万兵马去,我不放心。”
皇帝道,“你的府兵也就只有两千之数,还是朕念在你是容安王府遗孤的份上特此宽了府卫之限恩养的,上一次有人闯入你容安王府,据说你府中府卫折损了三成,如今满打满算,你府中的府卫也只一千五百之数,可谓是杯水车薪,如何能帮得了她?更何况,你伤势刚稍好一点儿,让你抬手举个斧头,你恐怕都举不起来,如何禁得住长途跋涉去燕北打仗?”
叶裳道,“我府中的府兵也能以一敌十,总能有些用处,我举不起斧头也要去,就算爬,也要到燕北,只要脑袋还按在头上一日,总能抵些用处。”
皇帝闻言哼了一声,“都说容安王府的男人心怀天下,朕看你就是一个痴情种。”
叶裳笑了一声,“生我者父母,伴我着风暖,我自然要急她所急忧她所忧不能没了她。”顿了顿,收了笑意道,“无论是容安王府的人,还是苏大将军府的人,都有济世救民之心。救燕北,也是救南齐,燕北总归是南齐的北境,多年来,燕北苏家固守燕北,世代忠心,让我南齐的北境如铜墙铁壁一般,历代先皇从不为北境忧心。如今燕北告急,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兵,也不框外。”
皇帝闻言慢慢地点了一下头,脸色稍缓,“你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
叶裳看着皇帝问,“那皇上是舍得还是不舍得调派御林军呢?”话落,他道,“调派出了五万御林军,还有一万禁卫军护卫您呢。若是北周倾覆了燕北,再收复失地,以我们南齐如今残破的军事情形,怕是再收不回来了。燕北若失,早晚有一日北周铁骑要踏过燕北之境,兵临京都。届时,您守着五万御林军,也没有什么用。”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朕可以派五万御林军前往燕北,可是如今已经晚了苏丫头一步,御林军统领不熟悉燕北,你觉得何人能带御林军之兵前往燕北?”
“我。”叶裳道。
皇帝闻言断然道,“你不行,你身子骨还未养好伤,不能去,更何况你也不熟悉燕北!”
叶裳道,“我虽然不熟悉燕北,但……”
皇帝怒道,“总之你不能去!燕北如今是险地,就算朕再派五万御林军去,也不过是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只能等着苏澈从西境调兵,你如今连缚鸡之力都无,如何禁得住折腾?若是你还没到燕北,便出了事儿,朕悔之晚矣。”
叶裳还想再说,皇帝道,“你给朕打住想法,不准再说了,你必须留在京都。”
叶裳见皇帝来真格的,说什么都不让他去,只能无奈地住了口。
这时,丞相在一旁道,“老臣也觉得叶世子不能出京,还是安心养伤要紧,今日你折腾一日,如今看起来气色极差,怎么能纵马奔波呢?”话落,他举荐道,“老臣倒是有一人选,适合去燕北。”
皇帝闻言道,“谁,说来听听。”
丞相道,“小国舅。”
“嗯?”皇帝竖眉,“许云初如今在办两桩旧案,肃清朝局,也是大事儿,如何能脱开身去燕北?”
丞相道,“小国舅早先说案子查得差不多了,明日可以给皇上呈递卷宗查办了,既然如此,由别人接手,也能做得来。燕北告急,小国舅韬武略,虽然也未曾去过燕北,但他博览群书,想来带御林军前往燕北不是难事儿。”
皇帝闻言寻思片刻,点头,“如今放眼朝堂,还真没有合适的人能够再带榆林之兵出京。可是,他手里的案子,由谁来接替呢?”话落,他看向叶裳。
叶裳没好气地道,“您已经命我部署京都了,一心如何能二用?再给我身上加重个担子,我如何还能养得上伤?与去燕北,有何不同?”
皇帝一噎。
丞相和兵部尚书顿时汗颜,如今也只有叶世子敢和皇上这样说话。
丞相连忙道,“老臣举内不避亲,举荐我的儿子孙泽玉,他来接小国舅手中的案子,不会抢小国舅的功劳。”
皇帝闻言看着孙丞相点了一下头道,“你的儿子孙泽玉自小由你教导,朕早就有心让他入朝,你却一心想让他凭本事走科考,不受你荫蔽,如今怎么舍得让他接这个案子了?你要知道,十二年前的旧案和四年前的岭山之案,可是棘手不讨好的案子,若是这案子一接,恐怕有损你丞相府素来清流不染污秽的名声。”
丞相闻言道,“如今乃非常时期,内忧外患,皇上连御林军都舍得出去了,老臣又岂能舍不出去儿子?”
皇帝闻言顿时拍板道,“好,既然你也舍得出去,就这样定了。”话落,他对小泉子吩咐,“即刻去国丈府传旨,急诏许云初入宫。”
“是。”小泉子连忙应声。
叶裳平淡地道,“我进宫时,小国舅去了容安王府,说有要事找我商议,如今在容安王府。”话落,他对皇帝道,“我随小泉子公公回容安王府,顺便看看小国舅有何要事儿,免得他今夜连夜出京,没空再说了。”
皇帝闻言道,“朕竟不知道你们何时如此看对眼和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