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先是说回去跟二夫人诉苦,但是,后来又说二夫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夏子安不敬你的事情,再后来,你又说是你回去诉苦,前言不搭后语,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编了什么吧?”
“第三,你说正宴的时候,各种碗筷摆放,乃至客人如何入席,甚至二夫人坐在左上角你也知道,种种如亲眼所见,但是,当晚的你是不在场的,你是在新房里,而且经过一场大火,你受伤了,安排这一切的夏泉也被烧死在侧屋里,只能说明白一点,就是你一直命人密切留意着这一桌人。”
西门晓月连忙辩解,“没错,我是让人留意着,但是,这不是正常的吗?毕竟崔太妃和老太君都坐在那边,我总要确保宾客都吃得愉快。”
“嗯,那你是承认你一直命人在外面密切留意着,是吗?”太保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是……是的。”西门晓月只得承认这一点。
太保冷声道:“既然你命人看着这一桌人,那么必定注意到你二婶与大小姐夏子安离去的时候,是有人马上收走了她们的杯子。”
西门晓月懵了,这,这谁知道啊?
“这个,人离席了之后,收走了杯子也很正常的事。”西门晓月辩解道,额头已经出了细碎的汗珠。
她飞快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一脸的沉寂,眼底死灰般的颜色。
这两句问话,分明就是陷阱,可恨的是这个西门晓月竟不知道,还傻乎乎地接下去。
太保继续问道:“好就当收走杯子是正常的,但是你的人也看到你二婶离开的时候,已经需要人搀扶,也就是说,她已经开始晕了,是吗?”
西门晓月摇摇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这点我不知道。”
第二百零三章 梁氏发疯
太保继续说:“第四,火龙游行的时候,许多人跟随着前往。陈柳柳差点被烧的时候,你说当时有很多下人在。既然有下人在,又知道侧屋有人的情况下,为什么不马上进去通知疏散?”
夏丞相出来说话了。“太保,当时许多下人都不知道侧屋有人,且忽然起火。让大家阵脚大乱,又忙着疏散跟随的人。一时忘记也是有可能的。”
太保厉声道:“好,就当跟随的下人不知道,但是当时晓月派出的人是一直盯着。这个人为什么不去通知?”
老夫人蹙眉道:“场面混乱,未必是太保所想的那样简单,太保何必激动?”
太保看向老夫人,“是的。未必是老夫所想的简单。或许更复杂一些,是不是啊老夫人?。”
老夫人不说话,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她心里明白梁氏与夏子安的杯子压根没有撤走。是他故意设的陷阱,让西门晓月承认她的人撤走了杯子,为什么撤走杯子而不撤走其他的餐具?单这一点,便可以大做文章。
她也不能否认说没有撤走过杯子,因为她不愿意与此事扯上关系,能撇清就尽量撇清,太保今天来,不是为梁氏做主,而是真的要调查此事,西门晓月倒霉是她的事情,只要不牵连她入内就好。
而且,不管有没有撤走过杯子,西门晓月既然承认,那么,撤走杯子就是“事实”,没有其他反证,就会顺着这条线摸下去。
太保问西门晓月,“还要老夫问下去吗?或许可以问问夏家的二小姐和太子为何牵扯进伤人一案去。”
西门晓月已经几乎虚软在地,夏婉儿听得此言,也有些惊愕,但是想起前因后果,她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太保看着西门晓月厉声道:“你的口供前后不对,纵观那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再加上你事先转移了首饰箱和值钱的嫁妆,几乎可以肯定,你是知道侧屋会有一场大火,晓月啊,你最错最错的,便是被人利用,你不该让你的人去找舞火龙,如今与舞火龙那边接洽的,是你的人,而且开出去的银票,也是属于国公府的。”
西门晓月的面容陡然苍白起来,想起那天说请火龙的时候,本来她的原意是让相府的人去办的,因为府中的下人都被调到前院去伺候宾客。
银子自然也是她先出的,国公府给的陪嫁里,就有银票,她便拿了银票支付。
本来之前说过的,如果出了事情,火龙是发生在相府的意外,衙门就算介入调查,但是表面证据没有多少的话,最终还是会断定为意外,可后来又出了新房起火的事情,还留下了纵火痕迹,两者串联起来,衙门就重视了。
如果再严刑逼问火龙那边,只怕是要出纰漏的,而且,确实已经开始从火龙那边入手了,因为,太保已经知道,他们收的银票,是国公府的。
子安见老夫人和夏丞相虽然听出了太保的弦外之音,但是两人却故作不知,其面皮之厚,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太保站起来,环视了众人,最后落在西门晓月的脸上,疾言厉色地道:“今日你说的话,老夫都记住了,也会如实告知刑部,作为落案的口供,不要质疑,老夫是有办案权的,刑部已经委托老夫协助侦办此案,今日先不动你,但是明日,衙门的人就要找上门来。”
李氏尖叫一声,“您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你是帮着外人来欺负我们西门一族的人?”
