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房门,景熠将门拉了合上,一改冷脸,细看可瞧见他扬起的嘴角,他抬手轻拍白锦书的间,打趣,“锦书运气不错,这姑娘为了你是个不要命的。”
白锦书反噎道,“阿熠既如此想,为何总冷着一张脸?”
“哟,这就护上了。”景熠揶揄道,“我向你甩脸子是应该的罢,眠儿身子重,却一直劳心费神为你奔波,她对我也没这般上心过。”
景公子醋意大发。
白锦书失笑摇头,“人已被你拐走,我分一分关怀也不为过,你这般小气,离忧那般不输男子的气概胸襟,最瞧不上眼的便是小肚鸡肠之人。”
“哼,她就喜欢这样的我。”景公子一脸傲娇。
笑闹一番,白锦书心中的烦闷消散许多,负手而立片刻,他侧身与景熠对望。
“阿熠,你与我说实话,那日你送来救我的药,其中少了最为要紧的凤凰尾,而我得救了,这其中是否与凉月有关?”
“晤,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如今还是赶紧想想该如何报答这份救命之恩罢。”景熠很没耐心,时不时抬眼望紧闭的房门,心思早飞到屋内那身怀六甲的女子身上去了。
白锦书凝眉道,“阿熠,我想要一个真相。”
景熠这才正色道,“你要的真相就是舒姑娘对得住你的真心以待,她为救你,愿剜心取血,今日又怕你应付不了生死门那群乌合之众,不顾心口的伤,偷偷去寻你。”
白锦书怔住,“剜心取血,那她……”
景熠含笑道,“有眠儿在,怎会让她出意外,她既愿舍命救你,眠儿自是认了这位嫂嫂,眼下你的‘凉月’并无大碍,仅是伤口裂开而已,你别哭丧着脸,眠儿见了又要误会我欺负你了。”
霎时间,白锦书心思已百转千回,久久无言。
良久,景熠又道,“想必你已知晓舒姑娘身份特殊,你若是认定了她,日后必有一番波折,你要想好了。”
作为知己,景熠自然是替白锦书想的较多,只是出于好意提醒,凉月的纯善亦让他心生不忍,他素来冷漠惯了,除许离忧外,他对别的女子皆是冷淡疏离的,此次事关白锦书,他才管了闲事。
白锦书和煦一笑,“阿熠当初为了离忧可抛弃天下,我不过是想要护凉月此生安稳而已,毕竟在天下人眼中,我是权臣,权侵朝野,若真心想护一人,当是不难的。”
“我竟不知锦书有如此志向,立志当权臣,如此也好,也好。”景熠不知想到什么,兀自勾唇笑了。
自小一块儿长大,白锦书一眼看穿他的心思,“离忧始终放不下陌儿,此次她离家出走,怕不止是为了我才与你闹别扭,江山社稷,她或许不在意,可如今陌儿乃江山之主,离忧是个好姐姐。。”
景熠无言,负手而立,目光悠远。
两人皆沉默下来,片刻后,房门打开了,许离忧对白锦书笑道,“凉月无碍,近日内不要让她动武,要拐她回家,也得修养半月左右。”
白锦书也不否认有‘拐带’的意图,微笑颔首,许离忧让开身,他便瞧见坐在椅子上的凉月不乐意撇嘴。
显然是听懂他们说什么了,她虽一脸的不情愿,却未拒绝。
是以,白锦书命南风在悦来客栈定下两间上房,安心陪凉月养伤。
翌日,白锦书本打算寻许离忧了解一些事,却扑了空。
客栈掌柜告知,昨夜里景熠便带着许离忧退房离开了,给他留了封书信。
白锦书并未将书信打开,只是让南风收好,而后白锦书去了凉月的屋陪她用早膳。
半月后,白锦书果然将凉月拐带走,一同回京,但在选择骑马或是乘马车,两人头一回产生了分歧。
确切来说是凉月要骑马,被白锦书强势拒绝,并将她拉着上了马车。
“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你凭什么管我!”凉月气急,又不忍对他动手,手腕被他紧紧攥着,她气不打一出来。
白锦书淡淡瞥眼,“若是我的下属,我不会管。”
这一回,他坚决不妥协,不让她折腾自己。
凉月一噎,愤愤瞪眼,“那我是你的谁?”
白锦书忽而笑道,“成亲不到一月而已,夫人便不认账了,那日你我可是有严大人及一众江湖侠士为证的,白夫人。”
这一声“白夫人”令凉月怔然,许是他的笑颜过于美好,竟生出缠绵悱恻的气息来。
凉月羞涩捂脸,“如此……你给我亲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不给亲?给不给抱?给不给举高高?白公子表示受宠若惊,幸福来得太突然……
第20章 第20章
一语惊人,不算狭窄的车厢陷入诡异的安静。
并非头一回被她调戏,白锦书依旧腼腆,红了耳根。
“噫,你又害羞了呀?”凉月发现了,他害羞时脸上一派镇定,偏偏耳朵敏感。
说话间,凉月好奇凑过去,轻轻捏住他泛红的耳朵,察觉到他有一瞬的紧绷,凉月偷乐,故意朝他耳朵吹气。
果不其然,俊颜浮上一抹红晕,身子僵硬的白锦书屏息凝视着她。
“凉月……”
“给不给亲?”手捏着他的耳垂,力道不大,却又故意撩拨,她笑得一脸无害,一本正经耍流氓。
白锦书无奈,故作无奈,“男女授受不亲……我怕你吃亏。”
好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凉月腹诽,她堂堂女侠还搞不定一介弱书生?
