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吸吸鼻子,接过匕首,“人家送定亲信物,多半是金银珠宝,哪里有送匕首的?”
“不要的话拿回来!”慕容桀伸手去抢。
子安倏然伸手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第一百零三章 宣布喜事
慕容桀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自然不是因为和女子的亲密接触,只是。她像猫一样埋在他的胸间,让他的心有片刻的动荡。
但是。这感觉,玄妙中带着舒服。
刚伸出手,想抱住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移开,然后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最后只能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针包和一条手绢。且手绢很脏了。
她有些尴尬,又摸摸发髻。只有一根簪子固定,若取下来,头发便松散。
但是。她还是取了下来,把针包放好,然后把手绢和发簪摊在手心上,“你看你要哪样?”
慕容桀看向她的手。看向夺魄环。“这指环……”
“这不行,指环不行,很重要。很有纪念价值。”子安吓了一跳。连忙把手藏起来。
慕容桀知道这个指环有些特殊,见过她为梁王施针的时候,用指环抵住的。
“本王是说,这个指环很丑,本王不要。”他拿过簪子,为子安把头发盘起来,盘得很丑,但是尚算能固定,“你不用送本王什么礼物,若硬要送,给本王绣一个香囊吧。”
买一个还比较快,她不懂得绣,不过,也难不倒她,到时候回去找杨嬷嬷或者是小荪帮忙。
屋中的气氛,变得很温暖,子安竟觉得他粗鲁的动作也十分舒服,虽然帮她盘发的时候,起码拉断了有十根头发,疼得她呲牙咧齿,可,感觉很好,尤其见他偷偷地把断发扔掉的时候,他脸上竟有一种讪讪的表情。
这刚盘好,就听到门被敲得“咚咚咚”作响,伴随着萧拓便秘般不耐的声音,“你们谈什么?谈好了没有?马上就要出发了。”
子安手中的匕首出鞘,又迅速收回去,强忍住杀了萧拓的冲动,走过去打开门,面无表情地道:“可以出发了。”
萧拓看着她手中的匕首,咦了一声,诧异地看着慕容桀。
慕容桀起身道:“走!”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看都没看萧拓一眼,任由萧拓一直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
萧拓却暗自嘀咕,这把匕首是先帝所送,他一直视若珍宝,舍不得沾染半点血腥,现在却送给了夏子安?
不过,救命之恩大于一切,送把匕首也没什么的,萧拓这样想。
宫中夜宴。
夏丞相这一次是姗姗来迟,且他带着袁氏和玲珑夫人母女出席。
袁氏今晚打扮得很是高贵大方,一身绯红色的百褶缎裙裹住纤秾合度的身子,淡施脂粉的脸有波澜不惊的神情,身上没有太多的首饰,耳垂上依旧以翡翠玉钉装饰,显得简单大方,又说不出的高贵。
她与玲珑夫人夏婉儿三人一同走进来,美貌与气度竟把年轻的夏婉儿比了下去,玲珑夫人更是不消说,纵然满头珠翠,又是最名贵的绸缎衣裳,穿出了富贵,却穿不出贵气来。
因太子与夏婉儿的婚事定下来,所以,今晚夏丞相特意带着母女二人入宫,让她们在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面前露露脸。
袁氏的出现,吸引了许多关注的眸光,这个消失在众人眼前十几年的才女,像是在画中走出来一般,让在场许多人都想起十几年前京城才子贵人追逐着她跑的时候。
安亲王自从袁氏出现,眸光便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祁王爷就坐在安亲王的身侧,轻声道:“袁大小姐竟和以前没有什么分别。”
两国交战的时候,安亲王与祁王爷便开始来往,虽然当时是敌对的身份,但是,重英雄识英雄,安亲王倾慕袁氏的事情,祁王爷也是知道的。
这一段感情最终无疾而终,他当时也表示过惋惜。
夏丞相看到众人的关注点都在袁氏身上,心里很满意。
今晚他带袁氏出席,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用袁氏来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在出发之前,他已经教下了袁氏,一会在主政方面有争议,她会站出来为太子说话。
他深深知道袁氏的影响力,袁氏能有这样的名声,不仅仅因为她是个才女,更因为她当年曾得皇上允许,设下论坛议论朝政,这个论坛就连皇上都亲自列席,且她发表的政见让在座的人惊艳不已,连皇上都是赞口不绝的,说翠语若生为男子必定是朕的左膀右臂。