太保没看她,只是看着晋国公,冷冷地道:“你说句话。”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晋国公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太保的意思,如果国公府如今置身事外,还来得及。
他当下义无反顾地道:“若相府起火一事,真的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管此人是谁,哪怕是我国公府的人,也必定按照律例严刑查办。”
国公府如今还没牵扯进去,事实上,这趟浑水也不该沾。
“祖父!”西门晓月悲哭一声,没想到自己的祖父竟然可以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太保盯着晋国公,厉声道:“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以后警醒一下底下的人,尾巴都给我夹紧一点,若要惹出个什么乱子,老夫一律不保。”
晋国公脸色灰暗地道:“谢太保提醒,我会记住的。”
晋国公知道,今日这事儿,本来可以在这里摊个明白,但是,太保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是给了国公府的颜面,保存一点尊严,至于刑部和衙门之后如何调查如何抓捕,只要不是发生在国公府,他就可以置身事外。
“今天既然是宴请女婿,饭菜也都准备好了,就先高高兴兴地吃一顿,至于明日的事情,明日再算,也不枉族中长辈亲自过来一趟。”
太保这句话,让某些人的心里五味陈杂,这一顿宴请女婿除了是维护国公府的颜面,还等同是告知族中的人,这门亲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以后不管西门晓月出了什么事,她只是相府的人,和西门一族没有关系。
夏丞相想说话,但是一直被老夫人拉住,老夫人的意思也很明白,你就是西门晓月虽然嫁过来了,但是那档子事,若能不牵连相府就尽量不要掺和,真的没办法避开才表态。
太保金精火眼,说话徒惹麻烦,不说话,还不至于被抓住把柄。
子安其实有些失望的,本以为太保会一直追究下去。
不过把事情移交给衙门也好,至少,两家依旧可以粉饰太平。
这一顿饭,很多人都没胃口,除了刀老大。
他被安排与其他族中长辈带来的下人同坐一桌,今日伙食很好,有八菜一汤,除了一个青菜,其余都是荤菜。
如果你没见过什么叫风卷残云,那么你可以去请刀老大吃一顿饭,好好见识见识。
总之,小荪是没见过。
她好生气,今天一大早出门,准备四个馒头,在马车上都给他吃了,本以为饿着肚子到了国公府能吃上一顿,她就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碗汤,八个菜,就全部被卷个一空。
最后一点红烧肉的汁,都被他就着馒头抹了个一干二净。
除了生气,她还觉得特别的丢脸,因为那些下人都看着她和刀老大,她和刀老大是一块来的。
吃过饭之后,太保和其他人便告辞了。
老夫人与夏丞相也想走,但是,梁氏却在这一刻,拦住了西门晓月。
嘴角阴恻恻一笑,“想走?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第二百零四章 与我母亲和离
西门晓月彻底崩溃了,疯也似地冲梁氏大喊,“你不依不挠地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罢休吗?”
明日衙门的人找上来,她或许就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了。梁氏竟然还不依不挠地与她作对。
晋国公对梁氏刚才的指责感到十分的愤怒,如今见她又意图拦阻西门晓月,不由得动了真火。甩了脸子道:“你还想做什么?有什么冲着我老头子来。”
梁氏回头,冷冷一笑,“放心。父亲,既然今日我不惜一切地豁出去。便不留半点情分,和西门家的账,我们回头再算。现在,我要跟相府算一算夺命之仇。”
晋国公见她如此冥顽不宁,和以往大反其道,气得两眼发黑。命人把大门一关。疾言厉色地道:“好,我便看你要怎么算,来啊。先命人去收拾好二夫人的东西。这笔账算完,她该滚蛋滚蛋。”
看来不动点真格,她是不知道厉害的。
“父亲!”西门二爷连忙劝说,“使不得,使不得。”
晋国公指着儿子的鼻子,破口大骂,“这等泼妇还留来做什么?你还有没有点出息啊!”
