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王和苏镇闻言再无话可说,齐齐点点头,“既然如此,也好。”话落,苏镇道,“但你院子里没有侍候的人,如今叶世子来了,我看也没带婢女仆从,你看要不要安排几个人过去你的院子侍候?”
叶裳摇头,“在容安王府时,我身边除了千寒,便不喜别人近身侍候,有千寒就够了。”
苏镇闻言也不好硬塞人,见苏风暖没意见,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能点了点头,“也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个人喊管家,再安排人给你,来了燕北王府,就如在自己家,别怕麻烦。”
叶裳含笑道,“有暖暖的地方,我从来都会当做自己家,爷爷和二叔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老王爷和苏镇又没了话。
苏风暖忍笑实在忍得辛苦,但想着让她爷爷、二叔吃噶也好,免得还不死心地惦记让她继任燕北王。她索性站起身,就此决定了一般地道,“走,我带你过去,爷爷和二叔也早点儿歇着。”话落,对许云初问,“你明日几时启程?”
许云初笑着说,“明日辰时。”
苏风暖点点头,“明日一早,我送你出城。”
叶裳道,“明日辰时我也能起得来,一起送你出城,今日天色太晚了,便不与你多说了,明日我也有话与你说。”
许云初点头,“好!”
苏风暖带着叶裳出了报堂厅,前往自己的院子。
二人一走,许云初明日一早启程,自然也要赶紧去休息,和陈述也出了报堂厅。
几人前后脚离开后,报堂厅内只剩下了燕北王和苏镇,二人对看一眼,一时间分外感慨。
片刻后,燕北王笑道,“容安王府的男人,果然非同一般,早些时候,我听闻京中传出叶世子荒唐不稽不学无术被养成了纨绔子弟时还觉得可惜,后来得知缘缘前往京城是去找他,想着他一人在京城过活不易,想必是故作出模样,保护自己。如今一看,这小子哪里是故作模样?他分明就是个厉害的人物,这不声不响地来了燕北,如今三言两语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住进了缘缘的院子,还让我们说不出别的话来,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苏镇也笑了起来,“臭小子,果然不是寻常人,能让咱们缘缘看中自小心仪捧到心尖上的人,怎么能是寻常人?罢了罢了,反正人家手里已经攥着赐婚的圣旨了,以着他们自小到大的感情,还能有什么变动不成?依我看,除了他,普天之下,还真难找出一个配得上缘缘的人,由着他们去。”
燕北王胡子翘了翘,“想不由着他们去呢,在京城人家都该如何就如何,更遑论到燕北了。他们的婚事儿,江南叶家不反对,京城将军府乐见其成,王大学士府显然也没意见。我们燕北苏家还能跳出来反对不成?”
苏镇道,“就算反对,也不抵用,您没见吗?缘缘这些日子被燕北诸事托住脱不开身,心下焦急,时不时地往京城瞧,如今把人瞧来燕北了,看他带病带伤的一路奔波辛苦疲惫的样子,兴许心里早就心疼了。咱们就算做恶人,小丫头也不买账。”
燕北王胡子又翘了翘,失笑,“行了,无论怎么说,这小子我见了也很满意,缘缘眼光不错。他手中有赐婚的圣旨,又是缘缘喜欢的人,就是我们燕北王府的准姑爷。明日一早,你吩咐下去,阖府上下,都不准怠慢。”
苏镇笑着说,“这还用说?就凭他那张样貌以及缘缘在燕北的积威,也无人敢怠慢他。”
燕北王点点头,二人打住话,各自回去歇着了。
苏风暖和叶裳出了报堂厅,带着他前往自己的院子,刚踏出报堂厅的门,叶裳便拽住了苏风暖的手,紧紧地握住,再不松开。
苏风暖偏头瞅了他一眼,又气又笑,“手这么冰,明知道燕北这时候已经冷了,怎么还折腾来?你就不怕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我救你都来不及?”
叶裳笑吟吟地摇头,“想到要见你,哪里还怕什么冷?我如今手虽然凉些,但心里热乎着呢。”
苏风暖好笑,对他问,“想吃什么?”
叶裳想了想说,“喝一碗热汤面!”