“你读圣贤书,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你那日轻薄于我却不曾知会,你还把口水给我吃了。”凉月无比纯良无辜眨眼。
此言一出,白锦书怔住,猛然便撇开眼,俊脸满是可疑的红。
瞧他的反应,想来是知晓她的意有所指,凉月得逞笑了。
“锦书啊,这笔账该如何算?”
白锦书赧然垂眸,躲不开她的气息,索性视死如归闭上眼,“给你亲……”
“……”
颇为羞涩的白公子忽然如此上道,凉月反而犹豫了。
他这样,似乎她气压他一般,小可怜。
“你要吃我的口水么?”她善解人意地问他。
白锦书浑身僵硬,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攥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又紧了紧,凉月疼得呲牙。
“嘶,臭书生,你想死啊,本女侠的手快被你捏断了。”
“抱歉……”白锦书急忙松手,向来处事不惊的人此时尴尬不已,目光闪躲不敢瞧她。
见多了行为粗鲁的糙汉,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很得凉月的眼缘。
如此可口,真想尝一尝。
这般想着,凉月付诸行动了,偏过头咬住那惹眼的白耳朵。
软软的,确实很可口。
被调戏的白锦书脑中一片空白,耳朵上温热的触感是唯一的感觉,无限放大,席卷全身。
一股热意从心底往上冒直涌头顶汇聚而下,全浮现于面上。
处事不惊的白公子红了脸。
轻咬一口便松开,白锦书的反应令凉月很满意,俊颜染上红霞,俊眸圆睁,呆呆的,满眼的不知所措。
“呀,亲了诶,锦书很香,比烧鸡美味。”凉月意犹未尽咂嘴,眸中尽是戏谑。
白锦书不自在瞥开眼,躲不开她的目光,抬手覆住她亮晶晶的眼,哑声道,“凉月,你是女子,不可这般。”
凉月嘻嘻一笑,“这般是哪般?锦书你说清楚,这般是你不问我的意愿便上门抢亲还是指方才我咬你耳朵,可我分明问过你是否愿意了呀,你不答,我当是默许。”
指腹经她睫毛摩擦,挠得心痒痒,自控能力极佳如白锦书亦经不起她这般撩拨。
覆住她眼的手微动却不曾移开,另一只手勾住她纤瘦的肩,将她压在怀中。
静静相拥,久久沉默。
马车缓缓而行,车厢内暖意正浓。
凉月的脑袋被压在这个不算宽厚却温暖的怀里,她打小便厌恶药味儿,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淡淡的药香,似乎比之前更加浓郁了呢。
“锦书,你心跳好快哦。”
“……被你吓到了。”
对于他的坦率,凉月反而害羞了,头在他肩头蹭了蹭,抬手环住他精瘦的腰,安分靠在他身上。
“锦书,生死门余孽蹿逃,赵天霸也销声匿迹,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可你那日露了脸,我怕他们欺负你是个弱书生,专挑你这个软柿子捏。”
凉月担忧了大半月,就怕赵天霸在她虚弱之时对白锦书下手。
此次她心甘情愿与他一同回京,多半是担忧他路上出意外。
虽然知晓白锦书身份不凡,身边以及暗处有许多护卫保护,可凉月终究放心不下。
剿灭生死门,赵天霸却逃了,这是极大的隐患。
赵天霸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心术不正,白锦书挑了他的老窝,这梁子已结下,他岂会善罢甘休。
凉月心知白锦书会如此之快对生死门出手并非单是为了她,但多确实替她出口气,在归云庄也怕惹麻烦放弃她时,白锦书毫不畏惧护住她。
当着那些自诩江湖侠士的面娶她便意味着将某些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他为她愿与黑暗江湖势力为敌,她自然愿为他保驾护航。
白锦书沉吟,“赵天霸不过他人的一枚棋子,我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你无需担忧,他翻不出什么大浪来,随我回京后你便快乐无忧做你自己,无人敢招惹你的。”
温柔的话像哄孩子,凉月眼眶发热,过去的十六载,从未有人摸着她的头说‘你随心所欲做自己,不敢有人惹你’,即便那位她唤了十多年‘父亲’的人也不曾给过她这样的底气。
眼前人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凉月自认为冷心冷情,幼时与师兄弟们打架,伤了、痛了也不曾掉过一滴泪,这个叫白锦书的男子总是轻而易举令她热泪盈眶。
“锦书,我当真了。”她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衫,眼角的湿润悄无声息蹭在他身上。
白锦书轻叹一声,抬手抚上她的发顶,“别怕,往后有我。”
怀中人含糊咕哝了一句什么,白锦书未听清,低首望去,乌黑秀发入眼,他喉咙一紧,心柔成一片,无言便胜过一切。
她想要的,别人不能给,他可以。
一路走走停停,沿路观光,一个半月后,马车终于到了目的地,凉月率先掀开车帘跃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