西门二爷苦哈哈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本想提醒父亲,这么多年都是梁氏帮补家计,国公府才有今日的奢华,若梁氏走了,日后国公府可就没那么滋润了。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出来,只盼着父亲能领悟。
但是,国公爷震怒之下,哪里想得起那么多?加上这么多年梁氏的给予是最初几年他重视一些,后来都视为习惯,当做是府中收入的一部分,哪里记得是梁氏从娘家挖回来的?
谁知道梁氏对他说的话压根不在乎,只是看向子安,“夏大小姐,侧屋起火这笔账,你要不要与我一同算?”
子安知道她今日让自己来,绝对不会是看一场热闹这么简单,梁氏是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好吧,横竖,这笔账也该好好算算了,在相府算也好,在国公府算也好,只要是对象没错就好了。
国公府的大门重重关闭,下人都被遣到了外面,刀老大和小荪也都在外面,刀老大拿着鞭子,坐在廊前石阶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仿佛稍有不对劲地时候,便要破门而进。
夏婉儿一把拉过子安,厉声呵斥道:“你不要多事,这是国公府,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给我们相府丢脸惹麻烦。”
夏婉儿是担心子安得罪了国公府,国公府便不会支持她,父亲说过,这个晋国公可以在皇后和皇太后面前为她说好话,那日太子已经生气了,她必须要依靠国公府。
子安冷冷地道:“我又不要脸,怕什么丢脸?”
“你如果不是相府的人,谁管你要不要脸?总之你给我闭嘴,否则有你好受的。”夏婉儿警告道。
姐妹这边僵持不下,梁氏却已经一把拽住西门晓月的头发,凶狠地问道:“说,为什么要连我一块杀死?”
梁氏的忽然动手,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
晋国公把大门关上,本以为可以震慑到梁氏,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横蛮,话都没说两句便开始动手了。
西门晓月被她拽住,尖叫起来,李氏冲过去救女儿,被梁氏踹了一脚,厉声喝止,“再过来,我就她的头皮生生扯下来!”
说着,用力一拖,直把西门晓月拖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旋,痛得嚎叫起来。
李氏对晋国公哭道:“父亲,您看她,已经无法无天了。”
“是谁无法无天?她害我这事儿,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你们谁为我说过一句话?都当做不知道是吗?都觉得我是可以随意为你们牺牲的?当日起火之后,你们知道我在夏至苑,无人来问我是不是受伤了,我回了娘家,你们国公府也没有人去探望过我,甚至到我今日回来,看到我这烧伤,也无人问候过一句,这口气,我是怎么都没办法吞下去。”
“吞不下又想怎么样?”晋国公阴冷地道:“看来你是想被休出去了。”
“休不休我,我都不可能在留在国公府,不仅如此,我还要入禀衙门,追讨这些年国公府借我的银子,但是这笔账,一会再说,我现在在质问这个贱人为什么要连我都烧死在侧屋?”
晋国公的脸色一变,顿时想起这么多年来梁氏几乎是这个府中的支柱。且不说追讨银子,就是以后若没了梁氏的外援,府中没几个人在朝中供职,依靠那点食邑,如何养得起这么大的一大家子?
“没有人要烧死你,都说一切只是个意外。”夏丞相怒道。
子安冷冷地道:“意外?有那么多的意外吗?跟衙门说去,相爷大人,太保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去了,你还一味强调是意外,有意思吗?既然都敢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没错,衙门追究是衙门的事情,我和二夫人差点死在火场里,这一笔账,怎也得先于衙门好好算一算。”
“你要怎么算?”夏丞相盯着子安,刻意打扮过的面容已经满脸怒火。
子安面无表情地道:“很简单,相府想要从这件事情脱身而出,我可以对衙门三缄其口,但是,你必须要与我母亲和离。”
“休想!”夏丞相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子安阴沉地道:“好,那明日衙门找上来,我便把夏泉临终之言说出来,二夫人,夏泉临终的时候,说是老夫人夏丞相西门晓月三人指使策划起火一事,你听到了吗?”
梁氏合作得很,“一清二楚,夏泉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声惨叫声,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