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来的没头没尾。
目光与她对视,易夏眉心微蹙。
正想拒绝,就听梁老师又再次开口:“老师家中有历年考题以及资料,不知应如何感谢,索性将那些全送给你练习。”
易夏:……
这样真的是在谢人?
无奈的在她面上扫了扫,半响,易夏点了点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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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步车缓缓驶入一座小区,左拐右拐后,终于安全停在了地下车库。
从车中出来后,易夏忍不住掩了掩鼻。
梁老师的开车技术一言难尽,这里的车库空气也是一言难尽。
直至进入电梯,这股难受才稍有好转。
余光瞥见易夏的神色,梁红敏轻抚起她的脊背:“一会到家喝点冰水,应该能好一点。”
说着,心中不由升起了愧疚。
一声‘叮’响,目标楼层终于到达。
快走到自家门前,钥匙刚插入门孔,就听内部传来一声轻响,抬眸一看,丈夫的面庞清晰出现在眼前。
“敏敏?”
上下端视了妻子一眼,康博彦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日的急救事件虽是一场虚惊,可妻子那面色惨白的情况,却是永远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再看向她身边站着的人时,眸光一凝,康博彦忙招呼道:“大师来了,您快请进。”
点了点头,易夏跟在了梁老师的后面。
康家的布置异常温馨,随着视线浏览了一遍,易夏落座于沙发之上,未过多久,就觉察到对面两人的灼灼目光。
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她疑惑道:“我脸上有花吗?”
语气轻悄,仿佛是在认真询问着这个问题。
一句话使得两夫妻无法往下接。
正在思索如何引出话题,就听对面又再次开口。
“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玻璃杯放下,易夏收起了之前的玩笑之色,“是关于被拐妇女的事吧?”
愣了愣,康博彦有些讶然。
识趣的没有询问大师是如何得知,自包中取出文件,他将一沓a4纸朝前递去。
y市的妇女拐卖案牵扯出一系列犯罪团伙,盘根在大山深处,这些‘畜生’做着比百年前黑奴贸易还要黑心的买卖。
拐骗妇女,卖给穷山沟寨传宗接代;
拐骗儿童,人为致残使其沿街乞讨,更有甚者……直接做起了器官贩卖的买卖。
“狡兔三窟,犯罪分子有多个藏人窝点,我们只捣毁了不足三分之一。”
说这话时,康博彦面有尴尬。
出动那么多的警力,他们却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虽说有地势原因在中间横亘,但无法解救出那些受害妇女儿童,便就是他们的无能。
耽误一天,不知有多少人会命丧賊窟,别无他发,他只能拜托妻子将大师请来。
叹了口气,他哀切道:“求您帮帮这些人吧。”
随着他的声音落毕,易夏终于将最后一页翻完。
眼睛闭合,面前出现的全是刚刚所看的那些注解图片。
双眼麻木的妇人、缺胳膊少腿的孩童、血腥遍地的犯罪现场……
良久,她缓缓撑眸:“康耀华那日给我看的照片中的女人,你们救出来了吗?”
她需要知道自己是否在做无用功,才能坚定接下来的打算。
康博彦点了点头:“葛红梅回了户籍所在地,她与父母已经团聚。”
时隔几十年的再相见,葛家夫妇直接哭晕在了认亲现场,葛红梅也哭哭笑笑,不断冲着警方下跪道谢,去往y市执行任务的同伴将画面返还过来时,局内所有在职警员都忍不住落下了泪。
那一刻,他似乎找到了戴这顶警帽的初衷。
瞧了眼对面的神色,易夏凝神在他的面上细看。
半响,沉声开口道:“我再帮你们一次。”
康博彦回过了神。
“那……”
易夏接话:“去警局吧。”
第045章
开往警局的车上。
红灯路口, 康博彦看向坐于副驾驶位的大师。
良久,不好意思道:“请您来家中吃饭, 最后却用快餐招待,真是抱歉了。”
闻言,易夏瞥他一眼。
视线再对向怀中装的满溢的‘m记’袋子时, 不由有些无奈。
“千百年前, 普通百姓能吃上白米饭都觉得是极大地幸事, 千百年后, 这样精心制作的肉类却被当做是怠慢之物。”
语气带着些感慨, 咬了一口手中的汉堡, 她继续道:“这些东西很好吃,我也很满意。”
愣了愣,康博彦连忙点头, 与此同时, 心中也升起了感慨。
不愧是大师,思想觉悟就是与旁人不同!
