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弓腰在她的身后,眼里的隐含的意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易夏坦荡与他对视,睫毛轻颤,看的陆司澈心也颤了几下。
“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手拿出来了?”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易夏试图转移话题。
还没来得及将他推开,下一秒,后脑勺突然扣过来一只手掌,没有预料过的唇畔更是直接覆了过来。
由浅入深,丝丝甘甜。
易夏心跳如擂鼓。
——
逃也似的出了医院,阵阵暖风刮到面上,许久,易夏脸上的灼热之感才终于削减了下去。
这个时代的人,真……孟浪!
她虽接受了二十余年的古代教育,但天衍派远离尘世,门内男女大防亦不如封建王朝统治下那样的不开化。
——随便被人啃了下,就要死要活的自杀以证清白。
有如此思想做前提,再加上现今的电视机内多是些啃来啃去的陌生男女,只在心底将陆司澈彻底拉为黑名单,易夏便再也不打算想这糟心的被人啃了之事。
掏出手机,拨通江汉卿的电话道:“您如果到地方的话,暂时用隔绝符将那桌上的玉饕餮包置起来,我待会会将这事告诉给道教协会的廖大师,他会派些人前去帮你,不过病人的身体状况,还得劳你先替他调理调理。”
江汉卿匆忙询问:“道教协会?是我想的那个华夏道教徒联合的爱国宗教团体和教务组织——道教协会吗?”
并不知晓道教协会前还有这么一长串前缀,不过听罢江大夫的描述,易夏的心中便已经确定,“嗯,是这个没错。”
见对面承认,江汉卿不由再次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死的被拍在了沙滩上’。
那可是道教协会啊!无数术士天师想要搭上关系的道教协会!易大师竟然这么快就跟他们有牵扯了!
与有荣焉。
平复了一下即将与道教协会成员会面的狂喜心情,江汉卿这才想起来正事,“中医这一行你放心吧,我钻研了这么多年,只要不是绝症,凭我的本事绝对能将他治好。”
易夏正是因为信任江大夫的医术,才决定将这事托付给他。
听到他的保证,心情稍好了些许,其后继续嘱咐道:“病人清醒以后,你帮我问他几个问题。”
“一,他与他父亲的关系究竟怎样?二,他的家庭内部结构如何?三,他的父亲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问完了之后,希望能尽快告知我答案。”
江汉卿全部点头应允,不过——“您现在不在医院了吗?”
要不然这些事怎么全要他一一代办。
听到这话,易夏脑中乍然闪现刚刚在病房里的那副情景,迅速甩甩脑袋后,扶额回答道:“嗯,我最近实在很忙。”
江汉卿不疑有他。
一路行来,他已然走到了病房门前,敲敲房门,听内部传来熟悉的‘请进’之声,正要拉开门把手,却发现耳边瞬间只剩一片‘嘟嘟’忙音。
片刻后,大屏机上一条短信跃然于眼底。
我的榜样易大师
——
要忙了,先挂了,问完那些问题请尽快告知我答案,谢谢。
陆司澈:“江大夫。”
抬头看了眼面前之人,江汉卿感叹道:“年轻人忙起来才好啊,要不然跟我一样,老了老了只能羡慕别人的成功了。”
陆司澈:“您的意思是?”
江汉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看看人家易大师,每天都将时间安排的满满的,再看看你和逸尘……唉!”
第114章
陆司澈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因此,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进行过比较。
乍听这话, 可算是明白同龄人小时为何不喜欢他了。
心中细思半响,他抿了抿唇:“江大夫。”
闻言,江汉卿应了一声, “怎么了?”
陆司澈郑重道:“我其实也很忙的。”
易夏足够优秀, 他也并不差什么。
“大学时期, 我因选的考古专业, 多多少少接触了解了些辨别古物的课程, 毕业后, 一边与朋友合伙创业,一边备考硕士,幸运的是, 公司发展的不错, 学业我也兼顾上了。”
“在此期间,由着一切步入正轨,我的空余时间也多了起来, 于是我又兼顾投入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写作之上,至今出版……”
“停!”江汉卿眉心直突突。
他能看出小陆的话所言不假, 但就是因为不假,他才感觉心里不平衡。
天才为什么都投身到别人家了?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
“既生瑜,何生亮啊!”
陆司澈:……
“您是不是用错了词句?”
