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时辰!”
慕容桀看着子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之前都没听她说过会制造假人皮,她这般轻易许诺,若做不到,只怕……
“那朕手臂上的寄生胎,如何除掉?明日想必有一大堆的人入宫要问候朕的病情”皇帝的声音不无讽刺,所谓问候,不过是想看看他是否长了鬼面疮,是否被上天诅咒惩罚。
子安道:“割掉,再敷上人工制造的皮,暂时可覆盖,但是因有伤口,所以只能覆盖半个时辰左右。”
“割掉?”皇帝狐疑地看着子安,她似乎说得很简单,但是,真有这么简单吗?
子安站起来,道:“皇上说给妾身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皇上准许治疗,现在就得动手割掉寄生胎。”
皇帝沉吟了片刻,然后道:“你们都出去,朕和王爷说几句话。”
子安知道他信不过自己,但是他应该信得过慕容桀。
她给慕容桀投去了放心的眼光,慕容桀会意,点点头。
壮壮还没离去,和礼亲王在外殿等着。
见子安出来,壮壮抬起头问道:“他答应了吗?”
子安回答说:“不知道,说是要跟老七谈话。”
“他为人一向谨慎!”
壮壮轻轻叹气,心头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片刻,她抬起头问子安,“萧枭那边有消息回吗?”
子安摇头,“没!”
壮壮嗯了一声,“没消息便是好消息,若真的不行,是会回来通知的。”
子安安慰道:“我听说这位老王爷医术很高,萧枭经他治疗,一定会没事的,之前夏霖都死了,还不是被他救回来了?”
壮壮点头,没说话了。
片刻,路公公出来传子安进去。
熹微宫的人在忙活起来,说是子安给了一个方子,要买猪皮,还有好几种材料,也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的。
翌日本来是早朝日的,但是慕容桀下令,早朝改为后天,让宫中内监去各府知会,明日不必入宫议政。
消息传出来之后,贵太妃那边按捺得住,但是,太子这边却按耐不住了。
他已经得到消息,说子安在熹微宫过夜,他知道夏子安懂得医术,还很高明,她在熹微宫,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他一定要公开父皇的病情,如今民间只是揣测,谁都没有亲眼看见,若由他亲眼看见再告知群臣,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不顾禁足令,去找梁嫔,说一起去面圣,给父皇请安。
梁嫔从皇后的位分被降下来,知道必须依靠儿子登基才能重回后位,所谓的夫妻情深,都比不上位分重要。
所以,她与太子来到熹微宫,说要求见皇上。
壮壮和礼亲王在外面拦着,不许他们进去。
太子叫嚣着关心父皇的病情,一定要冲进去探望,礼亲王恼怒起来,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梁嫔冷冷地道:“礼亲王,你虽是长辈,却不可这般横蛮无礼,太子关心父亲,乃是人伦,你阻拦太子进去面见皇上,是什么居心?”
礼亲王哼了一声,“皇上早就下过旨意,不许任何人探望。”
“那为什么夏子安可以进去?”太子捂住脸,仇视着礼亲王,他已经恨透了这些亲王,他若是登基,第一件事就要把他们全部都砍头。
“那是皇上传召的。”
“胡说,父皇若清醒,要见的自然是本宫,什么时候轮到她?”太子怒道。
壮壮皱起眉头,“梁嫔,太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梁嫔心里其实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自己已经这样了,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她挺直腰,冷冷地道:“太子要见皇上,谁也不该阻拦,礼亲王是最讲究规矩的,可曾听说过不许儿子见父亲的规矩?可曾听过不许儿子孝顺父亲的规矩?”
礼亲王一时语塞,竟无法辩驳。
壮壮厌烦地道:“你们到底想闹什么?都说皇上有旨,谁都不见。”
“谁都不见,却见了夏子安,也见了公主,本宫怀疑你们是想谋害皇上。”梁嫔叫嚣着。
壮壮正想发火让人把他们赶走,却见殿中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慕容桀,他站在廊前止步,阴沉着脸盯着太子。
太子一向怕他,如今见他面容阴沉,不禁便泻了一半的威风,但是想着如果公开父皇的病情,他这个摄政王也到头了,便像梁嫔那样直起腰,装出架势来,“皇叔,你没有权力阻止本宫去见父皇。”
慕容桀冷冷一笑,“谁要阻止你?皇上虽然生气你们前来打扰,但是,如果你们坚持进去,便进去吧。”
说完,转身便进去了。
梁嫔与太子对视一眼,反而有些不敢动了。
若真有点什么,皇上会准许他们进去?
可事到如今,都到熹微宫来发难了,若不进去,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而且,慕容桀这个人攻心为上,他故意说准许他们进去,其实只是虚张声势。
太子一咬牙,道:“走,进去侍疾!”
