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牢头哪里敢劳烦白公子贵手呢,未等严大人与白公子发话,麻溜地扯开了绳结,点头哈腰,诚意十足地致歉。
“白夫人受委屈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不知者无罪。”其实是‘白夫人’这一称呼让凉月有些尴尬。
之前她确实调戏过白锦书来着,那时还只当他是遭山匪打劫的落难书生呢,一别便再无见面机会,随即胆从色中生,手贱调戏了他。
这下好了,牛皮给吹破了。
“夫人……”白锦书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女子,着实与众不同,诸如半月前她在匪窝里救了他不说,还趁机轻薄他,最后不告而别。
时隔半个月再次碰面,她竟然成了他的夫人。
作为当事人的他,似乎错过了不少好戏。
比如他是如何被娶妻的。
凉月生怕他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她,一得自由便扑上去挽住白锦书的胳膊,又是一番挤眉弄眼。
这一系列亲昵的举动让很少与女子如此接近的白锦书微怔,顿生出怪异之感,却也不曾推开。
一旁看热闹的严熙止暗自咋舌,原来白兄喜欢这种调调,难怪对靖国侯府那位有世家第一贵女之称的嫡出千金杨素云那般疏离冷淡。
敢情大家闺秀不是白兄的菜。
再一次细细打量一番立于白锦书身旁,不拘泥于世俗带着江湖侠女好爽的秀美女子后,严熙止摇头轻叹,“小弟着实不忍打扰白兄伉俪诉相思,提审之事便缓一缓,待白兄得空再审便是。”
“如此也好。”白锦书含笑点头。
白锦书的反应令严熙止错愕,原以为依他的性子会先忙公务,未料他竟然因私废公。
严熙止不免又多瞧了凉月一眼,正巧见白锦书对女子‘温柔’一笑。
亲眼所见,果真有猫腻,之前只当白公子开窍晚,不懂温香软玉的美妙,不曾想人家白公子心中自有颜如玉。
只是可怜了靖国侯府小姐的一片痴心了。
机灵聪慧的凉月在男女之事上总是缺根弦,一心只想找个无人之地与白锦书道明一切好逃之夭夭,是以不曾发觉旁人异样的目光,一改蹲地牢时的凶悍模样,娇娇弱弱地依偎于白锦书肩头。
“夫君大人,今日风大日头毒辣,妾身头晕脑热,浑身不舒坦,想早些回屋歇着。”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抱走~
第2章 第 2 章
离开县衙,原本打算溜之大吉的凉月却犹豫不决。
严府离衙门不远,是以凉月每踏出一步,心情便沉重一分。
她偏头偷瞄身旁一派悠然,身上自带正气的俊逸男子,心思百转千回。
不若向他打听一下?
此念一起,她盯着白锦书的目光就越发炙热了。
白锦书原本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可甚少有女子如她这般对他虎视眈眈。
嗯,他的感觉便是打从再次遇到她时起,她便对他虎视眈眈。
从来没有女子如她这般大胆,且与他毫无男女之防。
压下心底异样,白锦书状似不经意偏头,笑道,“姑娘若有心事,或许在下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凉月腹议,这美男瞧着病怏怏的,却是个善解人意的。
思量片刻,她终于试探地道,“听闻世间奇药麒麟角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现如今严大人手上便有一块。”
“你探严府便是为它?”白锦书笑问。
闻言,凉月苦着脸点头,“家兄病危,遍寻名医无数皆束手无策,数日前家父寻到一女神医,她说只要拿到麒麟角便可以救家兄性命,是以……”
白锦书了然。
她之所以被捕,是因到严府偷药。
瞧她的样子是真不知道麒麟角不在严熙止手上,而是在他身上。
然而,他得麒麟角之事甚少人知晓,她又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的。
此时问起,她必然不会如实与他说,江湖人最重一个‘义’字,她当不会出卖告知她此事的那人。
瞧她一脸忧虑,白锦书心生不忍,轻笑,“正好在下也有一块麒麟角,不若就先借给姑娘用。”
“真的?”凉月大喜。
白锦书含笑,从腰间的荷包内取出一物递给她。
大拇指大小的一块药材包裹在一方白绸之中,白锦书摊在掌中,递至她面前。
“这便是麒麟角。”
凉月接过,轻嗅了一下,她不曾见过麒麟角,只听女神医说此药有股淡淡猫尿味儿。
白锦书给她的这物确实是这种味儿。
“大恩不言谢,日后用得着我之处,我必鼎力相助。”凉月欢喜地把麒麟角收入囊中。
救人心切,她不敢久留,便拱手与白锦书告辞,“待兄长平安,我再来找你喝酒。”
白锦书是头一回见这般洒脱恣意的女子,豪迈不做作,风一般的女子。
知她心急,他便微笑点头。
凉月跨出两步又顿珠,回首询问,“此物极其珍贵,你随身携带必是有急用,莫不是你家中也有人需要它?”
