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一定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楚夜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
剑眉鹰眸,线条分明的脸颊仿佛刀刻一般。可是,对着他,自己却没有那种春心萌动的感觉。
楚夜歌从小养在深宫之中,她虽深谙宫闱之道,却不懂男女之情。
她听人说,她那死于沙场的三哥,就是为情所害。所以,在她的认知里,情这种东西,终会害人性命。
楚夜歌没有应声,只是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弯腰将他从床上扶起来。
看见他干裂的嘴唇,她轻声问:“皇上,您要喝水吗?”
皇上……
慕容璟烨闭了眼睛。
他记得她至死都不肯再唤他一声“璟烨”。
慕容璟烨轻叹一口气:“朕不渴。”
慕容璟烨挣扎着身子往床里边挪了挪,然后伸手拍拍身侧的位置:“陪朕躺一会儿。”
楚夜歌闻言,不由得想要朝后退去。她长这么大,可从未与男子共寝过。可是一想到这个男子从今以后要成为自己的父君,她又生生在原地顿住脚步,似乎是在内心挣扎了许久,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冲到床边,然后闭着眼睛在慕容璟烨身侧躺下。
在离宫之前,夜楚宫的嬷嬷教过她,说是这男女之事一回生二回熟,虽说这第一次很疼,但是每个女子总得要踏出这一步。
楚夜歌躺在慕容璟烨身侧,闭着眼睛,一张小脸仿佛要皱成一团似的:“皇上……您……您轻些。”
慕容璟烨哑然,不禁满头黑线地望着这个大义凌然的女子,感情她这是以为自己要……
他的挽歌总是这么可爱……等等!不对!身边这个人不是挽歌!
刚才她离得有些远,又因着那张脸与挽歌有几分相似,在昏暗的屋子里,他难免会认错。可是,这女子如今就躺在他的身侧,自己一低眸便可以看见她的模样。虽说她长得像挽歌,却在某些地方与挽歌还是不一样的。比如,挽歌有一个好看的美人尖,她没有;再比如,挽歌的眉尾,有一颗微不可见的红痣,她也没有……
这个认知如同一盆冰冷的凉水将慕容璟烨从头顶浇了个透彻。
他想发火,可是冲着这么一张与挽歌相似的脸,他发不出来。
他只得背过身去,默默地闭上眼睛,声音早已不复刚才那般温柔似水:“你是谁?”
床上的楚夜歌微微一愣,缓缓地睁开眼睛,刚刚他不是还喊自己“歌儿”,如今怎么又不认识自己了?
楚夜歌从床上坐起来,低着头回答:“回皇上,我是夜楚的十三公主,楚夜歌。”
第二百二十四章、经不起这般折腾。
慕容璟烨想起来了,一个月前,墨子然回宫时,从夜楚带回来一位公主,想必就是面前这位女子了。他曾还想将这位公主许配给苏玄影,竟没想到,这女子竟长得这般像挽歌。
楚夜歌见他有些愣神,出声轻轻喊了他一声:“皇上?”
慕容璟烨这才回过身来,他伸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淡声道:“朕的伤口有些疼,去叫太医过来吧。”
楚夜歌看着他脸上的温柔化为淡然,忽然觉得刚才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她应了声,然后翻身下了床。
“对了,叫梨良人过来。”
楚夜歌刚刚走到门口,慕容璟烨又将她喊住。
她回过头,低垂着眼眸回道:“皇上,梨良人已经回宫了。”
回宫了?
慕容璟烨微微皱起眉头,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她不陪在自己身边,竟然还回宫了?
慕容璟烨也不知道心中为何隐隐有一团怒气,虽然他知道黎落怀了孕,日夜陪着自己身子也吃不消,可是她可以在奈何寺其他的房间里休息啊!可是她竟对自己不闻不问,就这样一声招呼不打就回宫了。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在自己生命垂危之际,还不是避之不及!
一想到这儿,慕容璟烨只觉得心中有一口气,出不上来,咽不下去。
楚夜歌领着程秋砚进来的时候,慕容璟烨正捂着伤口低声咳嗽。
“皇上。”
程秋砚放下药箱,忙走到床边坐下,伸手为慕容璟烨把脉。
“皇上,此次重伤,您伤了底子,若是不好好将养,很容易留下病根。”
程秋砚把完脉,将手收回来,又为他检查了一下伤口,重重地叹了口气。
“程太医,朕想回宫。”
程秋砚闻言,面上一慌忙拱手道:“皇上,您刚刚苏醒,万不可再有闪失。回宫路上一路颠簸,您这伤口肯定撑不住。”
“有程太医作陪,朕相信会没事。”
慕容璟烨敛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
程秋砚还是犹豫,他虽然医术高明,但也经不起慕容璟烨这般折腾。
慕容璟烨挥了挥手,似是有些不耐烦:“就依朕之言,明日一早,动身回宫!”
程秋砚拗不过他,只得微叹一声,拱手道了声“是”。
就在程秋砚为慕容璟烨把脉之时,楚夜歌已偷偷溜出房门去找慕容瑾妍了。当慕容瑾妍刚领着她和夕云走到慕容璟烨房门外的时候,便听见他说要明日一眼就回宫。她忙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