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靖看着这两人,赶紧扶伸手去拉薛皓:“起来,说什么胡话,还大不敬,你是我儿子,我还真能因为你烧几件衣服就砍你的头?”
薛皓没有说话,他想,你会,当初三叔就是喊了你一声二哥,你就逼死了他!
他乘势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是麻木淡漠的,周宜告诉他要装作心灰意冷的样子来。
一旁的小薛寿抱住他的腿躲在他身后,搞的薛靖一脸不自在,那架势,就好像皇帝来了要吃了他们兄弟一样。
薛靖又心疼又尴尬,他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围到薛皓身上。
薛皓猛地推开,仓皇倒退好几步跪倒:“父皇,您的披风,儿臣不能披。”
“你……”薛靖又气又尴尬,又心疼,“父子之间,说什么傻话?”
薛皓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清澈平静,仿佛一方安静的湖面:“父皇,自此,父皇的东西,儿臣都不能碰了,儿臣是臣,父皇是君,儿臣再不是您的继承人了。”
不是储君的皇子,仅仅只是个臣子而已,自此君臣之分大过父子人伦。
“你这是在怪朕?”薛靖羞怒的道。
薛皓苦笑着摇摇头:“父皇,儿臣没有怪您,儿臣谁也不怪,儿臣只是想要告诉您,您不给我的东西,儿臣不会求您。”
薛靖带着浩浩荡荡的人来接小殿下薛寿,没成想薛皓来了这么一句话,把他给砸懵了。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和薛皓之间,父子情分,是彻底的尽了。
他很清楚,薛皓说的是真的,从小到大,薛皓从来不会开口要什么。
他不会撒娇,不会甩赖!他不要太子之位了。
自己的这个儿子温良恭俭让,纯洁的好像一张白纸,自己却从来不知道他要什么!
就连太子之位,他都没有表现的多么热衷,这一回竟然真的就丢了,他说他不求,是不是就不要?连太子之位都不要的儿子。薛靖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失去这个儿子了,因为他的手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个清心寡欲的儿子动心。
“就算不是太子,朕还是会封你一块好地方,朕会补偿你的。”薛靖道,“长平和阴山二郡离京城近,也富庶,朕把那儿封给你。将来做不成皇帝,朕百年之后,你还是最大的王,你也可以经常来京城看看。”薛靖心虚的说。
薛皓在寒风中摇了摇头:“儿臣说了并不怪父皇,也不要父皇的补偿,儿臣不要长平和阴山二郡。”
他无限苍凉的看了一眼东宫华丽广袤的宫殿重楼:“儿臣要古宣和国,凌墨,四方,江州,岷州这四个郡。儿臣做了这么多年的宣和太子,现在做不成了,做一个宣和王吧。”
“四个郡?”薛靖舍不得!还没听说有王子能封四个郡的,这不是采邑,是封国,这一封出去,就是他的地盘,能养兵,能冶铁,能贩盐,只要不铸造钱币,每年派人上供朝贺,军队数量不超额,听从天子号令,就相当一个的国!
当然,正常情况下,王的封地都是一个比较富庶的小地方,比如薛子青的临淄国,富庶安宁,才两个县大,他都懒得养兵!
而薛子佩,他那怡康国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小县,总共只有几个村镇!
这些王爷就是嘴上说说,没什么用的。
可是薛皓张口要四个郡,还都不小!说实话,薛靖有点舍不得,也不太敢!好不容易天下安定,一下封出去四个郡的王,这风险有点大!
“父皇舍不得?”薛皓黯然道,“这四个郡都很穷,人口也少,很荒蛮,父皇是知道的,这四郡的收成和前景,远远比不上长平和阴山二郡的。”薛皓苦笑,他很清楚薛靖是什么样的人。
薛靖语结了。
薛皓又说:“儿臣只想远远的离开京城,做不成宣和太子,做一个宣和国,那地方,好几个月都到不了京城,儿臣只想找个能容得下我名字的地方终老!”
薛皓说着眼泪刷的留了下来。
小薛寿一看,哭得更惨,嚎啕大哭,东宫的人见着主子这样惨,一并大哭起来。薛皓平时性情就好,有太子的威严和宽和,又带着些少年的稚气可爱,合宫的人莫不心疼他,他又确实被废的太冤。连着薛靖带来的人也都抹眼泪了。
薛靖看着惨,心里难受,一把拉着薛皓的手:“哭什么,父皇答应你就是,宣和那么远,你几年才能回来一次!”
这里解释下,女主不是,她是在培养人才和兵马。和步氏抗衡,还有,关于撕皇帝这个事,儿子和臣下要撕父亲和君上,必须皇帝做了什么特别特别伤天害理的事情。看过封神榜的宝宝们都知道,一开始西伯侯被囚禁,西岐都没有,直到纣王杀西岐太子,并杀了丞相,皇叔,的时候,姬发才敢起兵。所以,本文撕皇帝是有的,但是得等到周宜兵强马壮,臣民信服,皇帝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了。大家耐心等待,男二正在蓄力。
第九十一章:要回宣和营
天子一言九鼎,步氏听说薛皓被封了宣和国的时候已经晚了,好在宣和国确实又偏又没什么前途,人家也都不放在心上,又因为和薛皓的字相同,人家难免觉得他真是要找个同自己名字一样的地方终老。
薛皓还没娶妻,没有家眷,他离宫离的太萧条,薛靖看的都难受。
“怎么就带这么几个人?”看着薛皓只带了三两个随从,一个随侍的太监铜镜,外加两辆马车,寒酸的可以。
“儿臣在望云山山学艺时候习惯了,东宫人多我还不方便。”他拘谨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再寒风中狠狠打了个喷嚏!
太子居东宫,又称青宫。青色为太子的标志色,但是薛皓本人有些喜欢暖黄色,他经常穿着这两种颜色的服饰,看着温暖可爱,又端派。
今日他却穿着件灰白色的缎子,斗篷也是灰色的。
整个人显得暗淡无光起来。
薛靖看的难受,又那么一瞬想把他留在京城里,可是又一想,宫里已经有了个修文,两个成年皇子不好总是在一起,未免君臣失份。
话道口便又吞了回去,变成了:“怎么穿的这样少?”
薛皓咧开嘴一笑:“儿臣不怕冷。”
薛靖带着文武送薛皓,本来以为他要整个浩浩荡荡的仪式出行,结果这凄凄惨惨的样子,连着文武百官都觉得寒碜。
“你东宫的东西,我不是叫你都带过去吗,怎么就这么点人,这么点东西?”薛靖皱眉道。
薛皓眨眼,随即苦笑道:“儿臣的东宫原来也有些积财,年前儿臣任薛子佩做我东宫宾客,他把钱花了大半去建了育婴堂和白叟堂,说要救济老人和孩子,儿臣也不懂这些,钱确实花了大半了,也不知道他花的对不对,余下的,儿臣都让人送到泰山下的郡县去了,听说泰山的挺厉害的,都是儿臣的错。”
薛靖震惊的看着薛皓,这孩子竟然散尽了家财!要知道,他可是当了十多年的太子,他的财产几乎要抵国库大半年的收成!
他竟然儿戏一样的散尽了
“皓儿,你没有钱财又没有人手,去哪穷山恶水的,你……”
薛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回去查了查宣和四郡,那鬼地方穷山恶水出刁民,到处都是豪强,每个山头都是个窝!
地方虽然大,但是每年的收成惨不忍睹!这样的地方,他就这么去,那些豪强们谁把他放在眼里,还有那些官员,他能管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