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发火又不能发火。
没有比这还痛苦的了。
沈婉柔满脸颓丧地仰躺在身后松软的弹墨大迎枕上，有气无力地对华康顺，说道：“我这个人最不习惯憋着，可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得不让我憋着，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憋死，与其被憋死，我想想还是痛痛快快地死比较好，憋死实在是太窝囊了。”
华康顺笑道：“可你不憋着，时常发火，你的身体可是承受不了的，一旦承受不了，你的阳寿就会锐减，到时候可就看不到如意为什么沈家争光了。”
沈婉柔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在她的有生之年，亲眼看到沈家名扬天下，受世人瞻仰，也因为这个希望，她才对沈芳菲没有任何好脸色，对沈如意是各种的严苛，恨不得她一口吃成大胖子。
可想长寿，看到沈家崛起，她就不能够生气了，要把内心的火气给憋着。
而她是宁死也不想憋气过日子的。
沈婉柔纠结得狠狠捶了下身下的炕，非常不满的说道：“这是老天爷存心折磨我呀！让我生这样的毛病，真是气死我了！”
才这么说着。
沈婉柔就这么动了小小的气，她的胸口就跟有块大石头堵着，呼吸一下子就不能够顺畅。
华康顺连忙伸手给沈婉柔拍背顺气，说道：“才刚叮嘱了你，你就……哎，你真的要好生保养好自己，这日子还长久着呢，好多事情你都还没有亲眼看到呢，如果倒下了，你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的啰嗦。”沈婉柔一喘过气来，就不耐烦地拂开了华康顺的手，非常不愿意听华康顺的唠叨。
“你知道了就好。”华康顺站起来，借着给沈婉柔倒水，他走出了屋子，去了外面。
沈如意就在院子里。
她从屋子里出来之后就不敢离开，深怕祖母见不到她，然后跟祖父吵闹起来。
幸好，祖母没有跟从前那般，跟祖父大吵大闹，甚至拿东西砸祖父。
沈如意也就放心地可以离开了。
正准备抬脚，见华康顺出来了，沈如意连忙迎了上去。
华康顺拍拍沈如意的肩膀，说道：“别担心，你祖母没事，我也没事。”
“嗯。”沈如意上下打量了下华康顺，见他身上没有挂任何的彩，衣服也没有被外力拉扯的迹象，沈如意对着华康顺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华康顺拉着沈如意到角落，叮嘱她说道：“你祖母要静养，现在她这个阶段是不宜大喜大悲，大怒大忧的，而她情绪会大幅度的起落，大部分来自沈家的未来，也可以说是源自你。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你最近都不要来看望你祖母了。”
沈如意没有想到，祖父神秘兮兮地拉她到角落，是为了说这事。
对于这事，沈如意没有任何的反对。
她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
想了想，又道：“要不然我搬离庆荣堂吧，免得我进进出出的，祖母离开屋子的时候会看到我，这要是看到了我，难免会问及医书和医术的事情。这一问起来，不管我怎么的回答，祖母总是不满意，一旦不满意，她的脾气也就上来了。”
“回香善院吗？”华康顺问道。
沈如意摇了摇头，说道：“不回，我要搬到佰草院去，跟我爹娘住一起。这事，也请祖父您能够保密，祖母是特别不愿意我还跟小孩子一样，腻歪在父母身边的。”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华康顺跟沈如意击了下掌，道：“你想在佰草院住多久都没有关系，祖父保证帮你兜得妥妥的，不让你祖母知道这事。”
告别了华康顺，沈如意带着小红兴冲冲地回到了厢房，收拾着平日里惯用的东西。
放在庆荣堂这边的东西其实也不多，最要紧的就是医书什么的。
沈如意把医书收拾起来也就差不多了。
小红说道：“您的这些衣物呢？不带过去吗？”
沈如意挑拣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说道：“就带这几件也就差不多了，总不能一下子都搬空了，要是祖母心血来潮的要来我暂住的厢房看看，这不就要露馅了吗？如果到了佰草院不够穿，可以让绣娘重新给我做几件衣服，要不然去成衣店买也是可以的。”
“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小红把沈如意挑拣出来的衣服用方布块给包起来。
打包好之后，沈如意跟小红趁着夜色离开了庆荣堂。
到了佰草院，许嬷嬷见她们俩人手上拿着小包袱，还有医书，不由困惑地问沈如意道：“您这是……今晚住在这里吗？”
沈如意对许嬷嬷说道：“不仅是今晚，最近我都要住在这里，你带小红帮我打扫间厢房出来。还有，我住在这里的事情，让下面的人别到处嚷嚷，要是敢传到我祖母的耳朵里，就直接杖打出府，永不录用！”
“是，老奴会让下面的人管住自己的嘴巴的。”许嬷嬷欠身恭敬应下。
沈如意朝正房看了看，问许嬷嬷道：“我娘呢？在正房里吗？”
许嬷嬷朝药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夫人在药房里待了一整天了，连晚饭都顾不上用，就连灯也不许奴婢点。还请您过去看看，劝着点夫人。”
“整天都没有用饭吗？”沈如意紧皱起眉头，眼神不善地射向了许嬷嬷。
许嬷嬷说道：“倒没有整天，早上是用了的，中午的话，老奴端了膳食进去，夫人只用了一点点，到了晚上，夫人直接不让老奴打扰她。”
“为了什么事情？”沈如意再问道。
许嬷嬷欲言又止。
第三百七十四章女儿悲
见许嬷嬷这样，沈如意拉长了脸，呵斥许嬷嬷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够跟我说的？我可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她中饭、晚饭都没怎么吃，要是饿坏了她怎么办？你能够担当得起吗？”
这许嬷嬷当然是担当不起的。
但夫人那事……也不好嚷得人尽皆知。
许嬷嬷左右权衡了下，然后拉着沈如意到角落里，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沈如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