玲珑夫人与夏婉儿见到袁氏抢尽了风头,心中着实不悦,本来以为她们会成为焦点,因为,皇后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夏婉儿觉得今晚会成为贵女们嫉妒的对象,但是,她压根不知道这道旨意下得隐秘,就连皇太后都还不知道,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
宫中后妃自然也是要列席的,梅妃与宜妃虽然坐在一起,但是宜妃却对梅妃十分冷淡,梅妃好几次想主动跟她说话,她都别过头不理睬。
梅妃心里实在是窝火,又见三皇子与七皇子在一起玩耍的时候,被宜妃呵斥退下,她几乎忍不住心头的怒火。
祁王爷带来的使者团大约有十余人,这夜宴的规模大得很,偌大的殿宇竟也显得有些拥挤。
传膳的宫人穿梭其中,手里捧着精美的碟子,碟子里是精美的菜肴,酒香弥漫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觥筹交错间,笑语连连,仿佛今天就是一个盛大的喜宴。
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却各怀心事,所有人都知道,这夜宴一旦吃完,就是重头戏的开始。
太子好几次给祁王爷敬酒,彰显大家风范,太子举杯,梁太傅便急忙附和,邀大家一同举杯,敬祁王爷也敬太子。
对于梁太傅的举动,一些保持中立的皇亲与大臣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要推太子上位。
酒过三巡后,夏丞相站起来,手里捧着一杯酒,笑着说:“今日这么多皇宫大臣们济济一堂,又有北漠祁王爷在场,下官敬大家一杯,也顺便宣布一个好消息。”
所有人都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夏丞相,这会儿宣布好消息?不妥当吧,虽说是设宴款待使者,但是,摄政王薨逝,本该是举国哀痛的,有什么喜事都不宜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宣布。
皇后的神色有片刻的凝滞,此事她还没禀报皇太后,想着等今晚事情了结之后在禀报,没想到这夏丞相竟如此心急,乱了她的计策。
皇后不明白,夏丞相不是心急,他和玲珑夫人不一样,以为皇后亲自下旨是重视,这道旨意,应该是皇太后下的才是,所以,他怕的是皇后事后不认账,所以要当众宣布,好让皇后没有反悔的余地。
皇太后听到夏丞相的话,面容微沉,这个时候宣布好消息?真是大周朝的好丞相啊!
她想出言阻止,孙公公却道:“太后,这会儿您阻止不得,容后再说。”
第一百零四章 风起云涌
有不知情的大臣笑着问夏丞相,“丞相,有什么喜事您倒是说啊。别光举着杯子等,我们可心急了。”
夏丞相环视了一下众人。脸上的笑容加深,“是这样的,皇后娘娘已经下旨。正式为太子与小女婉儿赐婚。”
这话一出,现场有片刻的凝滞,然后开始缓缓地响起有人祝贺的声音。
“恭喜丞相。恭喜太子,恭喜二小姐啊。”
纵然是多么后知后觉的人。也知道夏丞相这个时候宣布太子与夏婉儿的婚事,便是等同宣布自己的站队了。
不过,大多数的人心里却在想。皇后跟相府,还真是有牵扯不断的关系啊,首先是大小姐悔婚梁王,然后便是太子娶二小姐。这其中的玄妙。不言而喻啊。
不管如何,这道喜总是要的。
皇太后一张脸都黑沉了,发作不得。只是冷眼看着皇后。
皇后不安地看了她一眼。这会儿不是请罪解释的时候,她只得保持沉默,心里却对夏丞相多了一分憎恨。
玲珑夫人得意地看了袁氏一眼,这一刻,她们母女终于成为焦点了,无人再关注她袁氏,这种感觉,真爽快。
只是,看到袁氏仍旧波澜不惊的神色,她心里的痛快便减轻了一些,袁氏竟看起来毫不在乎,好,且等你女儿的尸体被人找到送回来的时候,看你能否这样平静。
玲珑夫人恶毒地想。
道喜的声音落下之后,皇太后皮笑肉不笑地道:“这真是喜事啊,皇后也是,该提前跟哀家说一声,好歹太子也是哀家的亲孙子,他要娶太子妃,哀家竟也不知道。”
皇后讪讪地道:“母后,这事儿决定都仓促,本想延后再宣布,毕竟王爷出了事,这会儿宣布不是好时机。”
这解释,苍白无力,皇太后听了,也只是怪笑一声。
在场的人见状,便知道这所谓的皇后赐婚是怎么一回事了。
祁王爷见气氛陷入僵持中,头皮一硬,看来今晚局势不好,还是早早办妥了事情出宫去吧。
于是,他站起来,冲皇太后躬身,“太后娘娘,谢谢您热情的款待,也谢谢诸位娘娘,亲贵大臣的赏脸列席,小王这一次来,是奉我北漠皇帝的命令,续签和协,这份和协,关系两国百姓,协议不签,小王这酒也喝得不踏实,不如,便先续订了和协,小王再敬皇太后和诸位亲贵大臣一杯,可好?”
