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华挑了挑眉。
李元故意卖了个关子,“我记得你以前写过一篇文章讽刺外科医生,认为他们是只会耍弄手术刀的技艺人,根本不配医生的名称。”
文德华老脸微红:“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还拿出来说道,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李元挑了挑眉:“你知道坐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文德华看着对面的少女,安然垂眸,那双纤长优美的手指拿着茶拂将桌面上的散碎茶水扫入桌漏里。
“谁?”他下意识问道。
“那个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外科医生,你最看不起的外科医生。”
那少女轻轻抬眸,伸出纤白的手指,微微一笑:“文教授好,我是nyx。”
文德华愣了愣,“你说你叫什么?”
少女抿唇一笑,再次重复了一遍,脾气看起来很好:“我是nyx医生。”
文德华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
文德华不止一次的听过nyx的大名,因为国外媒体的炒作,他认为这个nyx不像医生,倒像是明星,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好手术,因此心底对这个人一点也没有好感,直到后来知晓这个nyx是华国人,并且放弃国外的优厚条件,回国发展,相当爱国的文德华对这个nyx也有了一点好感。
前段时间她做了一个手术,用微渺的希望力挽狂澜,挽救了一个女孩年轻的生命,当时他看了全程报道,也知晓这个手术的难度,那是第一次,他对这个nyx肃然起敬。
不是哪个医生能在这样的成功率下坚持走上手术台。
不是对成功的渴望,而是对生命本能的敬畏。
没想到,这个活在传说里的nyx医生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
他不可置信,甚至怀疑李元在跟他开玩笑。
李元欣赏着他脸上的表情,笑道:“她是伯德教授的得意弟子,伯德教授怕他的好学生回国受欺负,就介绍我们认识,说实话,我当初得知的时候和你现在的表现一样。”
文德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再次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孩,她的漂亮和她的年轻成正比,有多漂亮就有多年轻,本该是天真烂漫的高中生,然而文德华在她的身上却感受到一种过尽千帆的沉稳笃定,那种举手投足的从容和高贵,绝非她这个年龄的人能拥有的,却又如此契合的出现在她身上,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那双眼睛,漆黑而神秘,那是第一次,他无法看透一个人的眼睛。
他愣了愣,然后和她轻轻握了一下手,那双手像是艺术品一般,格外的修长美丽,真想让人好好收藏起来,不该染上这世俗的脏污。
“你真是nyx医生吗?”他不死心的再次问了一句。
云涯笑了笑,眸光温和从容:“如假包换。”
好吧,文德华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就是nyx医生,怪不得原先在包厢里的时候,李元将她的身份一笔带过,要是当时说出来,饭也吃不成了,会变成nyx医生崇拜惊奇大会。
如果对方是个有些阅历的男人,再不济是个雷厉风行的年轻女人,也不会让他无法接受。
关键是她太年轻太漂亮,再想想nyx医生完美的履历,根本划不上等号。
让人唏嘘不已,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服不行啊。
文德华一听她是伯德教授的学生,一时来了兴趣,“伯德教授是我很敬仰的教授,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学生。”
伯德教授如今致力于研究先天性聋哑这一研究课题,和文德华的研究内容不谋而合,他早就有心想拜访,奈何苦于没有机会。
遂即他愣了愣:“你是外科医生,怎么会成为伯德教授的学生?”
云涯笑了笑:“因为我加入了伯德教授的最新研究课题。”
“通过分子生物疗法治疗先天性聋哑?”文德华对此当然清楚。
云涯点点头,随后想了想说道:“我听说文教授旗下的研究院对于聋哑研究有了新的突破,我一直致力于聋哑人的研究,文教授,我能不能申请加入您的研究课题?”
文德华惊讶的看着她:“你为什么……?”
云涯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先天性聋哑病人,能开口说话,能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为此我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文德华犹豫了一下,“我回去和其他组员商量一下,很快会给你答案。”
文德华虽是院长,可也不能随便往研究院里塞人,云涯明白,所以并没有太失望。
李元这时候问道:“你为什么对聋哑病人这么感兴趣?”说实话,他非常好奇。
云涯笑了笑,那笑容不知为何,李元看出了几分苦涩和悲凉。
“因为我的孪生哥哥就是先天性聋哑……。”
——
晚上,云涯跟李元裴惊鸿三人一起吃了顿便饭。
原来裴惊鸿是李元的同门师弟,也是看在李元的面子上,裴惊鸿对她诸多照顾,当然这是云涯自己这样认为的。
席间,云涯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话落转身离开了包间。
云涯感觉肚子有些疼,一坠一坠的疼的她冒冷汗,她扶着墙壁,缓缓的移到卫生间,还没走到,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她咬牙忍着,好不容易才移到卫生间。
脱下裤子,看到白色的内裤上干干净净的,她不仅有些失望,鼻子忍不住发酸。
难道又是空欢喜一场?