苏风暖点头,停住脚步,喊来一名府卫,对他吩咐,“吩咐厨房煮一锅热汤面,端到我院子一碗,其余的给叶世子带来的府卫用,简单炒两个小菜,再熬一碗姜汤,烧一桶热水,都送去我的院子里。”
“是。”那名府卫连忙应是,立即去了厨房。
叶裳在府卫离开后,停下脚步,看着苏风暖。
“怎么了?走啊!”苏风暖抬头瞅他,借着月光,见他脸与周遭的雪一样,透着清凉的白,她不由催促。
叶裳伸手揽住她的腰,微微俯下头,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这一吻,蜻蜓点水。
苏风暖一怔,顿时脸一红,四下瞅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才放心,抬眼瞪他,“这是燕北王府,你规矩些。”
叶裳轻笑,“我已经很规矩了,若是不规矩的话,早在踏入燕北城门之后,就直接去你的院子里歇着了,哪里耽搁这么久?”
苏风暖无语,伸手拽了他往前走,“浑身上下都冷的和冰人一般,还不快走?费什么话!”
叶裳低低一笑,似乎极为愉悦,不再多言,任她拽着进了她的院子。
苏风暖的院子对于燕北王府内院的规制来说,仅次于老王爷的院落,十分宽敞。院中种植了很多的腊梅,第一场雪刚下,腊梅都被覆盖着,但风若吹来,就着雪光,依稀可以看到含苞待放。
叶裳讶异地说,“这梅花竟然这么早就要开了?”
苏风暖笑着说,“燕北的腊梅不同于京城的腊梅,只要是第一场雪一旦下了,腊梅便会迎雪而开。这时候的腊梅叫做早梅。今日下了一日的雪,明日一早,你再看的话,满院的腊梅都应该开了,十分漂亮。”
叶裳点头。
苏风暖点头,拽着他的手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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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暖意融融
苏风暖在燕北院落屋里的陈设一如苏府,简洁雅致。
叶裳随着苏风暖进了屋后,打量了一眼屋中,伸手解下白狐披风,对苏风暖道,“我就住你的屋子,让他们将热水抬进这屋里来。”
苏风暖伸手接过他的披风,挂在了衣架上,回头瞅着他,“这不太合适?本来你已经住进这院子了,若是还住在我的屋子,被爷爷和二叔以及燕北王府的人知道太不像话了。虽然燕北民风略显开放,但也有闺阁规矩。这里毕竟是燕北王府,不是你了算的容安王府。”
叶裳不以为意地道,“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反正你这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侍候的人,我带来的府卫守着这院子,外人不准进来,别人也不知晓我住在你的屋子里。”
苏风暖想着叶裳虽然只带来了五十府卫,但都是以一敌十的本事,有他们守住这院落,的确别人窥探不到,她瞅着他,一时无语。
叶裳见苏风暖不语,挑眉,“怎么?你不同意?想把我赶出去?”
苏风暖咳嗽了一声,对他,“我这院子虽然没什么人侍候,但每日都有打扫的人,若是你这般封了院子,也太刻意了。”
叶裳扬眉,“那又如何?每日由我带来的府卫打扫房间,但凡我住的地方,不喜外人出入,谁能什么?就这样定了。”
苏风暖无语了一会儿,好笑地,“好,叶世子走到哪里,哪里就按他的规矩。”
叶裳勾唇,“自然。”话落,对着窗外喊,“千寒。”
“世子!”千寒立即应声。
叶裳吩咐道,“从今日起,安排府卫守好这处院子,任何人不得出入。院中一应事情,都由我们自己的府卫处理。”
“是。”千寒垂首。
叶裳吩咐完千寒,便放心地脱了外袍,递给苏风暖。
苏风暖嗔了他一眼,将他的外袍挂在衣架上,走到火炉旁,添了几块炭火,将火炉烧得旺些。
叶裳看了一眼床上软软的锦绣被褥,以及床头放着一个暖手的暖炉,他伸手将之抱在了怀里,身子懒洋洋地倚在了床头,瞅着苏风暖。
苏风暖蹲在地上对着火炉捣鼓了一阵,火炉顿时嗡嗡地烧着了,炉中的火一时着得极旺,她才扔下炉钩子,站起身,对叶裳,“因你来的突然,厨房没有准备,热水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才来,你先略微歇一会儿,不准睡着。”
叶裳摇头,心情极好地,“我如今见了你,心中欢喜,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苏风暖扯开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但很快她就收了笑,对他瞪眼,“不知道你的身子不禁折腾吗?竟然还折腾来燕北?这么冷的雪天,不想活了吗?”