第四百四十二章 都要见皇上
皇帝还没开始做手术,手术不太复杂,子安不着急。只是先做了面具再说。
太子和梁嫔进来的时候,子安正半蹲在床边。皇帝的衣袖挽起,露出一个小人脸,吓得太子和梁嫔脸色都白了。
皇帝眯起眼睛。敛住眼底的狂暴,从脱皮的嘴唇轻轻地挤出一句话,“朕的好皇儿和朕的好皇后来了!”
这话。轻柔得很,听在太子和梁嫔的耳中。却仿佛雷霆万钧。
梁嫔拉着太子跪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臣妾心念皇上。怕有人对皇上意图不轨,所以,冒死前来相见。”
皇帝笑了,笑容是从嘴角缓缓地勾起来。脸上的红斑几乎成殷红之色。眼角的细纹堆起来,近乎可怖,“好!”
太子跪在爬上前。却也不敢太靠近。哭着说:“父皇,儿臣想念您,您可好?”
“朕快死了!”皇帝轻轻叹息,闭上眼睛。
太子回头与梁嫔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有些不知所措。
父皇说他快死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登基了?
太子又爬前一步,哭着说:“父皇,您有什么话说,儿臣就在这里听着。”
皇帝陡然睁开眼睛,眸光再也掩饰不住的锐利狂怒,“是要朕交托遗言,好让太子登基,是吗?”
太子一怔,连忙磕头,“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不会有事的,父皇是真龙天子,千岁千岁……不,不,万岁万岁万万岁。”
子安听到太子的话,心头直叹气,真不明白,皇帝当初正值盛年,为什么要这么早就确立太子之位?不过,想想也明白了,他的所谓鬼面疮,一直就有,只是掩饰得好,这件事情,皇太后应该也知道的。
皇后嫡出的只有梁王和慕容桥,嫡长子因隐疾不能立,只能立慕容桥。
但是这么一个蠢货,若不是太傅和皇后这些年保着只怕早就死了。
只是,皇后也蠢了,自从被降为嫔之后,她的智商情商急剧下降啊,今天她不该陪着太子前来的,如果皇帝真的有什么冬瓜豆腐,太子就顺理成章地登基,她着急什么呢?想必是见她与慕容桀一同入宫,怕他们密谋什么吧。
她也听到皇帝几不可闻的无奈的叹气。
慕容桀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如既往的冷漠。
皇帝看着太子,“你过来!”
太子颤巍巍地站起来,迟疑了一下,慢慢地走过去,躬着身子,也不敢走太近,在子安的身后停下来,脸色又是惊慌又是茫然。
子安站起来退开,让他们父子对话。
“知道朕得的是什么病吗?”皇帝问道。
太子点头,又猛地摇头,惊恐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肩膀上的小人脸。
“不知道?”皇帝冷笑,“外面不都在传闻,说朕得的是鬼面疮吗?”
太子不敢作声,在皇帝的逼视下,他显得很无措。
“你说,朕得的是不是鬼面疮?”皇帝问道。
太子下意识地摇头,“不是!”
“那朕是什么病?”皇帝再问。
太子支支吾吾地道:“儿臣,儿臣不知道,兴许,是风寒。”
“你在熹微宫这么一闹,百官肯定也知道你见过朕了,你出去之后,怎么跟他们说啊?说朕风寒?”
梁嫔俯身道:“皇上得的是痨症,已经将近痊愈。”
皇帝脸上浮起古怪的笑,看着梁嫔,“好,是痨症,你们出去吧。”
梁嫔和太子如获大赦,急忙磕头而去。
这一次,殿门关闭,慕容桀下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不能进来。
子安准备手术,封穴麻醉,手术器械是一把薄薄的柳叶小刀,锋利无比,在灯光下闪着寒芒。
宫中,一切像是静止了,所有人都留意着熹微宫的变化,宜妃和梅妃控制着后妃们一心想来探望的“思念之情”,皇太后跪在佛前,久久不起。
梁嫔与太子趁黑出了宫,直奔太傅府中。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太傅的府中,太子看到了南怀王和贵太妃。
以后谁登基,都是未知数,但是,不管是谁,那高位上的人都得除去,皇帝一死或者退位,慕容桀的摄政王之位就得退让,因为,新帝登基,且已经成年,不需要摄政王辅助。
目标既然一致,合作又何妨?慕容桀是最强大的敌人,携手除掉才有出路。
这一次,两党结合,朝中两党的党羽都出现在太傅的府中,这里,几乎是大周的半壁重臣。
太子站出来,心有余悸地道:“没错,本宫与母后亲眼所见,父皇手臂上长着鬼面疮,而且,脸上有许多红斑,和当年明帝一样,是鬼面疮。”
“本宫也看见了。”梁嫔沉声道。