不知道蹲了多久,她给裴惊鸿打过去电话,因为有急事,她要先走一步,让他代她向李教授说句抱歉。
挂了电话,她握着手机,在晏颂的号码上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提上裤子,她扶着墙壁走出来,靠着墙壁大口喘息,给杜山打电话过来接她。
好几个来上厕所的女生看到她的模样都吓了一大跳,那面容在灯光下青白青白的,跟鬼似的。
有个好心的女生还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送她去医院,云涯摇摇头,虚弱的笑道:“我没事,谢谢你了。”
云涯艰难的移到卫生间门口,没等多久,杜山匆匆赶到,看到云涯青白的脸,担忧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云涯闭了闭眼:“杜哥,带我离开这里。”她从包里翻出一把钥匙塞给他:“择邻公寓3号楼603,去那里。”
“小姐都这样了,怎么不去医院?”
云涯摇摇头:“不用去医院,快……。”话落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杜山叹息一声,正要去抱云涯,这时一只手圈住她的腰,顺势接住她的身子,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这是个太过熟悉的怀抱,云涯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视线里,是一张俊美的面容,以及那双溺满心疼责怪的眼神。
她扯出一抹微笑:“阿渡哥哥,好巧……。”
“巧什么巧,身体不舒服还不说去医院,要不是我今儿刚巧撞见,你是不是就自己忍着了?你自己就是个医生,却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秦渡语气虽责怪,却掩饰不了关心,说着就抱着云涯大步离开。
杜山愣了愣,快步跟了上去。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要去医院,阿渡哥哥,我不要去医院,睡一觉就好了……。”她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说道。
“不行,必须去医院。”语气坚定的不容商量。
谁知云涯竟然嘤嘤哭泣起来,哭的好不伤心,那眼泪竟然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浸湿了他的衬衫,也灼痛了他的心。
“我讨厌医院,我不要去……。”她像个孩子似得闹起来,看起来非常委屈。
秦渡叹了口气,柔声哄道:“好好好,我们不去医院,既然讨厌医院你为什么选择当了医生……。”嘀嘀咕咕着,抱着云涯走出饭店。
秦渡抱着她钻进了路边一辆黑色商务轿车,杜山开着那辆丰田越野跟在后边。
车里,云涯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她睡的很不安稳,秀气的眉头深深皱成一个川子,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唔”,似乎在压抑着痛楚。
秦渡只觉得短短时间没见,她似乎又瘦了许多,在他怀里,几乎没有重量。
他手指轻轻落在她的眉宇,似乎想为她抚平那紧皱的川字,微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然后缓缓停留在那干涸苍白的唇上。
鬼使神差的,他缓缓低头,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一解相思……
卑鄙就卑鄙吧,他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
就在即将落在那唇上的时候,她的嘴里忽然发出一声沙哑儿朦胧的呓语:“晏哥哥……。”
秦渡心神猛然震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底忽而升起一抹愤怒的火焰,他双手掐着她的肩膀,“晏哥哥是谁?”
“晏哥哥……。”她又叫了一句,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似乎把他当成了她口中的晏哥哥。
秦渡瞬间就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让他满心寒凉悲戚。
她口中的晏哥哥究竟是谁?
这一刻,他不可遏制的开始心慌,他拼命告诉自己不应该多想,都是误会,可是潜意识里,他已经猜到了。
晏市长的公子,那个名叫晏颂的少年。
却原来啊,我爱着的姑娘,她的心底,早已装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不是我。
卸了满身气力,他无力的靠在椅背里,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降下车窗。
丝丝凉风灌了进来,刮在脸上,有些疼。
飞快倒退的霓虹夜景点缀了这个夜晚,他目光迷蒙,眼底飞快倒映着路边的星火灯光。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怕吵到云涯,他快速摁断了。
电话是助理打过来的,问他怎么去了趟厕所就回不来了,都等着敬他酒呢。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那些人留给你应付。”话落也不管助理的哭嚎,飞快挂断了电话。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欧式别墅前,如果云涯醒来的话,就会发现这栋别墅跟她在美国尔湾住过的那栋别墅不论是格局还是装修上基本上一模一样。
抱着她走进客厅,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出来:“少爷……。”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女孩身上,眼底划过一抹讶异。
这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带女孩子回来。
秦渡沉着脸,越过她大步朝楼上走去,女人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下,便快步跟了上去。
秦渡将云涯放在房间里,给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女人问道:“少爷,这位小姐怎么了?”
秦渡朝自己房间走去:“她是家里的小姐,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话落“砰”的一声关上自己的房间门。
这个家里只有先生和少爷两人,先生基本没有着过家,家里只有少爷一个人,因此家里总是显得非常冷清,而现在又冒出来个小姐,看来接下来的几天,家里不会清冷了。
浴室里,水雾氤氲,冲洒而下的水帘落在男人修长赤裸的身体上,沿着紧实的背部滑下,渐渐没入股沟,性感非常。
秦渡扬起脸,任凭水珠蓬洒在脸上,忽然,他忍不住大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镶嵌着瓷砖的墙壁上,水珠沿着鼻尖滑落,溅落在地板上,随水流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