所有人都知道,好戏开锣了。
签订和协是必须的,但是,如今主政的摄政王不在,谁负责签订这份协议?
签下之人,盖上宝印,几乎可以默认了主政的身份。
因为,盖上了此人的印鉴,和协里的条款便由此人做出保证,且施行,所以,只有主政者,才有权力签下。
太子对于夏丞相宣布他与夏婉儿的婚事,是一点都不在意,接受着百官的祝贺,显得十分平静若素。
但是,祁王爷这话一出,他便紧张了起来,眸光在皇亲与百官的脸上巡梭。
礼亲王站起来,看向皇太后,“这和协是要签的,关系两国的百年大计,友好邦交,只是,如今摄政王下落不明,该由谁来签订这份和协?”
现场这么多人,没有一点的声音,连呼吸都似乎是故意屏住,等待皇太后的回答。
太傅一党,严阵以待。
就连一贯轻松的梁太傅,神色也渐渐肃穆凝重起来,他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皇后显得很紧张,轻轻地握住手绢。
皇太后环视着众人,然后,眸光落在尚书省崔大人的脸上,“崔大人,你以为呢?哀家想听听你的意思。”
崔大人站起来,感到压力逼迫自己的身上,但是,他倒不是说爱惜羽毛或者是过于重视自己官途的人,他直言道:“皇太后,签订和协的人,必须要对这份协议做出保证,不可违背,所以此人必须要能够代表我们大周,是大周的主政者,如今主政监国的摄政王下落不明,新的主政人选还没确定,臣建议,请北漠使者暂留几日,容新的主政人选出现后,再签订和协。”
这是折中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皇太后为什么会让崔大人说话,一则知道他处事公正,不是太子党的人。二则,知道他思想周密,且统领六部,他的意见,可以作为一派的意见先搁出来让有意这样做的臣子与亲贵跟随,如此,就算太傅提出要太子主政,也有一派可以反驳。
崔大人的话音刚落,梁太傅便道:“臣反对,方才崔大人也说,和协是关系两国的百年大计,我们与北漠这些年商贸繁荣,互换物品,经济发展前所未有,所以,臣认为,此事不容再等,须尽快落实,免得横生枝节。”
安亲王淡淡地道:“我们与北漠交好十余年,再等几天,能生出什么枝节来?太傅危言耸听了。”
梁太傅反唇相讥,“非本官危言耸听,是王爷不懂得居安思危,纵然今日祁王爷在场,本官还是不得不点醒在场诸位亲贵大臣们一句,那就是北漠的主战派一直都没有熄灭,有人蠢蠢欲动,相信祁王爷心里也明白,这一次他前来是背负了多重的压力,因为,有臣子已经在北漠的朝堂上,向北漠的皇帝建议撕毁与我大周的邦交,趁着这次和协到期,便不再续订。”
说完,他看向祁王爷,问道:“祁王爷,本官可有说错?”
祁王爷神色有些不好看,“太傅多虑了,就算有这样的臣子,我北漠皇帝也绝对不会听取他们的意思,与大周的友好邦交,贸易往来,让我北漠前所未有的繁荣,没有人愿意再打仗。”
梁太傅道:“北漠的皇帝不会听取他们的意思,是现在,而不是以后,以后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王爷心里也明白,此事宜紧不宜松,否则王爷何必快马加鞭地入京?要知道,和协是在一个月后才到期的。”
北漠的形式,梁太傅早就了解过了,祁王爷加快入京续订和协,就是因为主战派的人已经提出要与大周断了邦交,继续兴兵南下,侵吞大周土地。
而北漠的皇帝,也有些动摇,虽还没采纳,但是正如梁太傅所言,保证了现在,保证不了以后,所以,祁王爷才会提前来大周签订和协。
和协签订之后,单方面撕毁,便会引得周边邦交国家的不满。
第一百零五章 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