叶裳看着她,“我的身子是弱了些,但又不是纸糊的面捏的,燕北虽远,但我还受得住。这不是平顺地来了吗?也没病倒,下不为例。”
苏风暖轻哼了一声,虽然不满,但想他能来燕北,她心中自然是极其欢喜的,他长途跋涉而来,身子不好,想必一路都窝在马车里,很多山路都不好走,马车定然颠簸,他肯定吃了一番苦头,她也舍不得再责备他,便走到床前,伸手拉过他的手,给他把脉。
叶裳微微歪着头瞅着她,一副极其满足的模样。
苏风暖给她诊脉片刻,眉头微微皱紧,对他道,“与我离京时脉象看起来相差无几,你的伤没大起色不,还添了病情。”
叶裳随意地,“一日不见你思之如狂,伤势自然没办法养好了。如今见了你,踏实下心来,很快就会好了。”
苏风暖放下手,对他,“我再重新给你开个药方,每日按时喝。你在京中,定然没好好按时喝药。”
叶裳道,“每日都按时喝药了,还多加了药量,可惜也不管用。孟太医真是个庸医。”
苏风暖失笑,“怪人家孟太医何来?是你自己心思太重,才拖延了伤势,否则如今也该好个差不多了。”话落,她转身走到桌前,提笔给他写药方。
叶裳舒服地换了个姿势,“你得对,也的确不能怪孟太医,你不在我身边,心思自然重了。所以,我也认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如今不是找你一起来养伤了吗?”
苏风暖又气又笑,“既然来了,那你就乖些养伤,别给我惹麻烦。”
叶裳“嗯”了一声,“每日跟着你,应该也不算麻烦。”
苏风暖弯了一下嘴角。
两盏茶后,管家带着人抬了一大木桶的热汤来到了院门口。千寒带着府卫直接将木桶接了过来,将管家挡在了门外,客气地,“劳烦管家了,我家世子不喜人随意进出自己所住的院子,以后但凡送入这里的东西,都交给我们就是。”
管家一怔,向里面看了一眼,庭院深深,腊梅在飘雪中静悄悄立着,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何情形,唯见院落里有暖暖的灯光透过窗子映出来,看起来十分温暖。
他想着容安王府的叶世子毕竟是王孙公子,贵裔身份,自然规矩极多。大姐既然没意见,他们做下人的,更要遵循了,尤其是老王爷和世子交待了,不得怠慢叶世子。
更何况,即便老王爷和世子不交代,叶世子是大姐的人,他们也不敢怠慢。
于是,管家连忙,“既然叶世子不喜人随意出入打扰,奴才稍后吩咐下去,阖府上的人,不准随意来这处院子。”话落,又对千寒道,“饭菜很快就好,稍后就会端来。”
千寒点头。
管家带着人离开了这处院子。
府卫将一桶热汤抬进了房间,放在了屏风后,退了下去。
叶裳放下手炉,站起身,进了屏风后。
苏风暖将药方交给千寒,让他吩咐厨房即刻煎一副药,又吩咐千寒将叶裳带的衣服以及一应所用送来房中。
千寒立即去了。
不多时,千寒将叶裳的衣物等随行所用之物一一搬下了车,送入了房中。
苏风暖打开箱子,找出一件轻软的衣袍,因外面天寒,衣袍拿出来触手冰冷,她搬了个矮凳,坐在火炉前,帮他熏烤衣服。
窗外,飘雪簇簇而落,屋中火炉里的炭火时而发出噼啪的响声,屏风后,轻轻的撩水声。
苏风暖坐在暖炉前,想着如今叶裳来燕北,虽然他奔波辛苦,但对她来,的确是极好的事儿,她再不必为了忙不完手中的事儿赶不上他的生辰而郁郁,也不必心急火燎地忙着处理手中的事儿焦急回京见他,更不必担心他身上的热毒,身上的伤,因沈琪之死郁结病倒的病情。
她也终于可以踏实下心了。
这么多年,叶裳一直待在京中,在皇上的照拂看管下,很少出京一趟,即便出京也不过百里,以前苏府没有回京,她与他私下来往避着人,没有圣旨赐婚,他即便想出京城找她,也不能走开。
如今,这也算是名正言顺了?他可以冠冕堂皇地找出理由再不必顾忌谁拦阻地来找她。
这些年,想必他已经憋够了,如今才这般任性地来了燕北。
不多时,管家带着人将饭菜、姜汤送来了院落,千寒带着人接过来,对管家再度道了谢,送进了屋子里,逐一摆在了桌案上。
叶裳在热汤里泡了片刻,驱走了一身寒气,便对苏风暖,“暖暖,把衣服给我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