不料她心思竟如此细腻,推己及人,猜到此物对他极其重要,白锦书稍愣,随即淡笑摇头。
“不妨事,若是姑娘兄长用过还剩下,姑娘给在下留着便是。”
凉月只觉眼前这男子的笑能温暖人心,是她见过最美好的笑颜。
温润如玉,大抵如此。
于天黑前,凉月赶回了归云庄,将麒麟角交给了被父亲视为贵客的女神医。
凉月不知女神医姓名,也不曾见过女神医全貌,只因女神医戴着斗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方才将麒麟角递给女神医时,她分明听到一声叹息。
凉月一直在屋外守着,待女神医出来,便迎上前去,“神医,我师兄如何了?”
女神医淡然道,“无碍,卧床三日便可大好,好生调养,三个月便能痊愈。”
凉月喜出望外,待要道谢,便被女神医一个举动给打住了。
女神医将剩下的半块麒麟角递给她,悠悠道,“你从何人手中求得此物便将剩余这一半还给他,此物能救你师兄性命,却也是他的救命之药。”
凉月惊住,忆起白锦书将此物给她时的情形,竟丝毫也瞧不出他有多在意这救命之物,只说若有剩下的便替他留着。
原来这也是他的救命之药。
只是这女神医是如何知晓此药也是白锦书的救命药。
未等她问出心中疑惑,女神医便给了她答案。
“麒麟角是我给他的。”
凉月再次愕然,不禁紧盯着女神医的斗笠瞧,想要窥探终是无果。
女神医将麒麟角给了白锦书,却诓她去严府偷,这算什么事嘛。
“神医与白锦书相识?”凉月好奇问。
“算是。”女神医很简洁地应道。
凉月心中有太多疑问,却又无从问起,面前这位女神医过于神秘,她自知没本事探究。
不过想到白锦书,凉月便有些担忧,“白锦书似乎身子骨弱,是否也曾请神医诊治过?”
女神医丝毫不意外她会有此一问,趁她问起,便合盘托出。
“他胎中便带毒,三年前解了胎毒,身子尚未痊愈,一年前便又遭重创,卧榻半载才有所好转,如今你见到的他安然无恙,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每到夜里便要遭受万虫蚀心之痛。”
“连神医你都救不了他么?”凉月听得心惊,白日里的白锦书除了面色苍白些,还真瞧不出异样。
难怪那夜在伏虎山,他……
不忍细想,那样清风朗月般的男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模样。
女神医叹息,“我也想救他,这麒麟角……”
话到此处顿珠,话锋一转,她道,“那日你答应过,若是我救了你师兄,便可以向你提任何要求,此言可还作数?”
凉月收起剩余的麒麟角,坚定点头,“自是作数的,神医但说无妨。”
女神医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凉月。
“我要你形影不离保护白锦书一年,此药能缓解他的痛苦,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送药给你,这一年内你须得护好他。”
凉月把玉瓶收下,又问,“为何不给他用麒麟角,你不是说麒麟角能起死回生么?”
“还差一味相辅之药。”女神医的回答依旧简洁。
凉月追问,“哪一味药?”
不待女神医回答,她又急切地道,“我能动用归云庄的势力帮忙找药的。”
“你很在意白锦书,他与你师兄比如何?”女神医似是轻笑了声。
凉月一噎,小说咕哝,“他们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女神医来了兴致。
凉月哑然,一时间她也回答不出来,眼前总浮现白锦书那淡然超脱物外的模样。
这样一个霁月男子,与她仅是两面之缘便愿将救命药给她,回想初遇时他遭山匪打劫,手无缚鸡之力,虽狼狈不堪,可眼中却无半分恐惧,而她在暗处却替他急了。
是以才有了暗中跟着混进了匪窝,扮成匪寇去调戏他,在官兵与匪寇混乱交战时,匪首白豹要对他下死手时暗中出手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