忽然想到了什么,斟酌两秒, 康博彦小心询问:“大师,您神机妙算, 看出了我舅舅身体抱恙,所以我想问问,您知道他具体得的是什么病吗?”
眉眼间满是期待。
舅舅自小待他极好, 若有可能,他只希望对方平平安安, 安享一生。
脑中回忆了一番,易夏终于想起了那日精神炯烁的老者。
偏头看向侧旁,她的眸中沾染上疑惑:“你们没带他没去医院吗?”
胖瘦警察皆不是那类不孝之人,按理来说,得到她的提醒,老者应该早已接受上了治疗。
康博彦心中发堵:“他不去。”
那日得知舅舅身体确有抱恙,一天的忙碌过后,他就将舅舅说的话告诉了耀华。
二人齐齐劝说,对方却如同一根难啃的硬骨头,怎么说都不愿意去到医院检查,末了,还抱怨他将这事给抖了出去。
若换作别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嘴那么快,可这是关系到生命安危的大事,他又怎么能够藏在心里不说?
絮絮叨叨的讲完了事情的始末,康博彦长出口气,“我实在是怕,怕他病拖久了,人就……”没了。
红灯过,身后响起了‘哔哔哔’的喇叭声。
无奈将话停住,再看大师一眼,康博彦踩下了油门。
suv迅速向前驶去。
手中的汉堡被易夏三两口吃完,抽出两张纸巾,她边擦手边开口道:“命理术数听起来神奇,可理论依据却是倚靠阴阳五行、天干地支以及伏羲八卦,说白了也就是只能卜算一个大略情况。”
“我不是神,也不是仅凭四诊法就能断人健康的医师,如果想知道他身体究竟出了毛病,还得去找专业医师看看才靠谱。”
这道理康博彦也是知道,可——“我们劝说不了舅舅。”
易夏轻笑一声,不疾不徐道:“来时梁老师告诉我,你的那位表妹已经找到。子女承膝,事业有成,若非有特殊原因,你舅舅又怎么会不愿意接受治疗?你趁他上班时,偷偷装几枚摄像头在他家里,观察几天后,必定会有所收获。”
康博彦愣住。
半响,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谢谢大师指点。”
说话间,警局终于出现在眼前。
车刚刚停好,就见三两警员行至车前。
门开,几人正打算汇报案情最近进展情况,却瞥见车内坐了一名身着校服的小姑娘。
口边的话顿住,疑惑的看向康队。
康博彦蹙眉:“有什么情况你们就说,旁边这位不是外人。”
心中有些犹豫。
可事情实在紧急,他们需要康队的指示。
片刻后,一名面颊黝黑的年轻民警站出来说道:“前两日押送回来的那一批拐卖团伙,在刚刚同时选择了咬舌自尽,其中一名嫌疑人整条舌根断掉,此刻正被送往医院做紧急治疗,另外五名嫌疑人均是轻伤,我们帮其做完基础治疗后,给他们全部戴上了拳击牙套。
现在来看,他们的情绪还算稳定,可就怕没照顾到的时候,这五位再用别的手段选择自杀。”
康博彦愣住。
从警十数年,对于这类妄图自行结束生命的犯罪分子,他倒不是没有见过,可那些人要么是为了包庇团伙老大,要么是对枪弹有着天生的恐惧,未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没人会愿意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这伙拐卖团伙口风严实,饶是重型审讯,也只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寥寥信息,且拐卖妇女儿童,大多会被处以五至十年的有期徒刑,这伙人虽罪责深重,可按他的判断,也最多是被判处无期徒刑。
不用死的情况下,这些人为什么会集体犯傻?
瞧对面许久不说话,黝黑民警再次开口:“康队,要再审一次吗?”
康博彦面色严肃的点头:“当然。”
为了受害者能早日脱离险境,石头再硬,他们也得努力将其砸开。
心思寰转间,转身面向大师道:“您能和我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