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佩更恨薛子青。
他名满天下的神童,期待一朝长大之后成就功名霸业。到时候自己也能名扬青史。
然而薛子青心狠手辣,公然于他决裂,绝了他的仕途,更将他埋进雪地里,打伤他的左腿,叫他身体败了,自此再也不能习武。
他原想做个周苍舒那样的清贵公子,做个周嘉那样的儒将。
最终成了一个他低贱的酒徒。
如果不是周宜,如今的薛子佩,还在长安城的小酒馆里,饮酒度日。
他袖着手出了自己小院子的门,撇开了手下仆从,慢吞吞踱步到了关押崔蛟的小木屋。
“竟然是薛小丞相。”崔蛟道,他见有人推门进来,懒洋洋的说道,这些天他倒是没惹事情,老老实实呆着,薛子佩偶尔来找他聊天,他还挺乐意的。
再骄傲清高的人,关了十几天,也没脾气了!只剩下无聊。
尤其是,薛皓还不知道要关他多久。
薛子佩敛眉坐了,朝着他看了看,问道:“你见多识广,崔家的能人不计其数,有一样东西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崔蛟道:“你说,若是崔某能认得的,定然知无不言。”
薛子佩想了想,开口道:“有一种病,寻常无事,但若是伤心动气,就会吐血发晕。我查过医术,医术上说这种病需要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忘忧灵芝。你见过没?”
崔蛟惊讶的看着薛子佩:“你问的,是不是治大理寺卿,薛子青大人的病?”
薛子佩别扭的点点头。
崔蛟道:“你不知道?”
薛子佩茫然道:“忘忧灵芝长在极寒之地,我怎么会见过。”
崔蛟叹了口气,惊讶道:“我当你是知道的,崔家对朝中的权贵,都有暗探注意,薛子青的病,崔家早就注意了,他根本没有病,而是中毒了。”
“中毒?”薛子佩惊悚的看着崔蛟。
崔蛟道:“我原以为,这毒是你薛小丞相下的。”
薛子佩愣了愣,怅然道:“我……我怎么会干这种下毒的事情。”
他有点心虚,他给过薛子青一碗春药。
崔蛟道:“这毒极其歹毒,寻常人根本查不出来,只有在心动的时候才会毒发,平时看起来,和寻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他看了一眼薛子佩,淡淡道:“这种毒,叫少年愁,专门对付年轻人,叫他们缠绵病榻。”
“有没有解药。”薛子佩急忙问。
崔蛟摇头:“我不知道,毕竟,这种毒,中的人太少了。”他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薛子佩:“原来中这种毒的人,已经死了。”
薛子佩神色一变,他茫然的走出了小屋子,失魂落魄的往自己的书房走。
崔家的人见缝插针的谋取利益,他们一定找过薛子青。
是不是这么多年,他也以为,毒是自己下的?
薛子佩将早上准备的那封回信撕了个粉碎,放在火盆里烧了。那封信里,他极尽嘲讽之能事,说薛子青不做朝廷的一品大员,改行做了媒婆。
他重新写了一封,绑在了信鸽的腿上,放了出去。
周宜出门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四方城的土产,准备带回京城去,回了王宫,就见薛子佩脸色阴郁的靠在宫门上,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嗨嗨嗨,你怎么了?”周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
薛子佩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看着她:“郡主,你以后,不用帮我写信了。”
“啊!”周宜尴尬的笑了笑。
事情穿帮了!
她一直想要缓和薛子佩和薛子青的关系,奈何薛子佩固执的要死,薛子青还好,早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有点苗头要同薛子青复合。
于是周宜干脆就想了个损招来。
看来效果不错啊。周宜拍拍薛子佩的小肩膀:“加油,子佩,过不了多久,你和寺卿大人就能成为兄友弟恭的典范了。”
薛子佩苦笑一声:“他中毒了,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什么?”周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会这样?
寺卿大人正直风华正茂,今年才28岁啊。当初他发病,温青姐姐不是给治好了吗,周宜颤抖的看着薛子佩。
薛子佩苦笑:“我想去一探临淄。”
周宜赶忙道:“好,你去。这里的事情,总能找到别的人来代替,你的消息可靠吗,从哪里来的?”
薛子佩点头:“可靠,是崔蛟告诉我的,这种毒,我其实见过,很久之前,我见过一个人中了这种毒死掉。”
他茫然的道:“会缠绵病榻,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不能下床,吃东西都不能消化,不管吃什么都会吐出来。”
他看着周宜:“他以为,毒是我下的。”
原来这么多年,他这么恨我,还有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