江汉卿白他一眼, “哼。”
这小子也不是样样都行,至少情商太低了。
如此想来, 他的心情好受了些许。
一老一少间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二人的关系只能说是熟悉,却并未达到忘年之交的程度。
抵至病床旁边,江汉卿朝先朝床上之人望了一眼,心里有了大概的数后,探手掰了掰胡子枫的眼口。
片刻后,转身开口道:“旁的我就不多说了。易大师应该已经告诉你,你这朋友的病症并不是单纯身体原因才导致发作的。”
陆司澈点头,“嗯,我知道。”
直面蛊虫时那恶心的感受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会以为事情会那样简单。
依着先前答应过的用隔绝符将玉饕餮包起后,江汉卿的声音带着唏嘘,“谁能想到,卖相如此好且富有灵力的器物,竟不是法器而是邪器呢。”
感叹过后,将饕餮收入包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针筒,“放心吧,我看了一眼,你朋友此刻其实没什么大碍,先前的忽然昏迷,只不过是银针偏离了某个方位,刺激到了神经,至于这里医师说的无胃之脉……”
江汉卿笑笑,“小意思!本人十八年前就能闭着眼把这脉给扎正常了。”
陆司澈尴尬牵了牵嘴角,“真厉害。”
嘴上说的容易,实操起来,江汉卿仍旧精心的不行,施针过程中,甚至眉毛胡子都不带动一下,唯恐出现差错,害了一条人命,也砸了自己的招牌。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施针到一半境地,病房门前倏然传来闷声敲门的声音。
“请进。”
房门开,陆司澈正要与来人打招呼,却被对方摆手的动作止住了口中的话。
又是一个刻钟,江汉卿擦擦汗道:“成功了。”
话音刚落,便见病床上的小年轻开始剧烈咳嗽,见此,他忙退后两步,“小陆,你也往后退退,小心待会他吐出的蛊虫攀爬到你……咦?”
回头朝咯住自己的金属旮瘩瞅去,江汉卿瞪大了眼,“周会长。”
对于华夏玄学从业者来说,道教协会均是他们最为向往的一个地方,论及成员他们可能无法一一细数,但论及会长何人?
必然是如雷贯耳的。
来人正是道教协会的现任会长周从军,同廖宗元一样,他在上次的任务行动中也伤到了腿脚,正因此,近期才需要依靠轮椅来生活。
听罢老廖今日的汇报,他还没来得及缓和,就又被小胡这孩子中蛊晕倒的事给搞了个懵圈,小陆与小胡都是他们在军政大院里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叫了他不知多少声叔叔,左思右想,将古村一事安排妥当后,他便决定亲自来这里一趟。
倒要知道究竟是谁这么歹毒,竟然用这样的招数对付一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孩子!
“你好,我是周从军。”将手伸向前方,他蹙眉道:“子枫怎么样了?”
江汉卿六十好几的人,因着这与自己偶像握了一把手,生生将脸挤成了一朵老菊花,“不出意外的话,半小时之内把蛊虫全部吐出后,他就能彻底清醒了。”
说罢,主动将刚刚收起的玉饕餮拿了出来,“这就是罪魁祸首,我已经用隔绝符将他包裹了起来,现在交给您,您可以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什么需要的线索。”
周从军伸手接过。
饕餮,龙生九子之一,性贪婪,喜饮食。
这东西鲜少被作为玉器首饰佩戴,只因它的寓意并不算什么吉兆。
“这东西是子枫的?你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吗?”
江汉卿点了点头,“易大师说,这东西是病床上那男娃的父亲送给他的。”
周从军眯眼。
老胡那人他最为熟悉,虽在二婚后有些糊涂,但也不至于做谋害亲子之事,毕竟他那再婚对象这些年只生过一个女儿,胡家的全部家产将来还是需要子枫来继承的。
而这事若是由他那再婚对象所做,也是有些不太可能,自己这些年见过他那妻子不止一两次,无论怎么看,她的面相都不像是那样歹毒的人。
陪面前这灼灼在盯自己的老者闲聊了一会,耳边的咳嗽声忽然戛然而止。
其后,一道虚弱的喊声缓缓传了过来。
“阿澈、周叔叔。”
周从军回头,见胡子枫睁眼,连忙摇起轮椅侧边的滑轮行至他的身旁,“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胡子枫拳抵唇边,摇摇头道:“嗓子有些难受而已。”
听他这么说,周从军倒想动手,只是水壶在高台之上,依他现在的身体,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只能将求助的目光递向陆司澈。
“给你。”
从陆司澈手中接过他刚刚倒好的一杯水,饮了一口后,胡子枫感激的笑了笑,“阿澈,我昏迷了几天,今天是几号了?”
陆司澈抬手指向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下午时刻五点四十八分,准确来讲,你昏迷了一小时二十六分,今天还是六月十三号。”
胡子枫诧异,“这么短的时间内,我的身体怎么会糟糕成这副样子?”
四肢绵软无力,喉头鼻塞生疼。
他以为这是自己缺乏食物补充的原因,难不成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